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海城响起钟声，正透过铂悦酒店的落地窗，撞碎在和安江的浪尖上。
夏舒和指尖的香槟杯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漫过杯壁，在白色礼服裙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渍。
她有点晕，沈砚今晚给她的酒里像掺了月光，温柔地裹着她往失重里坠。
“阿砚，我想去醒醒酒。”
她抓着他的袖口，声音发飘。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七年长跑终于要踩过终点线，可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攥着，突突地跳得发慌。
沈砚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指尖划过她裸露的后颈，语气是她熟悉的缱绻：“乖，去休息室等我，谈完最后一个合作细节，我马上来陪你。”
他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色丝绒盒子，是早上刚取回来的钻戒，她亲眼看着柜员把“永恒之心”西个字刻进内圈。
休息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
夏舒和推开门时，浓重的雪茄味扑面而来。
沙发上坐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是沈砚提过的那位李董——能让砚舟地产拿下城东地块的关键人物。
“夏小姐，久等了。”
李董的眼神像黏腻的蛛网，缠上来时带着令人作呕的热度，“沈总说，你会‘懂事’的。”
夏舒和的酒醒了大半。
她后退一步想关门，手腕却被男人猛地攥住，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礼服的肩带在挣扎中滑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变调：“放开我！
沈砚呢？
让他来见我！”
“沈总？”
李董嗤笑一声，从手机里调出段视频，画面里是沈砚站在走廊尽头的侧影，正低头对助理说着什么，嘴角甚至带着笑，“他在等我‘验货’呢。
城东那块地的10%股权，换他未婚妻一夜，你说划算不划算？”
世界在这一刻裂开。
夏舒和像被扔进冰窖，血液都冻成了冰碴。
她想起沈砚说“等我”时的眼神，想起那枚刻着“永恒之心”的戒指，想起七年里每一次她犹豫时，他说的“舒和，我们是灵魂伴侣”。
原来灵魂可以被标价，伴侣可以是筹码。
她拼命挣扎，指甲抠进男人的手背，换来的是更凶狠的撕扯。
礼服的裙摆被撕开一道口子，像道丑陋的伤疤。
绝望漫上来时，她甚至想，就这样死了吧，至少不用明天穿着婚纱，站在那个亲手把她推入地狱的人面前。
“砰——”门被撞开的声音震碎了室内的肮脏。
逆光中站着个男人，身形挺拔，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冷硬的小臂。
他没说话，只是眼神扫过来时，像淬了冰的刀，先落在李董惊恐的脸上，再落在她破碎的裙摆上。
褚询一脚踹开李董时，动作利落得像在拆解一件精密仪器。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夏舒和颤抖的身体，布料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是她从未闻过的、带着攻击性的干净。
“褚…褚总？”
李董瘫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褚询没理他，只是蹲下身，视线与缩在地毯上的夏舒和平齐。
他的手指悬在她头顶，终究没碰她，只低声说：“能站起来吗？”
夏舒和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
她看见男人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像被暴雨打烂的花。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不知是谁报的警，红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明明灭灭。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夜里酒店后厨走了水，火光映红了半条和安江。
而褚询手里的那段偷拍视频，最终没能成为证据——沈砚的公关团队用三个小时压下了所有热搜，只留下一条无关痛痒的“铂悦酒店厨房失火”。
她的报警记录被标为“纠纷”，微博小号里声嘶力竭的控诉被水军淹没，连她刚签下的建筑代言，也在第二天一早发来了解约函。
婚礼取消的消息登上社会版时，夏舒和正坐在褚询的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沈砚发来无数条信息，最后一条是：“舒和，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她没回，只是把手机扔进了和安江。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褚询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在长云有座间别院，叫春山院，烧过一次，现在还能住人。
想不想去看看？”
夏舒和望着雨幕里模糊的霓虹，那些曾被她视为幸福的光，此刻都变成了扎眼的碎片。
她想起沈砚曾说，他们的家要设计成阳光房，永远温暖明亮。
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光，只会把阴影照得更清楚。
她轻轻“嗯”了一声，像在灰烬里，听见了第一颗种子破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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