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冻醒

我和顶级神经外科医生陆时鸣有过一段校园恋情。他骄矜淡漠，脾气古怪。

却唯独对我另眼相对，百依百顺。直到我踹了他，卷钱消失，他恨我入骨，

崩溃到几乎丢了半条命。五年后重逢，他是知名神经外科医生。而我成了他的渐冻症患者。

我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画笔。他眼眶微红，冰冷地凝着我：“你当初为什么丢下我？

”1与陆时鸣重逢，我毫无准备。嘈杂的医院大厅急诊室人满为患。导台护士递来挂号单，

“去五楼神经外科。”我右手慢吞吞地接过挂号单，“谢谢。”艰难地穿过人群，来到五楼，

人流依旧不减。坐在候诊椅上，一旁的女生激动道：“我终于挂到陆医生的号了。

”我听到这个姓，心头一颤，“陆医生？”目光看向诊室门口的介绍栏——陆时鸣。

女生见有人接话，兴奋地介绍道：“你肯定也是慕名而来的对吧？

”“他年纪轻轻就发表了闻名世界的外科手术论文，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听说他还是陆氏的太子爷。”我沉默不已。其实我是认识他的。五年前我还甩了他。

他恨我入骨，崩溃到几乎丢了半条命。……疼死我算了，为什么要想不开来看医生？

2我想离开，但却晚了一步。医院的广播叫号声响起，“55号何婳婳，请到5号专家室。

”广播连续喊了四次。我想装作没听到，起身离开。一旁的女孩大声道：“你不是55号？

怎么不进去？”紧闭的专家诊室隔壁的大门忽然打开。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

身材修长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剪刀，上头似乎还沾着鲜血，

气势汹汹快步朝我走来。我像被钉在原地。大脑迟钝，浑身发冷。他是想杀了我吗？

周围的嘈杂声变得虚无，他急急的步伐停下，离我还有一米的位置。身旁的女孩儿吓坏了，

蠕动着双唇没有出声。我的面色发白，屏住呼吸。

跟着他从急诊室出来的几名医生疑惑道：“陆医生，发生什么事儿了？”口罩摘下。

露出他那清隽英俊的面容，眸色寡淡。手术剪刀被他反握在右手掌心。陆时鸣看着我，

语气淡淡，“不好意思，你挡住我的路了。”他变了。眉眼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

既然躲不开，干脆大方面对。我后退一步，扬起一抹笑容，“抱歉，您请过。

”他看了眼我手中的挂号单。冷笑一声，“护士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病人都挂我的号？

”3导诊护士紧张道：“陆医生，她是挂着隔壁苏医生的号。

”陆时鸣冷漠的脸颊一闪而过的僵硬，很快恢复如常。隔壁专家门诊的房门忽然打开。

一位戴着黑色眼镜的男医生捂着肚子出来，“陆医生，我吃错东西了，

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剩下的病人。”不等陆时鸣回复，苏医生已经夹着屁股走远。

导诊护士看向陆时鸣，磕磕巴巴道：“陆医生，您今日还有两名患者在排队，

苏医生的患者只剩眼前这位小姐姐。”我笑了笑，“我不用看了。”陆时鸣的身体微动。

导诊护士忙拦住我，可怜兮兮道：“您已录入系统，您稍等片刻即可，不然我会被扣绩效的，

小姐姐。”我很容易心软，特别见不得女孩子落泪，轻声道：“好。”陆时鸣见她点头，

冷着脸给另外两名患者看诊。导诊护士生怕我走了，陪着我坐在等候椅上。

念叨道：“小姐姐，您别看陆医生很高冷，他的医术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

是全国难得的医学天才。”“他的专家号非常难挂， 您算是因祸得福了。”我扯了扯嘴角，

“他看着脾气不怎么好啊。”导诊护士一时语塞。患者红着眼眶从诊室出来，

冰冷的男声传来：“下一位。”4导诊护士积极地将我推进诊室。我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身后感觉凉飕飕的。我回过头，他的星眸如黑墨般浓稠，看不清他的思绪。我尴尬地笑了笑，

坐在桌前的就诊椅前。他从容不迫地掏出一双平光眼镜戴上。我疑惑，他什么时候近视了？

问诊开始。前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我身体的情况， 语速不紧不慢。“检查报告给我一下。

”“哦，好。”我把报告递给他。他指尖在不经意间划过我的掌心。冰冷、淡漠。

他盯着体检报告，眉头轻蹙。又问了几个关于病情的问题。整体还算顺利。

但很快问题的走向就开始偏离了。“你多上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5顶着他灼热的目光，我僵硬道：“这个和病情有关吗？”“嗯，有关。”“五年前。

”陆时鸣没有说话。他紧紧盯着我。良久。他的嗓音酸涩：“没有男朋友？

”“……”空气中像是凝着一层霜。“陆医生，这和病情无关吧？”他的眼眶逐渐湿润。

“我想问问，当初怎么就不要我了呢？”6我蠕了蠕唇。这个病是看不下去了。

“多谢陆医生在百忙中抽空给看诊，我还有些事，就打扰您了。”我站起身离开。

刚走到公交车站，电话铃响起。“婳婳，你今天看医生如何呀？”温宁宁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我抿着唇，“还好。”温宁宁：“这次我给你挂得是专家号，你有没有多问一些病情的问题？

”我叹了口气，“没有多问，感觉他的脾气不大好。”陆时鸣的脾气确实算不上好。

上学那会儿，桀骜难驯，一身太子爷的脾气。可却唯独对我千依百顺，温柔体贴。

他身边的朋友都说他被我迷惑了心智，没救了。十六号公交车到了。温宁宁喋喋不休，

“婳婳，我让你帮忙带的资料带了吧？？”“……”“完犊子，我忘了。”电话那头尖叫，

“婳婳，那是我的命，如果拿不回来，我的工作算完了。”想到陆时鸣的冰块脸，

我并不想回去。可为了温宁宁的工作，我只能回去。诊疗室的灯熄灭了一半，光线昏暗。

陆时鸣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椅上，拇指有规律地按压着笔盖，发出“滴答”的声音。

听到动静，他的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我看到放在原位的资料袋松了口气。拿起刚要转身，

身后的男声淡淡：“不和我叙下旧？”“下次吧，这次有急事。”我并没有回头。

陆时鸣猛得起身，越过办公桌。我吓得连忙往房门跑去，

手腕还是被他用力拉住：“你怎么敢回来！！”曾经那双温柔肆意的眸子，此时恨意滔天。

7他恨我，在意料之中。毕竟我们结束得很不体面。五年前，我以陆时鸣的裸照为要挟，

讹了陆家一大笔钱。那晚，我站在国际登机口。

原本在医院治疗的陆时鸣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拔了输液管赶来。他手上的鲜血不停滴落，

红着眼眶道：“婳婳，别走，我哪里让你不满意的？我改好不好？”他踉跄地朝我靠近，

快要碰到我时，陆家的保镖赶了过来。陆时鸣挣扎不开，低哑道：“你目光为何如此短浅，

为了区区五千万放弃我这个摇钱树。”“别离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别走好不好？

”我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任由他低声哀求，卑微到谷底。我无动于衷，仿佛一个局外人。

机场的登机提示音再次响起。我毫不犹豫朝走进登机口。陆时鸣彻底疯魔，

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绝望地朝我喊道：“何婳婳，你藏好些，祈祷永远别让我找到！！

”“不然，我弄死你！！”往事太过于沉痛。我脑里一阵刺疼。手腕的痛感渐渐传来。

陆时鸣一字一顿，带着恨意道：“何婳婳，五年了，你整整消失了五年。”“你还敢回来？

”如果语言可以化成利箭，想必此时我已被刺成刺猬。“为什么不敢回来？

我和我的未婚夫一起回来。”我光明正大地回望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8他的眸色陡然变深，语气阴冷，“你有未婚夫了？”我耸了耸肩，“是啊，在国外认识的，

顾家的三公子，你应该听过。”停了下，又补充道：“对我很好，为人也大气。

”空间再次陷入寂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住我的手腕，而后松开。“滚……”他别开眼睛，

似乎觉得多看了我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我把资料拿给温宁宁，她翻了翻资料，

全部都在。兴奋地一把抱住我，“婳婳，幸好有你。”“你要不要在这儿等我下班？

一会和你去吃火锅？”“好。”我坐在写字楼大厅的休息区发呆。

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顾思弦。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们俩更像是合作关系。

他不想和家里指定的人联姻，而我的出现，刚好可以让他摆脱家族的枷锁。“一会有空？？

”我仰着头，“怎么？”“你会打高尔夫球？”“只懂一些皮毛。”顾思弦点头，“那够了，

陪我去一个聚会。”“行。”我和他签的协议，包括无条件配合他回国获取人脉资源。

我给温宁宁发了条的新信息，便随着顾思弦前往私人高尔夫球场。

9高尔夫球场只有中央的位置围了一圈人。不远处的长桌还摆着香槟酒水和精致的水果点心。

在场的人无不是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欢呼声不停传来，“厉害！！”“一杆进洞。

”看到我和顾思弦，纷纷热情打招呼。在人群中，我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直觉不妙。果然，

没过多久，陆时鸣换下白大褂，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进来。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我和顾思弦。停留几秒，很快又移开。“时鸣，你终于来啦？

”站在最中间的男人热情地朝陆时鸣走来。陆时鸣面无表情地被众人拥簇着。

结果身边朋友递来的高脚杯，别人敬酒，他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他不是滴酒不沾的吗？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他。“时鸣，你的项链终于没戴了？

”和时鸣挨得最近的男人笑着打趣道。其他人纷纷朝他的脖颈望去，果然空荡荡。

一位刚来的女孩儿不知所以，疑惑道：“什么项链？？

”站在她身旁的闺蜜轻声道：“你不知道？陆少他有一条老旧的项链，金属都掉色了，

他都舍不得扔。”“有一次，一个不长眼的男人好奇碰了他的项链，当场被他拧断手腕。

”刚来的女孩儿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哥们儿打趣道：“陆少，是哪位佳人送给您的？

这么珍惜？”“是啊，陆少这么小气，怎么没见您将佳人带出来给大伙们见识一下。

”知道当年情况的几人眼神来回在我和陆时鸣还有顾思弦身上扫荡。却没有主动解释。

“嗤……”陆时鸣轻笑一声，“哪有什么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是当初戴习惯了，

懒得摘下罢了。”他说着，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我，

嗓音冰冷：“你们要是这么喜欢那条链子，我去某乌批发一袋类似的给你们？

”我忽然被口水呛住，拼命地咳个不停。顾思弦诧异，轻拍着我的后背。“没事吧？

”陆时鸣面色淡漠，从长桌随手抽了一瓶矿泉水抛了过来。“咳得人心烦。

”10他好像话多了，嘴也毒了。顾思弦挑眉，接过矿泉水，递给我。我僵硬着身体，

猛灌了一大瓶水，喉咙终于不再痒了。顾思弦看了眼陆时鸣，轻声道：“你认识他？

”我抿着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今天是陆医生帮我看诊。”顾思弦诧异，

随即热情地朝陆时鸣道谢。其他人则趁机起哄，“哇，这是什么缘分？？”“何小姐，

还不敬陆少一杯？？”我涨红着脸，忙摆手道：“我不会喝酒。”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男生把酒杯推到我眼前。“她不会喝酒。”“她不能喝酒。

”两只大手同时拦住递过来的酒杯。我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周围一片寂静。

陆时鸣看了我一眼，率先收回手，“管好自己的嘴，病情恶化了别找我。”嘴还是这么毒。

11顾思弦接过男人递来的高脚杯，一饮而尽。为了证明他的酒杯没有养鱼，

他甚至把酒杯倒扣。他刚从英国回来，急需要拓展人脉圈。其他人起哄道：“哇，

顾少果然是懂得疼惜老婆的人。”陆时鸣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他们还没有结婚。

”其他人讪讪道：“是，女朋友，顾少真会疼女朋友。”顾思弦笑了笑，“应该的，

婳婳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呢？”“有道理。

”“咔嚓……”矿泉水瓶被陆时鸣捏爆。众人忙道：“陆少，你的手没事吧？

”12顾思弦殷切道：“陆少，您的手是要救死扶伤的，没有弄伤吧？

”其中一人附和道：“是啊，时鸣，你的手还买了千万的保险，可不能伤着。

”陆时鸣脸色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早已经伤了。”我的视线落在他蜷起的掌心，

那里曾有一条疤痕，是他为我做菜落下的。灰色运动服男生道：“啊？什么时候伤的？

我们怎么不知道？”陆时鸣黑眸沉得如深海，直直地盯着顾思鸣，“听说你想见我？

”顾思弦笑着点头，“是啊，陆少，我们两人单独聊聊，不知您是否有时间？”陆时鸣笑了。

只是笑容没有一丝温度。他将手中的矿泉水扔向垃圾桶。黑眸毫无顾忌地落在我的身上，

轻笑一声：“顾少，怎么可以将你的未婚妻单独留在这儿呢？让她一起过来吧。

”13顾思弦没有多想，点头，随后朝我道：“婳婳，陪我一起进去。

”陆时鸣看向顾思弦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一般人发现不了，可我却捕捉到了。

陆时鸣交叠着双腿，“说吧，什么事？”他的眼神没有看顾思弦，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