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50万陪嫁小舅子

1 彩礼风波起县城里一家很好的饭店包间，吊灯洒下金灿灿的光，

映在桌面上明晃晃的杯盘之间。空气里浮着菜香，带着一种无形的紧绷，像根看不见的弦，

扯在两张圆桌之间。方玲玲坐在母亲旁边，手指悄悄绞着桌布垂下的流苏，

那点轻微的痛楚反而让她心里略略安稳。她母亲方太太，面颊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

声音却像浸透了冰水的丝缎，柔滑又冷硬：“亲家，我们家就玲玲这一个宝贝女儿，

养大不容易。这礼金，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取个六六大顺的好意头，压箱底，

也给我们玲玲长长脸面。”这串数字犹如一块块巨石，轰然砸向对面昊隆父母的心湖，

溅起的不是水花，是惊愕的寒冰。昊隆父亲端起的茶杯悬在半空，

袅袅热气模糊了他骤然阴沉的脸色。母亲搁下筷子，声音里压着难以置信：“六十六万？

亲家母，我们村、我们市区乃至整个省份，嫁女儿，体面些的也就十来万，

这……”她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儿子昊隆，又扫过方玲玲低垂的头顶，“前段时间，

买了房子和车子，我们可都是全款买下，写的是他们俩的名字，一分没让亲家操心。这数目，

实在……闻所未闻。”方太太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着原样，纹丝未动。

她极为轻柔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那动作仿佛是在悉心安抚一件无比精美的瓷器一般，

轻声说道：“玲玲呀，你来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呢？你看你弟弟胜子，

这才刚刚上大学呀，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以后昊隆可就是姐夫啦，

常言说长姐夫就如同父亲一般呀，在这种情况下帮一把弟弟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啦。

每个月也不用太多，就给胜子两千块钱当作生活费吧，让他能在生活上有点补贴，

就这么一直给到他毕业并且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为止呢。”说完，她又将头转向昊隆的父母，

那语气里透着一种不容他人置疑的坚决，接着说道：“就这么一点点的担当，

昊隆总归是应该有的吧？”方玲玲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了一下头，

她的目光极为迅速地在昊隆脸上扫过，紧接着又快速垂落下来，

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膝盖上特意精心挑选出来的裙子布料，

同时用那种细声细气的语调重复说道：‘妈讲得确实没错……就是这样的意思呀。

’她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恰似秋末时节挂在枝头的最后那一片枯叶一般，

全然没有什么重量可言，就仅仅留存着顺从的那种惯性罢了。

昊隆的心一下子就猛地沉了下去，从那声音当中，

压根儿就听不出哪怕是半分属于她自身的温度。他紧紧盯着玲玲低垂着的眼睫，要知道，

那原本是曾经满满盛放着羞涩与欢喜的所在之处呀，

可此刻却仿佛是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冰壳给严严实实地封冻住了，

仅仅只能映照出母亲意志的影子。而他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其指节因为用力过度，

都已经泛出了白色。“还有啊，”方太太的声音又扬高了些，仿佛在宣布既定的章程，

“三金五金这些老规矩，自然要最好的，酒席也得体面风光，

不然我们女方在亲戚朋友面前可抬不起头。”她笑吟吟地环顾四周，

仿佛在展示一件精心包装、待价而沽的商品，而方玲玲，只是这包装上最沉默的装饰。

2 沉重的心事散席时杯盘狼藉，六十六万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昊隆爸妈铁青着脸走了，连句客套话都没说。昊隆并未离开。彼时，

他伸手拉住了方玲玲那微微有些凉的手腕，所用的力道虽说并不重，

可其中却透着一种不容许其挣脱的坚决态度，说道：“玲玲，你且随我来。”就这样，

他带着她逐渐远离了那一片能让人感觉无比窒息的喧嚣之地，

而后穿过饭店里装饰得极为浮夸的走廊，径直走到了连接着后巷且显得颇为僻静的小阳台处。

远处，城市的灯火只是模模糊糊地亮着，而在此处呢，仅仅只有一盏昏黄且老旧的壁灯，

其发出的光亮也只能勉强将这方寸大小的地方给照亮。

夜间的风携带着初秋时节所特有的那一丝凉意吹来，然而，

却始终无法将两人之间仿若已经凝固了的那种沉重氛围给吹散开来。他缓缓转过身去，

随后将双手轻柔地搭在了玲玲那显得颇为单薄的肩膀之上，进而迫使玲玲不得不抬起头来，

去迎上他投来的目光。玲玲的眼神依旧是在躲闪着，就仿佛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

只是飞快地朝他瞥上那么一眼，而后便又十分固执地垂向了地面，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鞋尖上那一点点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灰尘。昊隆压低了声音，

竭力克制着那不断翻涌上来的情绪，唤了一声：“玲玲，”接着说道，“你看着我呀。

就刚才吃的那顿饭的时候，你所说的那些话……真的是你打心底里想要说出来的话吗？

要知道，那关乎的可是咱们两个人往后的日子呀，那代表的可是咱们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啊！

”说着，他轻轻晃了晃玲玲的肩膀，试图以此将她唤醒，又继续道：“你想想啊，

六十六万的现金呐！而且每个月还得拿出两千块来，这是要给胜子的，

并且这一给就得至少持续四年的时间呀！

这还没算上买金子的花费、办酒席的花销、度蜜月的费用等等这些呢……玲玲啊，

我爸妈又不是开银行的呀，哪有那么多钱呢。为了购置那套房子、买下那辆车，

他们几乎都快把自己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老底给掏空了呀。

那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啊！那咱们往后可该怎么办呢？

咱们自己这个小家难道就不过日子了吗？要是万一……万一以后咱们有了孩子的话，

那又该如何是好呢？”方玲玲的身子在他的手里微微发颤，恰似那风中簌簌抖动的叶子一般。

她终究缓缓抬起了双眼，曾经那般清澈的眼眸之中此刻已满是泪水，

仿佛下一刻便会夺眶而出，而她的眼神却仍旧是散散的，毫无焦点地停留在他下巴那个地方。

她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发出的声音带着极为浓重的哭腔，既破碎又透着一股固执劲儿，

着给我压箱底的一种保障……是能让我在婆家挺起腰杆的一份面子……妈还说弟弟年纪尚小，

姐夫去帮衬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妈又说……妈讲把我养大着实不容易，

我可不能不听她的话呀……她表示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我好呢……’泪水到底还是滚落了下来，

滚烫滚烫的，落在她那冰凉的手背上，‘昊隆，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要得太多了呀？

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呢？’这最后一句质问，

中蕴含着一种因被母亲屡次三番灌输之后所形成的、近乎出于本能的委屈之感以及恐惧情绪。

昊隆忽然察觉到一股冰冷且彻骨的无力感猛地攫住了自身，这股感觉仿若电流一般，

瞬间就从脚底径直窜到了头顶，就连指尖也随之变得麻木起来。

他缓缓松开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随后带着满心的挫败之情向后退了半步，

而他的背脊则重重地撞在了那冰冷且表面粗糙的水泥栏杆之上，寒意瞬间就穿透了身体。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个泪眼朦胧的恋人，

她本是那个让他满心欢喜且一心想要娶回家的姑娘呀，可此时此刻，

却仿佛是一个被那无形丝线所操控着的木偶一般，她所有表达出来的话语以及流露出的情绪，

似乎都并非出自她自身的意志，而是源于另一个人的掌控。这般情景之下，

巨大的失望之感以及一种近乎荒谬的疲惫之感，如同潮水一般将他给彻底淹没了。

3 决裂的瞬间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在那寂静无声的小阳台里头，显得格外刺耳，

并且还带着一种怎么也压抑不住的痛楚，冲着对方喊道：“玲玲啊，我爱的人是你方玲玲呀，

我满心想着要娶的人也是你呀！

可绝不是要去背负你们家硬甩过来的那个所谓‘扶弟’的责任包袱呀！

”他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让自己找回那么一点儿理性，

接着又说道：“我并不是不愿意去帮衬你家呀，只是这帮衬总得要根据自身的能力来行事吧，

而且也得是咱们俩好好商量着去做才行呀。你好好想想，这要求到底合不合理，

难道你自己心里就真的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六十六万的现金呀，

还有四年下来小十万的固定支出呢。咱们的小家都还没正式开始建立起来呢，

就一下子被压上了如此沉重的担子，那往后的日子可还怎么去过呀，又要怎么去喘气呢？

”他紧接着往前逼近了一步，目光紧紧地锁住了她那显得慌乱不已的眼睛，

然后一字一句地说着，那话语就如同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地敲下去一般，“玲玲呀，

你老是张口闭口就是‘你妈说’、‘你妈说’的，那咱们俩呢？咱们俩作为当事人，

咱们自己内心的想法又在哪里呀？咱们自己的日子，到底该由谁来做这个主呢？

”方玲玲在他那如同连珠炮般的诘问之下，被逼得不断往后退去，

一直退到背脊紧紧抵住了那冰冷且毫无温度的墙壁，已然是退无可退的境地了。此刻的她，

浑身颤抖得愈发厉害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如决堤之水般汹涌地流淌下来，

嘴唇也在微微翕动着，然而却怎么也发不出哪怕是一个完整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