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海鲜泡面直播

我那个净身出户的远房表妹李燕，正用我一万多的海蓝之谜敷着脸刷手机。

而她的手机屏幕上，她那可怜的儿子小宝，正穿着我准备捐掉的旧衣服，捧着一碗泡面，

眼神忧郁地看着镜头。视频的配乐是催人泪下的钢琴曲，

李燕的旁白沙哑又无助：都怪妈妈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连顿肉都吃不上。评论区里一片泛滥的同情心，

无数网友痛骂我是那个连孩子肉都不给吃的恶毒亲戚。就在三小时前，

我还亲手给那个泡面孩炖了一碗海参蒸蛋！那个寄人篱下的女人，

心安理得地住在我家茶庄，指挥我做这做那，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我拿着手机冲到她面前，她却不耐烦地摘下面膜：大惊小怪干什么？这叫互联网生存法则，

你不懂！我一个单亲妈妈，不卖惨怎么赚钱？1谷雨刚过，正是采春茶最忙的时候。

空气里浮动着新茶焙火的焦香，混着山间湿润的泥土气息，是我一年中最喜欢的味道。

我的小茶庄就开在半山腰，青瓦白墙，门前一棵老樟树，院里摆着几套竹制桌椅，

供来往的客人歇脚品茗。生活就像院中那口古井，波澜不惊，清澈见底。这份宁静，

在我那个远房表妹李燕拖着行李箱出现时，被彻底搅碎了。那天下午，

我正在堂屋里筛选刚收上来的新茶，阳光从木格窗棂筛进来，落在茶叶上，也落在我手上，

暖洋洋的。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女人压抑的哭声。

我抬头望去，只见李燕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圈红肿，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她身边还跟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正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我跟李燕算不上亲近，

一年到头也联系不了一次，印象中她总是朋友圈里那个光鲜亮丽的精致女人。表姐……

她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我……我没地方去了。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把她迎了进来。落座后，她便开始了一场声泪俱下的控诉。丈夫出轨，

转移财产，最后她被扫地出门，除了儿子小宝，什么都没剩下。她说得声嘶力竭，

仿佛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倾倒了出来。表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李燕抓住我的手，

冰凉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求你收留我们几天，就几天。让我缓口气，

也让我给小宝找个落脚的地方。看着她哭得抽搐的肩膀，

再看看旁边那个始终低着头、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孩子，我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就垮了。

都是女人，谁还没个难处。亲戚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行，你们就先住下吧。

我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我领着他们去客房，帮她把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搬进去。箱子很沉，

打开的一瞬间，我愣住了。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狼狈和潦草，反而码放得整整齐齐。

最上面一层，是几瓶还没拆封的海蓝之谜和莱珀妮，

旁边是最新款的香奈儿口红套盒。往下翻，

是几件叠得一丝不苟的 MaxMara 大衣和巴宝莉风衣，吊牌都还崭新。

这哪里像一个净身出户、走投无路的女人该有的行囊？李燕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

慌忙把箱子合上一点，勉强笑道：这些……都是以前买的，离婚太匆忙，

就顺手抓了这一个箱子。我没再多问，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咯噔一下。安顿好李燕，

我下楼准备给孩子弄点吃的。那个叫小宝的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找了一圈，

最后在我的茶室里发现了他。他正踩在我的红木茶台上，

踮着脚去够墙上挂着的一幅名家字画，小小的手指已经摸到了画卷的边缘。茶台上，

我珍爱的一套汝窑茶具被他弄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个品茗杯已经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小宝！快下来！我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他被我吓了一跳，从茶台上一跃而下，

非但没有半分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朝我喊：我就是要那个画！我妈妈说，

你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东西！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出去，留下我和一地狼藉。我蹲下身，

默默捡起地上的碎片。那不是普通的杯子，是我过世的老师亲手烧制送给我的，天下独一份。

窗外，茶山的轮廓在夕阳下温柔静美，可我院子里的那口古井，却被投进了一块石头，

泛起了浑浊的涟漪。2李燕口中的几天，很快就拉长成没有尽头的几周。我的茶庄，

也从临时避难所，变成了她们母子反客为主的安乐窝。清晨我上山看茶、回屋炒茶时，

李燕母子还在酣睡。等我忙完一阵，准备喘口气，她便会顶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卷发，

穿着我的真丝睡袍，施施然下楼，熟络地指挥我：表姐，今天我想吃虾仁小馄饨，

小宝要喝鲜榨橙汁，记得多放糖。她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我，

倒像是那个拿钱办事的保姆。我的电脑被她长期霸占，说是要学习新技能，准备东山再起

。小宝则把我的院子当成了游乐场，今天用新茶的茶叶给我的锦鲤加餐，

明天拿着墨汁在我新糊的窗纸上画画。我心平气和地与李燕沟通过几次，

她总是嘴上敷衍着哎呀，孩子还小，转头就塞给小宝一包进口薯片，作为他活泼好动

的奖励。我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那份属于茶山的宁静被搅得浑浊不堪。直到那天晚上，

我才终于看清了这滩浑水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算计。我需要用电脑核对一笔茶叶订单的款项，

敲了半天客房的门，李燕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位置。她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关掉网页。

一个短视频平台赫然显示在屏幕中央，账号名叫燕子带娃闯天下。头像，

是李燕抱着小宝的一张自拍，她素面朝天，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助。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个置顶视频。视频的场景就在我家的厨房，光线被特意调得昏暗。

小宝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 T 恤——那是我准备捐给山区的衣服——正坐在小板凳上，

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他低着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饼，

镜头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捕捉到他忧郁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视频的配乐是悲伤的钢琴曲，

李燕用她那充满故事感的沙哑嗓音做旁白：都怪妈妈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

别人家的孩子大鱼大肉，我的宝贝却只能吃一碗泡面充饥。可宝贝你放心，就算寄人篱下，

看人脸色，妈妈也一定会让你健康长大。评论区里，早已是一片泛滥的同情心。

姐姐加油！女人本弱，为母则刚！孩子太可怜了，地址发我，我给孩子寄点好吃的！

那个收留你们的亲戚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让孩子吃泡面？我浑身发冷，

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划。一个个视频看过去，内容大同小异。不是小宝在墙角孤独

地画画，就是李燕在深夜偷偷抹泪。而视频的背景，全都是我家的角角落落，

那些我精心打理、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在她的镜头下，

都成了衬托她们母子悲惨遭遇的冰冷布景。就在三个小时前，

我还亲手给小宝炖了一碗海参蒸蛋。我拿着手机，径直走到客厅。

李燕正翘着腿在沙发上敷面膜，指挥小宝给她递水果。李燕，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到视频界面，

先是一惊，随即迅速镇定下来，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摘下脸上的面膜：大惊小怪干什么？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这叫内容创作，懂吗？内容创作？我气得发笑，

创作就可以无中生有，欺骗网友的同情心吗？小宝在我家什么时候只吃过泡面？

哎呀表姐，你怎么这么较真呢？李燕站起身，摆出一副我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一个单亲妈妈，无依无靠，不靠这个博点关注，赚点打赏，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去啊？

我这是生存法则！倒是你，有车有房，生活安逸，根本体会不到我们的苦！她越说越激动，

最后反倒成了指责我：我不就是住在你家，用了你点东西吗？你怎么就这么冷血，

这么没有同情心！亏我们还是亲戚！我看着眼前这张理直气壮、颠倒黑白的脸，

彻底说不出话来。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对于一个没有廉耻心的人，

任何道理和情分都是废话。我没有再跟她争辩，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窗外夜色正浓，

茶山的轮廓沉默如铁。我关上门，也关上了心里最后一丝对她的怜悯。这潭浑水，

是时候该彻底清理了。3和李燕那场不欢而散的对峙，像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我。

我回到房间，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心里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静。我意识到，

对付一个沉浸在自己谎言里、并以此为生的人，讲道理是最无力的武器。你想演，

我便给你搭个更大的台子。我的目光扫过房间，

最后落在了客厅角落那个半人高的采茶竹篓上。那是我从村里一位老篾匠手里收来的，

手工精巧，既能储藏新茶，也是一件雅致的装饰品。竹条的经纬之间，有无数细密的缝隙。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迅速成形。我没有丝毫犹豫，当晚就用手机下单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我特意选了续航时间长、可以连接手机实时查看的款式。两天后，

一个不起眼的快递包裹送到了茶庄。趁着李燕带小宝去镇上改善生活

——用网友打赏的钱买炸鸡汉堡的空档，我取出了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摄像头。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嵌入竹篓顶端一处编织得最繁密的缝隙里，

黑色的镜头与竹子阴影融为一体，从任何角度看，都只是竹篓本身的一部分。

我打开手机 APP，连接好设备。客厅里的景象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红木茶几、散落的玩具、沙发上李燕随意丢下的外套，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只藏在茶篓里的眼睛，成了我无声的同盟。好戏，正式开场了。这只眼睛

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我看到李燕如何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零食，

对小宝进行表演指导：儿子，待会儿你就坐到门槛上，对，就是这样，头低下去，

手撑着下巴，眼神要忧郁，要让屏幕前的叔叔阿姨看了就心疼。演好了，

妈妈就给你买最新款的乐高。镜头前，

小宝是那个穿着破洞裤、啃着干馒头的可怜泡面孩。镜头一关，

李燕立刻从冰箱里拿出我买的进口车厘子和草莓，母子俩一人一盒，狼吞虎咽，

吃得满嘴通红。最让我瞠目结舌的，是她如何处理那些满载着同情的捐款。

她会在直播中声泪俱下地感谢家人们的慷慨，说要用这笔钱给小宝补充营养。可下一秒，

我就在监控里看到她打开了奢侈品网站，熟练地将一支圣罗兰口红和一个蔻驰

的钱包加入了购物车，用刚刚收到的打赏完成了支付。我没有声张，

只是默默地收集着这些视频证据。同时，我打开了电脑，新建了一个名为亲情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