在修仙界做生意的修仙小说

催债的又在砸门。砰砰砰。木门上的裂缝像条蜈蚣，又爬长了一截。“沈家的！别装死！

今儿再不还灵石，老子拆了你这破棚子！”娘缩在灶台边，肩膀一抖一抖。她不敢哭出声。

“娘，别怕。”我声音发干，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几张祖上传下来、薄得透光的空白符纸。

硬硬的。凉凉的。像最后一点指望。我们这个地界儿，叫云栖镇。

挤在修仙界最犄角旮旯的地方。灵气稀薄得跟米汤似的。大宗门？瞧不上。小门派？懒得来。

镇子上的人，活得像地里的泥鳅。刨食。挣扎。我爹，几年前进山挖低阶灵草，

想换几块灵石。碰上了发狂的土甲兽。没回来。留下一屁股债。还有我和我娘。

债主是镇上开杂货铺的王扒皮。利滚利。十块下品灵石，滚成了三十块。三十块下品灵石。

够普通人家嚼用大半年。我和娘，靠给人浆洗缝补，一天挣不到半块灵石碎渣。

王扒皮的儿子王富贵，以前总爱在我家破棚子外溜达。斜着眼。咧着嘴。“青禾妹子，

跟了哥哥我，那点债，算个屁！”我呸。他那张脸，油得能刮下二两炒菜。

门外的叫骂声停了。大概是王扒皮觉得今天又榨不出油水。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了。

娘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

“禾儿……咱娘俩……咋活啊……”棚子里黑乎乎的。灶膛里那点死灰，映不出一点暖。

我攥紧了那几张符纸。祖上据说也出过修士。落魄了。

就剩这点吃饭的家伙什——几支秃了毛的符笔，一小罐快见底的劣质朱砂。

还有这几张空符纸。画符？我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就是个凡人。镇子上倒是有个老符师，

姓陈。在街角支个小摊。画些最低等的清洁符、引火符。一张卖三块下品灵石。生意冷清。

他那符，时灵时不灵。引火符点十次，能着三次就算祖坟冒青烟。清洁符扫过的地，

灰是没了，留下一道道难看的水渍。谁买？我盯着手里的符纸。一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

烫进脑子里。“娘，”我声音哑得厉害，“咱家……还有多少豆面？”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我揣着娘连夜烙的五个硬邦邦的豆面饼子。怀里是那几张符纸，秃笔，朱砂。

还有家里仅剩的半块灵石碎渣——娘塞给我的，让我“垫垫肚子”。镇子东头有片小空地。

散修、小贩，都在那儿摆地摊。我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地上连块布都没有。直接蹲下。

把符纸小心地铺在面前还算干净的石板上。拿出笔。蘸了点朱砂。手有点抖。画符？我不会。

但我看陈老头画过无数次。最简单的引火符。歪歪扭扭的线条。像蚯蚓爬。画废了三张。

心在滴血。第四张。我憋着一口气。不管了。照着记忆里最清晰的那道纹路。画！

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红光微弱地一闪。成了？我盯着那张丑得没眼看的符。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日头升高。空地渐渐热闹起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嗡嗡响。

没人看我这个角落。我像个石头。晌午了。豆面饼子啃了一个半。肚子还是咕咕叫。

对面卖低阶止血草的大婶，同情地看了我好几眼。“丫头，卖啥呢？符？”她挪过来点，

压低声，“这地儿，没人买这玩意儿。陈老头都混不下去了。”我抿着嘴。

把那张丑符往前面推了推。“引火符，一块下品灵石。”声音不大。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了。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背着捆柴火经过。汗流浃背。他停下来，抹了把汗。“引火符？

一块灵石？”他怀疑地瞅着我，“陈老头那破玩意儿还卖三块呢！你这……能点着？

”我抬起头。“能。”就一个字。汉子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抠出一块磨得发亮的灵石碎渣。

“成！试试！要是不灵……”“退你钱。”我说。心提到嗓子眼。汉子拿起符。笨拙地捏着。

“嗤——”微弱的红光闪了一下。灭了。汉子脸一沉。“我就说……”“等等！

”我猛地站起来，“不是那样用！”我拿过符。回忆着陈老头那为数不多成功的几次。

不是靠灵力激发。是用一点点摩擦的气。我两根手指捏着符纸边缘。

手腕极快、极轻微地一抖。动作小得像拂去一点灰。“噗！”一小簇橘黄的火苗。稳稳地。

在符纸上头跳了起来。不大。但真着了！汉子眼睛瞪圆了。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也凑过来。

“嘿！神了！”“真着了！比陈老头那破符强！”汉子乐了，赶紧把火凑到柴火堆底下。

火苗舔着干柴，噼啪作响。“行！丫头，有点本事！”汉子爽快地又摸出半块灵石碎渣，

“再来一张！留着下次用！”两块灵石碎渣。沉甸甸地落在我手心。带着汗味。

烫得我指尖发麻。有了开头。后面就容易了点。我画的符，丑是丑点。但管用！引火符，

只要按我的法子抖手腕，十次能着九次。清洁符，我简化了纹路，虽然清洁范围小，

但干干净净，不留水渍。价格还便宜。只卖一块下品灵石一张。陈老头三块一张的“招牌”，

被我砸得稀碎。几天下来。我那几张祖传符纸用光了。换回了十七块下品灵石。

还有一小袋糙米。我把米交给娘的时候。她的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禾儿……这……这真是咱挣的？”“嗯。”我把灵石倒在破木桌上。叮叮当当。

昏暗的棚子里，像落了一小片星星。“娘，先还王扒皮五块。剩下的，买符纸！”新的符纸，

是最便宜、最糙的黄麻纸。朱砂也是最次的。但便宜。量大。我把自己关在棚子后面。画。

不停地画。手腕酸得抬不起来。眼睛熬得通红。画废了，就当柴火烧。娘默默地帮我裁纸，

磨朱砂。她脸上的愁苦，淡了那么一丝丝。王扒皮收了我五块灵石。

三角眼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哟，沈青禾，发财了？”他没好气地掂量着灵石。

“剩下的二十五块，下个月初八，连本带利，一块不能少！不然……”他嘿嘿一笑，

露出黄牙，“把你卖到醉春楼抵债！”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放心，少不了你的。

”我的小摊，渐渐有了点名气。“青禾丫头那符，便宜好用！”“比陈老头的靠谱！

”散修、猎户、甚至镇子上普通人家，都来买。引火符，清洁符，成了走量的大路货。

一天能卖出去十几张。刨去成本。能赚七八块灵石。一个月。就能还清王扒皮的债！

我看到了光。麻烦也来了。陈老头气冲冲地找到我的摊子。花白胡子一翘一翘。“沈青禾！

你懂不懂规矩！”他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你一个黄毛丫头，连气感都没有！

画的什么狗屁符！搅乱市场！压价压到一块灵石！你让我们正经符师喝西北风去？

”周围人指指点点。我看着他因愤怒扭曲的脸。心里很平静。“陈老伯，”我声音不高，

但清楚，“我的符，能用。大家愿意买。您画三块一张的符，十次点不着三次。您说，

大家该买谁的？”人群里有人点头。“就是！陈老头你那符，坑人！

”“人家青禾丫头画得是丑点，可管用啊！”陈老头脸涨成猪肝色。“你……你等着！

”他哆嗦着手指着我，“歪门邪道！我看你能得意几天！”陈老头没本事。但他有个侄儿。

叫陈彪。在镇子外三十里，一个叫“青木门”的小门派里。当外门弟子。据说，

引气入体三层了。在云栖镇这片，算个人物。陈彪回来的那天。气势汹汹。

直接堵在我的摊子前。他穿着青木门那身灰不溜秋的弟子服。下巴抬得老高。眼神像刀子。

“你就是沈青禾？”他声音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冷，“听说你画符很厉害？抢我叔的生意？

”我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买卖自由。谁的符好，客人自己选。”“好？”陈彪嗤笑一声，

指尖突然冒出一缕微弱的气流。引气入体！真正的修士手段！

那气流卷起我摊子上的一张引火符。“嗤啦！”符纸在空中，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

瞬间烧成灰烬。“就这种破烂玩意儿？”陈彪拍拍手，灰烬飘落，“也敢称符？

”人群安静下来。带着畏惧。修士。哪怕是最低阶的修士。对凡人来说，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青木门的地界上，”陈彪环视一圈，声音阴冷，“卖符，得守规矩。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他盯着我。“从今天起，你这摊子，不准摆了。

再让我看见……”他没说完。威胁十足。棚子里。娘急得团团转。“禾儿，这可咋办？

陈彪……那是修士啊！咱惹不起！要不……咱不卖了？

娘多接点浆洗活儿……”我看着桌上剩下的半沓符纸。还有新买的朱砂。不卖？

王扒皮的债怎么办？下个月初八。二十五块灵石。像悬在头顶的刀。“娘，别怕。

”我声音有点飘，“总有办法。”第二天。我没去东头空地。去了镇子西边的集市。

这里更偏。来往的多是些进城卖山货、采买的乡下人。还有几个收皮子、药材的小贩。

我找了个角落。刚把破布摊开。摆上符。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就晃了过来。领头的是个黄毛。

一脚踩在我的摊布上。“谁让你在这儿摆的？交摊位费了吗？”“集市口告示写了，

不收摊位费。”我抬头看着他。“告示？”黄毛咧嘴一笑，露出豁牙，“老子说的话，

就是告示！这片儿，彪哥罩的！懂吗？”陈彪。又是他。我默默收起摊布。

黄毛得意地啐了一口。“算你识相！滚远点！”第三天。我天不亮就出门。

跑到镇子外五里地，一个小茶棚旁边。刚开张。卖出去两张引火符。茶棚老板，

一个干瘦老头，慌慌张张跑出来。“姑娘！姑娘！对不住！您……您挪挪地儿吧！

”他搓着手，一脸为难。“刚才……青木门的执事路过……打了招呼……”我懂了。

收拾东西。走人。陈彪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住了云栖镇。也罩住了我。我的符。

卖不出去了。王扒皮听说风声，又派人来砸了一次门。“沈青禾！别以为躲着就没事！初八！

二十五块灵石！少一个子儿，等着进醉春楼吧！”娘的眼睛，又哭肿了。棚子里。

空气又沉又闷。像死水。我看着剩下的符纸。画好的符，还有几十张。卖不掉。就是废纸。

我拿起一张引火符。指尖无意识地模仿着激发时的抖动。为什么？

为什么陈彪能轻易碾碎我的希望？因为他是修士。他背后有个小小的青木门。而我。

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几张破纸。“啪。”一滴水珠。砸在符纸上。晕开一小团湿痕。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棚顶的茅草上。噼啪作响。很快连成一片。外面传来路人的抱怨。

“这鬼天气！说下就下！”“我的皮子！可别淋湿了！”“快！快找地方躲躲！”……躲？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外面越来越密的雨帘。又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被雨点打湿一角的引火符。

湿了。还能用吗？我下意识地，捏着符纸边缘。手腕习惯性地一抖。

“嗤……”一点微弱的红光挣扎了一下。灭了。符纸湿漉漉地瘫软。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

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雨！修仙界，雨水不少。尤其是低阶修士和凡人。没护身罡气。

也没避水诀。淋雨是常事。衣服湿透。东西淋坏。引火符湿了不能用。清洁符沾水也废。

如果……如果有一种符。能防雨呢？不用像修士的避水诀那么神奇。

只要能撑开一小片干爽的地方。护住头脸。护住怀里的东西。像……像一把无形的伞？

这个念头一起。心脏砰砰狂跳起来。画符！立刻画！家里没有关于“防雨”的符箓传承。

祖上那点东西，早就断代了。我有的。就是那点最基础、最简陋的引火、清洁符文知识。

还有被逼到绝境后，脑子里那点不管不顾的疯劲。雨还在下。棚子里光线昏暗。

我点上家里唯一那盏小油灯。灯芯跳动着微弱的光。我铺开一张新的黄麻纸。拿起笔。

蘸饱了朱砂。防雨……隔绝水……引火符的纹路，核心是聚集微弱的火属灵气。清洁符，

是引导微弱的气流拂去尘埃。那防雨……是不是可以引导某种“气”，

把落下的雨滴……推开？像荷叶上的水珠？滚落？怎么推？我盯着笔尖。

朱砂在粗糙的纸面上，画下第一道歪扭的线。不行。感觉不对。废了。第二张。

试着模仿荷叶表面的那种……微微凸起的纹？画出来像鬼画符。毫无反应。废了。第三张。

我回忆着雨滴落下的轨迹。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画着圈。

落……弹开……是不是需要一种向上托的力？像……像微风？对！清洁符里，

有引导微弱气流的纹路！我精神一振。抓起笔。

把清洁符里代表“微风拂动”的那一小段纹路，拆出来。放大。扭曲。翻转。

试着和引火符里代表“凝聚”的纹路末端，硬接在一起。画到一半。符纸“噗”地一声。

自燃了。差点烧到我的眉毛。第四张。第五张……油灯里的油，下去了一小半。

地上堆了一小撮画废的符纸灰。娘靠在门边，不敢出声。眼里全是担忧。第六张。

我深吸一口气。手稳得不像自己的。抛开所有见过的符文。只想着一样东西。荷叶。

雨落在荷叶上。水珠凝聚。滚动。滑落。叶子还是干的。怎么做到的？那种细微的弧度？

那种光滑又带着细微阻力的表面？我闭上眼。想象自己就是一片荷叶。

雨水打下来……滑走……笔尖落下。不再是模仿。而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