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窗是什么意思

1 老宅搬进西夹道37号那天，是七月半。搬家公司的师傅把最后一个纸箱撂在客厅，

擦着汗往窗外瞥：“小伙子，这宅子有点年头了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窗棂上的雕花木纹已经发黑，糊着的旧报纸被风吹得“哗啦”响，露出后面灰蒙蒙的玻璃。

这是爷爷留下的老房子，民国时期的青砖小楼，三层，带个小院子，

在市中心的老巷子里藏着，像块被时光遗忘的补丁。“祖上留下的，便宜。

”我递过去瓶矿泉水。租金确实便宜，中介说这房子空了快十年，前几任租客都住不长，

最长的没熬过三个月。师傅接过水，没喝，捏在手里转着圈：“我表舅以前住这附近，

说这宅子……有点邪乎。”他压低声音，“尤其三楼那间房，窗户正对着巷子口的老槐树，

夜里总有人看见……有眼睛在窗上瞅。”我笑了笑，没接话。做程序员这行，

天天跟代码打交道，早就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再说我图的就是清净，老宅离公司近，

租金只要市价的三分之一，就算真有点“邪乎”，我也认了。师傅走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三楼那间房堆着爷爷的旧物，蛛网蒙尘，

空气里飘着股霉味。我推开门时，一阵阴风卷着纸屑扑面而来，落在肩上凉飕飕的。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只有一扇老式木窗，窗纸破了个洞，露出外面的老槐树。

树影婆娑，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确实有点像……手指在爬。“别自己吓自己。

”我嘟囔着转身，却被墙角的东西绊了一下。弯腰一看，是个掉漆的红木立柜，

柜门上嵌着面椭圆形的镜子，镜面蒙着灰，隐约能照出人影。我掀开防尘布，

镜子里突然闪过个黑影。心脏猛地一缩，再定睛看时，只有我自己的影子，

穿着皱巴巴的T恤，头发乱糟糟的。大概是光线太暗，看花眼了。收拾到傍晚，

窗外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我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

看着巷子里的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突然发现三楼的窗户亮着——我明明没开那间房的灯。

“跳闸了？”我拿起手电筒往三楼走，楼梯吱呀作响，在雨声里格外清晰。推开门，

灯是灭的。那扇木窗开了道缝，风灌进来，吹得桌上的旧报纸沙沙响。我走过去关窗，

手指刚碰到窗沿，突然看见玻璃上有个圆圆的印记，像……有人用湿手按过。更吓人的是，

印记旁边，有个小小的黑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凿出来的，边缘还挂着点暗红色的东西，

像干涸的血迹。我心里发毛，赶紧关紧窗户，转身下楼时，楼梯间的镜子突然晃了晃。

这次看得真切，镜子里的我身后，好像站着个穿长衫的人影，背对着我，梳着油亮的辫子。

2 夜影第一晚睡得很不安稳。凌晨两点多，我被冻醒了。空调明明开着制热，

房间里却像冰窖。裹紧被子翻了个身，突然听见楼上有动静——“咚、咚、咚”，

像是有人用拐杖在地板上敲。三楼没人。我攥着手机坐起来，屏幕亮着，显示凌晨2:17。

楼上的声音还在继续，规律得让人头皮发麻，敲了七下，停了，过了会儿，又开始敲，

还是七下。“可能是老鼠。”我安慰自己，却忍不住摸起床头的水果刀。租房时中介说过，

老宅年久失修，有老鼠很正常。可那声音太有规律了，不像是动物能弄出来的。

我壮着胆子打开房门，二楼的走廊漆黑一片，楼梯口的窗户没关，风卷着雨丝飘进来，

打在脸上冰凉。三楼的门缝里，好像透出点光，昏黄，像蜡烛的火苗。“谁在上面？

”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老宅里回荡，没人应。楼上的敲击声停了。我握着刀，

一步一步往三楼挪。楼梯的每一级都在呻吟，好像随时会塌掉。离三楼还有三级台阶时，

门缝里的光突然灭了，一股腥甜味飘下来，像是……腐烂的花香。推开门，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房间，空荡荡的，只有那个红木立柜立在墙角，镜子对着门口。

我走过去检查窗户，关得死死的，窗沿上的湿手印还在，那个黑洞却不见了，

像是被人用腻子填上了。“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光柱落在立柜的镜子上，

里面的人影有点不对劲——我的头发明明是直的，镜子里的影子，头发却卷卷的，

贴在头皮上。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回到二楼卧室，我再也睡不着了，

抱着笔记本电脑刷代码，眼睛却总往三楼瞟。凌晨四点，雨停了，

窗外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踩水坑。走到窗边，巷子里空荡荡的，

只有老槐树的影子在摇晃。可那声音还在响，越来越近，像是……就在楼下。

我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院子里的石板路上，蹲着个黑影，背对着我，正在用手刨土。

雨靴上沾满了泥，动作很慢，一下一下，像是在埋什么东西。“谁啊？”我对着楼下喊。

黑影猛地站起来，转过身。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很高，很瘦，

穿着件不合时宜的长衫，袖口沾着泥。他没说话，只是抬头往我这边看。

虽然隔着雨雾和夜色，我却清楚地感觉到，有双眼睛盯上了我，凉飕飕的，像蛇的信子。

我赶紧拉上窗帘，后背的冷汗把T恤都浸湿了。抓起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上没有信号，

只有一行奇怪的字，像是输入法错乱打出来的：“窗……开……”信号突然恢复正常，

那行字也消失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报警——万一是哪个邻居在院子里种菜呢？

天快亮时，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一睁眼，就看见天花板上有个黑影，

像团墨汁，慢慢往下渗。3 槐影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看。

石板路上果然有个坑，新翻的泥土湿漉漉的，旁边扔着半把生锈的铁铲。我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的黑影不是幻觉。“小伙子，醒啦？”院墙外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我探出头，

看见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坐在巷口的石墩上，手里织着毛衣。是隔壁的张奶奶，

昨天搬家时她来送过一碗绿豆汤，说自己在这住了一辈子。“张奶奶，您早。

”我指了指院子里的坑，“您知道这是谁挖的吗？”张奶奶眯着眼睛看了看，

突然叹了口气：“唉，这宅子啊……就是不安生。”她放下毛衣，压低声音，

“你爷爷走那年，也是这样，院子里总有人半夜挖坑，后来才知道，是在找东西。

”“找什么？”“不知道。”张奶奶摇摇头，“你爷爷脾气倔，临死前把自己锁在三楼，

谁叫门都不开。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手里还攥着块碎镜子，嘴角带笑，

像是看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我心里一动——三楼立柜上的镜子，确实缺了个角。

“那之前的租客……”“别提了。”张奶奶往老宅的方向瞥了一眼，“有个姑娘，住二楼，

说夜里总听见三楼有脚步声，还看见窗上有眼睛。有天早上，人就不见了，行李还在屋里，

就是窗户开着，窗台上有个泥脚印，跟你爷爷的鞋码一样大。”她的话让我后背发凉。

想起昨晚镜子里的黑影，还有窗上的手印，难道真跟爷爷的死有关？上班时，我总走神。

代码写错了三次，被组长训了顿。午休时，我给中介打电话，想退租，可合同签了一年，

违约要扣押金。我咬咬牙，决定再住几天，实在不行就赔押金走人。晚上回来，刚走到巷口，

就看见老槐树下站着个小孩，穿件红色的连衣裙，背对着我，正在数树上的叶子。“小朋友，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我走过去问。小孩转过身，脸白得像纸，眼睛很大，黑黢黢的，

没有眼白。她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尖尖的牙：“我在等爷爷，他说要给我摘槐花。

”我的头皮瞬间炸了。这天气哪来的槐花？再说这孩子的样子……根本不像活人。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我强装镇定，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我家就在上面。

”小孩指着老宅三楼的窗户，那里黑黢黢的，“爷爷说，只要我数够一百片叶子，

他就开窗让我进去。”她伸出手，掌心里躺着几片枯黄的叶子，边缘卷曲，像是被水泡过。

“别数了，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我抓住她的胳膊，触手冰凉，像抓着块冰。

小孩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放开我！爷爷要来了！他看见你抓我，会挖你的眼睛！

”我吓得赶紧松手，她转身就往老宅跑，红色的连衣裙在夜色里像团火，

转眼就消失在院子里。我追进去时，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石板路上的坑还在，

坑里的土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挖出来了。三楼的窗户，

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道缝。4 镜碎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

夜里总能听见三楼有脚步声，来来回回，像是在找东西。有时还会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可第二天上去看，窗户完好无损。我的精神越来越差，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上班时频频出错。

同事小王看出不对劲，给我塞了张符纸：“我姥姥给的，说能驱邪。

我以前住的出租屋闹过鬼，贴了这个就好了。”符纸是黄色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

我半信半疑地贴在卧室门上，那晚果然没听见脚步声。可睡到半夜，我被冻醒了。

卧室的窗户开着，冷风灌进来，吹得符纸“哗啦”响。走到窗边关窗时，

看见玻璃上有个清晰的手印，比上次那个大，五指张开，像是有人趴在窗外往里看。

手印旁边，用指甲刻着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还”。我心里发毛，想起张奶奶的话，

爷爷临死前攥着碎镜子。难道他藏了什么东西，跟这“东西”有关？第二天是周末，

我决定去三楼找找。把立柜挪开时，发现后面的墙是空的，敲上去咚咚响。找来锤子砸开，

里面露出个黑布包，裹得很严实。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红木盒子，上面刻着缠枝莲纹，

锁是黄铜的，已经生锈。我撬开锁，里面铺着红绸布，放着面巴掌大的镜子，

边缘缺了个角——正是爷爷攥着的那半块。镜子背面刻着行小字：“民国二十三年，赠吾爱。

”民国二十三年，是1934年。爷爷那年才二十岁，这镜子难道是奶奶的？我拿起镜子，

对着光看。镜面很亮，能清楚地照出我的脸，只是在我肩膀后面，多了个模糊的人影，

穿着长衫，正在往镜子里看。心脏骤停，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再看镜子，人影不见了，

只有我的影子，脸色惨白。突然，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跑到二楼，

客厅的窗户碎了一地玻璃，风卷着雨丝灌进来。窗台上蹲着个黑影，背对着我，

正在用手捡玻璃碎片，动作很慢，指尖被划破了，滴下的血珠落在窗台上，很快凝成黑色。

“你到底是谁？”我鼓起勇气问。黑影转过身，是个男人，脸很白，眼睛深陷，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袖口沾着泥。他的手里捏着块玻璃，碎片上沾着血，

嘴角却带着笑：“镜子……另一半呢？”他的声音很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每个字都透着股寒气。“什么镜子？我不知道！”我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

男人突然冲过来，速度快得不像正常人。我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红木盒子砸过去，

他侧身躲开，盒子撞在墙上，碎了。那半块镜子掉在地上，裂成了好几片。“你！

”男人的眼睛突然变红，像要滴出血来，“你毁了它！你要偿命！”他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嵌进我的肉里。我呼吸困难，眼前发黑，余光瞥见地上的碎镜片，

每个碎片里都映着个影子——不是我，也不是他，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三楼的窗边，

正往楼下看，嘴角带着笑。就在我快要窒息时，男人突然松开手，后退几步，

捂住头惨叫起来，像是很痛苦。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

从窗户飘了出去。脖子上留下几道深紫色的指印，我瘫在地上喘气，冷汗湿透了衣服。

地上的碎镜片，不知何时拼在了一起，组成了完整的镜面。镜中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慢慢转过身，露出张苍白的脸，眼睛很大，正对着我笑。5 槐尸我病了三天。发着高烧，

总梦见那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三楼的窗边，对着我招手，嘴里说着什么，声音很轻，

听不清。张奶奶来看我，端来碗姜汤，说我是中了邪：“那东西缠上你了，不把镜子还给他，

你迟早出事。”“可镜子已经碎了。”我裹着被子发抖。“碎了也得还。

”张奶奶从兜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些糯米和桃木片，“今晚子时，你把碎镜片装在红布里，

埋在老槐树下，再烧点纸钱，说声‘对不起’，也许就没事了。”我半信半疑，

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夜里十一点，我拿着红布包出门。巷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个张牙舞爪的鬼。走到树下，刚要挖坑，

突然发现树根下有个洞，洞口盖着块石板，上面刻着个“安”字。掀开石板，里面黑黢黢的，

飘出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肉。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

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洞里蜷缩着具尸体，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正是那天巷子里遇见的小孩！

她的眼睛睁着，黑黢黢的，脸上带着笑，手里攥着片槐树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皮肤发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