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江辰歌词

三年前，我在江河市最贵的楼盘工地上跪着求情，

却亲眼看着三十六户人家被活埋进水泥底板。他们说，那是施工失误。我信了。

现在我从废墟里爬出来，不是为了找真相——是要他们一个个跪下，把命还回来。

1 旧城的活人墓天刚亮，江河市的天还是灰的。林越站在黄沙镇工地的废墙下，

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他的工服上带着干涸的混凝土，脚边是昨晚刚灌浆完的地基，

空气中还有未散尽的呛味。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五十五。还有五分钟，

搅拌车就要进场。“三哥，今天这边你守着啊，昨晚技术员说浇筑要提早做收尾。

”说话的是小棍，十九岁，刚从职校混出来。眼神干净，脸上却总带着种小心翼翼的市侩气。

林越嗯了声，没多话。他从兜里掏出张图纸，是三天前拿到的地下管线结构图。

他盯着一处标注的节点皱了眉头。图上明明是“承重加固”，可现场打桩时他清楚记得，

那里只灌了一层砂浆。图纸是假的，或者说，真的图纸被换了。“老林，有人找你。

”工地东侧，一辆黑色奥迪停靠在围栏边，车门缓缓打开，

走下一个女人——高跟鞋、长风衣、戴着墨镜。林越眯起眼睛，直到她开口：“林越，

还认得我吗？”李笑笑。三年未见，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食堂排队给他抢鸡腿的女生。

现在的她，是江河置业集团公关部副总监，手里拿着的不是咖啡，是审批表与封口协议。

“有事说事，我这边不闲。”林越咬着烟，连看都没看她手里的文件。“江湾城旧改那事，

别再翻了。”她低声道，眼神压着焦急，“你知道那片地现在的市值吗？你动它，

不只是得罪顾世明，是把整条命砸进去。”林越笑了，笑得嘴角抖了一下。

“你以为我还有命吗？”笑笑沉默几秒，递过来一张纸。那是一份病危通知书，

上面赫然写着：“林母，病情急转，建议转入高护病房。”林越的手停顿了。

“你帮我把她转进去。”他咬着后槽牙，“剩下的，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李笑笑松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却被林越拦住：“等一下。”他从兜里抽出一只U盘，

塞进她手里：“拿给顾世明，让他亲自看看这玩意还眼熟不？”李笑笑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握着U盘，没有说话，径直上车，门一关，车子扬长而去。林越站在风里，看着那车远去，

烟头烫到了指尖都没反应。他转身走回工地，迎面撞上小棍，小棍满脸惊慌：“哥！

那口桩塌了！塌了！人掉下去了！”林越一怔，立刻飞奔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桩基塌陷处扬起滚滚尘土。林越扒开人群，看见一个工人卡在破裂的钢筋网下，腿骨反折，

意识模糊。“快叫救护车！”他大吼，自己跳下去托住那人，灰尘灌进喉咙，

他却死死抱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这一幕，跟三年前那天，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

他不再相信什么事故了。两个小时后，项目部来了两名穿西装的男士，

说是“集团应急协查组”。他们把事故定义为“个人操作不当”，通知书上盖着公章，

处理结果是私了：一次性补偿十五万，免去事故责任，前提是——谁都不许说话。

“尸体抬走，明天继续施工。”林越望着那张冷漠的脸，指甲抠进手心，直到渗血。“你们，

不怕有人出事？”“我们是上市公司，出事才有人信。”那人笑着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林越站在废墟上，背影僵直。那一刻，他知道——旧账，不只是该翻。是时候，把这片地，

连根拔了。他回头看了看这片土地，记忆深处，

那三十六户人家在夜里悄无声息地没入水泥的声音，再次浮现耳边。他抬起头，

看着远处高楼间的太阳刚刚探出头角。今天，是他从坟里走出的第一天。

2 死人不说话夜深了，江河市老城区的天像一口倒扣的铁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越坐在出租屋昏黄的灯泡下，手边摊着几份他早年留下的项目备份图。

他盯着江湾城旧改的基础结构图，一寸一寸比对今天出事工地的打桩线路。那两处节点，

竟然完全一致。当年三十六户被埋的事故，不是孤例。今天的塌陷，

只不过是顾世明继续压下那笔旧债的一次“复刻”。他拿出那只早已磨损的硬盘，插进电脑。

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江湾0416。点开。视频中，是三年前的施工夜。

摄像头角度低劣，画质模糊，但声音却清晰得令人发寒。“这层地基不稳，得打回去重浇。

”“重浇来不及了，明天开盘仪式，市里都来人，谁敢动？”“顾总亲自批的，谁动谁走人。

”随后，一段尖锐的混凝土搅拌声盖过了争执。有人尖叫，有人骂娘，

还有一声突然戛然而止的呼救——之后就是彻底的静默。死人不说话，但录音会说。

林越反复播放着那段十分钟的录音，手背青筋暴起。他早已背熟每一个语气、每一段喘息，

甚至能分辨出是谁在那一秒停顿了呼吸。三年前，他拿着这份证据找人说理，

换来的是被公司开除、封杀、威胁母亲搬离原宅。

有人私下提醒他：江湾城是“江河系”的命根子，不准碰。而现在，

顾世明又要用同样的方式，继续“洗地”。林越盯着电脑屏幕，

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偏要让死人开口。”隔天一早，

他去了旧城区最东侧的一家残疾人福利院。院长姓许，是当年江湾项目的原工头之一，

事故后被迫签了封口协议，腿也在事故中残了。许老头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看见林越来，

微微愣了一下：“你这小子还活着？”林越走近：“你也没死，正好。聊聊吧。

”许老头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跟我来。”他们进了一间堆满旧物的仓库。

许老头从一口木箱里翻出一份发黄的文件，丢给他。“那年我不签字，公司就说我违约。

他们逼我把‘施工数据记录本’交出来，说是保密。可我偷偷留了份影印。

”林越翻开那本本子，里面记录着每一个打桩编号、工人编号、施工时间，

甚至连使用的材料批次都一清二楚。编号A37——桩芯混凝土稀释配比超标。

编号B41——未按计划加固。施工主管签名：张万山。而张万山，

正是现在江河置业的副总施工总监。“你觉得，这本能让他们坐牢吗？”林越问。

许老头笑了：“坐不了牢，但能让他们赔钱。现在人怕的不是坐牢，是上热搜。

”林越将影印本收入背包，道了谢。他离开福利院，刚走到街口，

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急刹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两名壮汉跳下，把他往车里拖。“老实点，

有人想请你喝杯茶。”他没挣扎。他知道，动静太大，说明他动了顾世明的底线。

车子驶入市区某栋未挂牌写字楼，电梯停在九层。林越被推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里面坐着的，是顾世明。男人戴着金框眼镜，笑容精致，身后站着两个保镖。“林越，

我真佩服你。三年了，你还在挖这坨屎。”林越坐下，眼神平静：“你不怕臭？

那我就继续挖。”顾世明笑了：“你想要什么？钱？资源？地位？

你以为把录音和记录贴到网上，就能改变什么？”林越从怀里掏出一只录音笔，

按下播放——房间里瞬间响起昨晚顾世明亲口下令“加快拆迁”的原音。

顾世明脸色瞬间沉了。“你录我？”“你不也在录？

”林越扫了眼办公桌右下角那只正在闪红灯的音频接收器。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以为你能扳倒我？”“扳不倒你，但能让你不好受。”林越站起身：“你说得对，

上热搜的确比坐牢还难受。”他说完转身就走，门口两个保镖却没动。顾世明没吩咐，

他们不敢拦。顾世明看着林越背影，冷冷地道：“这城市太大了，大到可以埋很多人，

也大到……容不下你这种人。”林越头也不回：“我就是从你们埋的那些人堆里爬出来的。

”当天晚上，江河市本地一则新闻登上论坛热榜：“江湾城事故调查资料疑曝光，

施工主管张万山拒绝回应。”短短六小时，点击量破百万。而林越站在出租屋天台，

看着城市万家灯火，手机又响起。号码陌生，备注为空。“你是不是在调查江湾案？

”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林越问。“我曾是你们项目的外包测绘员。

我手上还有原始土地勘测图。”林越心跳顿了一下。“我们见一面吧。”“时间地点。

”“明晚，江河旧港码头，十点。”林越合上手机，望着远处江面，那片沉默的水，

如同当年水泥下的尸骨——从未消失，只是没人敢看。他吐出一口烟。“你们敢埋，

我就敢挖。”3 她不会活着到十点江河旧港码头的夜风比城里冷得多。

空气里混着铁锈、汽油、死鱼和海水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嗓子眼的刀片。

林越穿着件黑色旧夹克，站在三号仓库后的电缆桩后，一动不动。他提前到了十五分钟，

手里捏着那只备用的录音笔。今晚是关键，一切都可能断在这一步。

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那女人的声音：“我有原始土地勘测图。”那份图，

足以证明江湾项目动工前土地指标就已造假，而涉及审批的那几张签名，

顾世明一个都躲不过。手机震了一下，时间是21:58。周围安静得过分，

只有不远处船坞里传来铁链摩擦的吱呀声。十点整，

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码头东侧的隔离栏外，是她。个子不高，披着连帽风衣，

手里拎着一个黄色快递袋。林越正要出声，却猛地看到一辆黑色皮卡从对面冲出来，

轮胎尖叫般地擦过水泥地，直直撞向她。“喂！”林越拔腿狂奔。砰的一声，

女人被撞飞了七八米，袋子飞出，划出一个高高的弧线，掉进港边的水里。皮卡车头凹陷，

但没有停，调头就逃。林越冲过去时，女人已经蜷缩在地，口鼻涌血。她睁开眼，看着林越，

声音微弱：“袋子……快拿袋子……”他没有犹豫，脱下外套一把裹住她，朝码头边缘跑。

她那点血肉之躯根本撑不了几分钟，但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

吐出一句话：“图……三页，第一页上有……顾父……印章……”林越一脚踢掉鞋，

跳进水里。水冷得像冰刀。他拼命向那黄色袋子游去，海面浪急，袋子一沉一浮，

他三次被水呛得几近窒息，最后终于抓住袋角，咬着牙游回来。上岸时，

他的手已经冻得发紫。那女人靠在仓库铁门下，早已没了动静。林越跪下去，

指尖试着探了探她的鼻息——断了。他闭了闭眼，抓紧那只快递袋，起身就走。十五分钟后，

他出现在江河市南郊一家废弃车检场。那里是阿棍早年带他去避风头的地方，

如今只有些流浪汉在夜里烤火。他在水龙头下冲掉袋子上的海水与血迹，撕开后封胶，

果然是三页图纸，一张原始勘测图、两张审批公文复印件，

清清楚楚盖着“江河市规划审批局”与“市长办公室”联合批示章——年份是四年前，

那时项目还在规划期，地块尚未划入建设用地范围。公章下方，

顾世明父亲顾昌林的名字清晰可见。林越盯着那几个字，喉咙干得像要裂开。这是命门。

这份图，是顾世明父亲参与非法审批的实锤，推翻了整条江湾旧改合法链的根基。如果曝光，

不止顾世明，他父亲也得下台，甚至有可能牵扯到整条政务审批线。手机响了，

是一个隐藏号码。“你拿到图了？”一个低沉的男声问。林越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道：“你们杀人杀得太粗糙了。”那边沉默了几秒：“她本不该出现。

”林越咬着牙：“她信你们，信制度，信程序……你们却把她当狗宰。

”电话那头冷冷道：“林越，听我一句劝。你是聪明人。现在退，还来得及。”“我退？

”林越笑了，笑得像刀磨在玻璃上，“我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我早就没退路了。

”电话挂断。林越把那三张图复印了一份，藏进内衣层的暗袋。原件装入另一个密封文件袋，

放进一个旧电表箱的底部，那里只有他知道。他回到出租屋时，

楼道口蹲着一个人——李笑笑。她脸色苍白，眼圈发红，整个人瘦了不少。“你看新闻了吗？

”她声音发哑。“什么？”“出事了。”她递给他一张平板，

显示的是一条新爆出的匿名消息：“江河项目旧案‘证人’伪造资料自导自演意图勒索高管，

被警方控制。”配图赫然是那女人早年的登记照。“你看得懂吧？”李笑笑眼圈泛红，

“他们在定调。她不是被撞死，是‘勒索失败跳水自杀’。”林越把平板扔在沙发上，

长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都撕裂。他坐下，闭上眼：“他们是想逼我出手。

”“你打算怎么办？”林越睁开眼，看着李笑笑，一字一顿：“我不打算出手，

我要……让全城都动起来。”“我要让他们从楼上摔下来，一层一层，

一间办公室一间办公室地塌下去。”“我不曝光，我逼他们内讧。我不报复，

我拆掉他们手里的刀。”他站起身，语气冷到极点：“这不是曝光一纸图能解决的事。这，

是一场战。”“而我，今天开始……不再藏了。”夜里十一点，

江河市某匿名邮箱收到一封标题为“江湾旧改工程初始图纸差异核查”的邮件，

内含工程编码、批示号、审批流转顺序以及一份“涉案高管利益分配草图”。

而那只是林越放出的第一颗烟雾弹。林越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江面，

眼神冷得像水泥里的铁丝。这场仗，他不是为了讨回公道。他是要让这座城，

记住被埋的三十六户、那个今晚死去的女人，还有那个三年前被逼跪着认错的自己。

他要让这城——怕他。4 狗咬狗，我喂骨头江河市市中心，高银大厦48楼会议室，

气氛凝滞到几乎窒息。墙上钟表指向凌晨一点，会议桌前坐着的八人却无人动弹，

连翻文件的声音都像划破玻璃。顾世明坐在主位，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张打印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