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妹子!”
张氏撞开院门,踉跄进来。
“匈奴人的哨马…怕是摸过鹰嘴崖了!”
鹰嘴崖!
苍云村的咽喉要道!
话音未落,腹中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不好,许是这小冤家等不及要出来了!
“吕黄氏咬牙拽过织机旁的绣到一半素布,垫在身下。
“张家嫂子,去地窖!
帮我把那坛最烈的酒搬上来!
还有…”轰隆!
话音戛然而止院门被粗暴踹开!
破旧门板砸在地上。
三个魁梧汉子闯进吕家小院,带进一股阴山脚下特有的凛冽寒气。
为首的疤脸汉,眼神先刮过吕黄氏清秀的脸,最后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咧嘴:“吕家娘子,何苦在这穷山沟里熬着?”
“我家大少爷,听说吕成为国捐躯,特命小的们来接您去县里享福。”
“这破地方,可配不上您这般美人。”
“滚!”
“我生是吕家人,死是吕家鬼!”
疤脸汉脸上假笑一僵,随即露出凶相:“给脸不要脸!”
“吕成死了,你一个寡妇,还指望守着这破院子下崽儿?”
“我家少爷抬举你……”话没说完,劲风扑面!
吕黄氏根本不等他说完,抡圆了擀面杖就砸了过去!
又快又狠,首取疤脸汉的太阳穴!
疤脸汉也算机警,猛地一偏头。
砰!
擀面杖狠狠砸在他肩窝,力道之大,让他一个趔趄,半边身子都麻了。
“嘶——臭娘们!”
疤脸汉疼得倒吸冷气,恼羞成怒,吼道:“动手!
架走!”
两个汉子闻言快步上前抓人。
张氏尖叫着阻拦,被推倒在地。
吕黄氏护着疼痛难忍的腹部,死命挣扎。
混乱中,羊水破裂!
剧痛和屈辱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从她喉咙里挤出。
就在这绝望的一刹那——轰!!!
天地间猛地一亮!
不是闪电,是纯粹的光!
仿佛整个阴山的天幕被无形巨手撕开!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
只见一道九色霞光如丝绸般,撕裂了厚重云层,轰然垂落,笼罩了吕家小院!
霞光过处,石缝里的积雪悄然融化。
屋顶的那些枯草正在霞光中舒展返青,叶片边缘泛起金属光泽。
疤脸汉和打手们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踉跄着退出了吕家小院。
霞光漫过矮墙,将隔壁严家小院也笼入其中。
村民看到九色霞光中有景象扭曲变幻:先是无数细碎的流光疯狂奔涌。
其间夹杂着闪烁跳跃、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数字。
好似有“2077”字样一闪而逝!
随即,九色霞光中显现出一幅奇景。
冰冷的透明墙壁后,无数闪烁的仪表盘发出刺眼红光,尖锐警报声撕心裂肺!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白大褂的身影,正满脸惊骇地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
屏幕上一条粗大如龙的九色光束正急速逃离捕捉框——!
景象未稳,另一个场景显现:大雪纷飞中,一座古代刑场上!
一个身材魁梧、披着破烂猩红战袍的雄壮身影被死死按跪在雪地。
脖颈粗壮,沾满血污的脸上写满桀骜不甘。
一柄巨大鬼头刀高高扬起,刀锋雪光映照,寒光刺目!
那红袍将军似有所感,猛地抬头!
一双赤红、燃烧着无尽怒火与不屈的眼睛,竟穿透时空阻隔,首首“瞪”向光幕之外——瞪向苍云村!
那狂暴意志,让所有看到的人灵魂颤栗!
此时,九色霞光中的吕黄氏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脊背攀升。
十个月来始终坠痛的腹部突然轻松。
“真的要生了!”
光幕景象瞬息万变!
两幅景象在九色霞光中剧烈扭曲、叠加!
燃烧般的钢铁数字“2077”与古朴的篆文“建安三年”在霞光中心轰然对撞!
所有景象猛地向内坍缩,汇聚成那道贯穿天地的九色光束。
如同精准的箭矢,瞬间落入吕家小院!
“呃啊——!”
阵痛如汹涌的潮水,就要淹没她的意志。
恍惚间,她看见九色霞光中隐约有双人影浮动:如水中倒影般晃动融合,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腹部。
“哇——”一声嘹亮到冲破云霄的婴儿啼哭,响彻了苍云村!
没有真龙降世的金鳞龙纹,也没有百鸟朝凤的异象。
只有这个浑身沾满血污和胎脂的新生儿,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本能地攥紧了小小的拳头。
就在他拳头微微张合的刹那,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九色光丝。
如同调皮的小星星,想要逃离。
却被死死攥紧在小手中无法逃脱。
最后只得慢慢没入小手掌心之中。
“这孩子...“张氏刚开口,就被吕黄氏虚弱却凌厉的眼神打断。
吕黄氏不知何时己睁开了眼。
她脸色惨白如纸,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角,嘴唇因失血而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带着母狼护崽般的警惕和不容置疑的凌厉。
她看向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孩,沾着血污与胎脂,却有一双异常清亮的眸子,瞳孔深处似有九彩光晕流转,转瞬即逝。
眉心一点微不可察的朱砂小痣,如同星辰烙印。
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动作却异常轻柔。
将半块还带着她体温和血腥气的铜牌,郑重地按在了婴儿微微起伏的小小胸膛上。
“我的布儿,记住你爹的名字叫吕成。
“与此同时隔壁严家院落,刘婆婆捧着啼哭的女婴惊呼:“这娃儿眉心怎有点光?
“严氏闻言挣扎着伸出手。
刘婆婆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过去。
严氏低头,怀中的女儿小脸皱巴巴的,眼睛还没睁开,眉心处却似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银芒,一闪而逝。
一股莫名的安宁和清澈感弥漫开来,奇异地抚平了严氏生产后的疲惫与惊惶。
“就叫你清漪吧。
干干净净的,像山涧里的水。”
九色霞光散尽。
疤脸汉揉着被强光灼痛的眼,死死盯住严家院落——那银芒虽弱,却被他看在眼里。
院外踏雪声沉重。
十几个血染征袍的老兵沉默立于风雪。
领头的赵三叔脸上刀疤狰狞,他们身后雪地上,几具匈奴装束的尸体尚未僵硬。
赵三叔踏雪入院,无视惊疑的郭家恶奴,嘶哑声斩钉截铁:“娃儿,你是吕成的种!
往后,我们这些老骨头护你长大!”
他目光如刀扫过疤脸汉,“趁老子没改主意,滚!”
疤脸汉咬牙带人狼狈退走,离去前最后瞥了一眼严家方向。
阴山深处,那个身着葛袍、须发如雪的老道,依旧静静伫立,望着苍云村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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