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西窗的图片

1 雨夜奇逢大周天启十二年，七月初七，京城。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正是乞巧佳节。

城南朱雀大街上，人潮涌动，少女们手持彩线，笑语盈盈地向织女星祈愿。街角处，

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却逆着人流疾行，不时回头张望，神色慌张。"站住！别让她跑了！

"身后传来粗犷的吼声，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刃，拨开人群紧追不舍。云初月咬紧下唇，

提着裙摆拐入一条幽暗小巷。她本是太史令云岚之女，自幼随父研习奇门遁甲之术，

今日随侍女出门观灯，却不料遭遇刺客。父亲临行前的警告言犹在耳："月儿，

近日天象有异，紫微晦暗，朝中恐有变故。你身负家传秘术，务必小心行事。""姑娘，

这边来！"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突然从旁边门洞伸出，将她拉入一处院落。

初月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被那人捂住口鼻，按在墙上。借着微弱的月光，

她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一双黑眸如深潭般幽邃。

"嘘——别出声。"男子低声道，声音沉稳有力。门外脚步声匆匆而过，初月屏住呼吸，

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脸颊突然发烫。

"追兵已去，姑娘安全了。"男子松开手，后退一步，彬彬有礼地拱手，"在下晏明霄，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云...云初月。"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这才注意到眼前人身着墨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原来是云太史之女。"晏明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久闻令尊精通天文历算，没想到云小姐也..."话音未落，天际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随即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看来织女与牛郎相会，泪落成雨了。

"晏明霄轻笑一声，脱下外袍挡在初月头顶，"雨势甚急，不如到舍下暂避？

"初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两人穿过精巧的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

室内陈设简朴却不失华贵，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兵法典籍，案几上摊开一张边关地形图。

"晏公子是...将军？"初月注意到墙上悬挂的铠甲和令旗。"镇北将军，

刚从雁门关回京述职。"晏明霄为她斟了一杯热茶，"云小姐为何被人追杀？

"初月捧着茶杯，温暖从指尖蔓延至心口。她轻叹一声："家父前日观测天象，

发现紫微星旁有客星犯位，恐主朝中有变。他将此事密奏圣上，

不料第二日便奉命前往泰山祭天。我今日出门，发现有人跟踪...""泰山祭天？

"晏明霄眉头微蹙，"近日北狄蠢蠢欲动，边关告急，

圣上却在这时派太史令离京..."窗外雨声渐歇，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清辉洒落庭院。

初月忽然起身，走到窗前仰望星空，脸色骤变："不好！六丙到离，月照端门，

天蓬加九宫...晏将军，今夜恐有异变！"晏明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南方天际，

一轮明月正悬于离位，周围星辰排列成奇异图案。"这是何征兆？"他沉声问道。

初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罗盘，手指轻点盘面，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

她抬头看向晏明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奇门遁甲有云，六丙到离，名曰月照端门，

主大吉。天蓬加九宫，在秋月或壬癸日，有云气从正南方来助，主胜。晏将军，

此兆应于你身！"晏明霄微微一怔："云小姐是说...""若我所算不差，

将军近日将得贵人相助，逢凶化吉。尤其在秋月或壬癸日，正南方将有助力，

使将军旗开得胜。"初月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此乃'贵人升丙午正殿'之象，

预示将军仕途通达。"晏明霄凝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

月光为她清丽的面容镀上一层银辉，宛如谪仙。他心中微动，

却不动声色："云小姐精通奇门之术，令人钦佩。不过兵者诡道，胜负在人不在天。

"初月浅浅一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将军信也好，不信也罢，此兆已现，

不妨拭目以待。"正当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将军，

宫中急召！北狄犯边，圣上命您即刻入宫议事！"晏明霄神色一凛，

转向初月："看来云小姐的预言来得正是时候。"他略一沉吟，"府中尚算安全，

云小姐不妨暂住此处，待我回来再作打算。"初月点头应允，目送晏明霄大步离去的背影，

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牵挂。她轻抚罗盘，指尖触到盘面上"丙午"方位，忽然脸颊微热。窗外，

月光如水，端门星辉璀璨。2 暗流涌动皇宫紫宸殿内，烛火通明。晏明霄单膝跪地，

听候圣谕。年近五旬的永昌帝面色阴沉，将一份边关急报掷于案上："北狄十万大军压境，

连破我三座边城，雁门关告急！晏卿，朕命你即刻率五万精兵北上御敌！""臣领旨。

"晏明霄沉声应道，眼角余光却瞥见站在一旁的丞相赵鸿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陛下，

"赵鸿祯上前一步，山羊须微微颤动，"老臣以为，北狄此番来势汹汹，恐非寻常寇边。

晏将军虽勇猛过人，但兵力悬殊，不如先派使者议和，探其虚实...""议和？

"永昌帝冷笑一声，"北狄狼子野心，年年犯边，何曾真心议和？晏卿，朕给你三月期限，

务必击退狄人，扬我国威！""臣定不负圣望！"晏明霄铿锵有力地回答，

心中却暗自思量：朝中主和派势力日盛，此次出征恐怕阻力重重。离开紫宸殿时，

月色已西斜。晏明霄刚步出宫门，便被一名小太监拦住："晏将军，贵妃娘娘有请。

"长乐宫内，熏香缭绕。赵贵妃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纤纤玉指把玩着一枚玉佩："晏将军，

别来无恙啊。"晏明霄垂首而立："不知娘娘召见，有何吩咐？""听闻将军即将出征，

本宫特备了一份薄礼。"赵贵妃示意宫女捧上一个锦盒，"此乃高僧开光的护身符，

可保将军平安归来。"晏明霄接过锦盒，神色恭敬却疏离："多谢娘娘厚爱。

""将军何必如此生分？"赵贵妃起身，莲步轻移靠近晏明霄，"你我本是表亲，

若非当年那场误会...""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臣不敢僭越。"晏明霄后退一步，

声音冷硬如铁，"若无他事，臣告退。"赵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随即又恢复笑颜："将军急着回去，莫非府中藏了佳人？

听闻今夜有位云小姐在将军府上避难..."晏明霄心头一震，

面上却不露分毫："娘娘消息灵通。云太史之女遭人追杀，臣不过略尽绵力。""哦？

"赵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云岚那个老顽固的女儿？将军可要小心，

这父女二人精通奇门遁甲，最擅蛊惑人心。我兄长赵丞相就常说...""娘娘若无实证，

还请慎言。"晏明霄打断她的话，拱手道，"时辰不早，臣告退。"离开长乐宫，

晏明霄眉头紧锁。赵氏兄妹把持朝政多年，如今竟将手伸到了太史令头上。

云初月的预言犹在耳边，他忽然有种预感，此次北征恐怕不仅是抵御外敌那么简单。

回到府中已是三更时分。晏明霄轻轻推开书房门，却见云初月伏案而眠，

手中还握着一支朱笔，面前摊开的纸上画满了星象图和奇门盘局。烛光映照下，

她长睫如蝶翼般轻颤，粉唇微抿，显得格外柔弱。晏明霄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取过一件披风为她盖上。目光扫过案上图纸，只见正中写着"壬癸日，南风起，云气助，

主胜"几个朱红大字，旁边标注着未来三月的干支历法。"你回来了。"初月突然醒来，

揉了揉眼睛，看到晏明霄近在咫尺的面容，顿时睡意全无，慌忙坐直身子，

"我...我为你推演了出征吉日。"晏明霄心头一暖，在她对面坐下："云小姐费心了。

圣上命我三日后启程北上。""三日后？"初月掐指一算，摇头道，"不妥。

三日后是乙巳日，天冲星临阵，不利主帅。五日后才是壬子日，六丙到兑，

正合'月照端门'之象，最宜出兵。"晏明霄凝视她认真的神情，

忽然问道："云小姐为何如此帮我？"初月一怔，垂下眼帘："我...我只是顺应天时。

再者，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叫我明霄吧。"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既然天意如此，我会设法推迟两日出征。"初月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急忙转移话题："方才我观星象，发现将星周围有暗云笼罩，

恐有小人作祟。将军此次出征，务必提防身边之人。""赵丞相？"晏明霄冷笑一声，

"他主和已久，与北狄暗通款曲也不无可能。""不仅如此。"初月压低声音，

"我父亲离京前曾言，紫微星旁客星犯位，主奸臣当道。今日我在你府上推演奇门，

发现天蓬星加临九宫，正应'月照端门'之吉兆，但九宫属火，火旺则木焚，

恐有血光之灾..."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晏明霄眼神一厉，

闪电般拔剑刺向窗外："什么人！"一道黑影仓皇逃窜，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果然有人监视。"晏明霄收剑入鞘，神色凝重，"看来赵家已经盯上你了。

"初月脸色发白："是我连累了将军...""不必自责。"晏明霄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既然天意让我们相遇，便是缘分。在我出征前，会安排可靠之人护送你离开京城。""不！

"初月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急忙解释，"我是说...根据星象，

我若留在将军身边，或许能助你逢凶化吉。"晏明霄深深看着她，忽然笑了："云初月，

你真是个奇女子。"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宛如命运无声的承诺。

---3 月下赠符五日后，黎明破晓。晏明霄身着铠甲，在庭院中检阅亲兵。

晨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腰间长剑随着步伐发出沉稳的铿锵声。按照初月的推算，

今日壬子，正是出征吉日。"将军，各部已集结完毕，只等午时祭旗出发。

"副将韩肃抱拳禀报。晏明霄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回廊方向。

自从那夜书房长谈后，初月便搬进了府中僻静的西厢房，深居简出，整日埋头演算奇门遁甲，

为他的出征做准备。"将军在寻云姑娘？"韩肃跟随晏明霄多年，立刻看出主帅心思，

"云姑娘天未亮便去了城郊的白马寺，说是要为将军求一道平安符。

"晏明霄眉头微蹙："她独自出城？如今京城暗流涌动，

赵家的人随时可能...""将军放心，"韩肃压低声音，

"属下派了最精锐的影卫暗中保护。说来也奇，那些影卫回禀说，

云姑娘行走间似乎懂得奇门步法，几次轻易甩开了跟踪者。"晏明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奇门步法乃是兵家秘传，与奇门遁甲同源，能借天地之势隐匿行踪。这云初月，

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正思索间，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让开！本小姐要见表哥！

"一道骄横的女声穿透庭院。晏明霄面色一沉。

只见一名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带着几个家丁闯了进来，杏眼圆睁，朱唇微嘟，

正是赵丞相的掌上明珠赵如兰。"表哥！"赵如兰看到晏明霄，立刻换上一副娇羞模样，

"听说你今日出征，兰儿特来相送。"晏明霄冷淡地拱手："表妹有心了。军务繁忙，

恕不奉陪。"赵如兰却不依不饶地凑上前："爹爹说了，此次北征凶险异常，

不如...不如先定下我们的婚事，也好让表哥有个牵挂..."说着竟要去拉晏明霄的手。

晏明霄侧身避开，声音冷若冰霜："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表妹请回。""你！

"赵如兰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是不是因为那个云家的狐狸精？

我听说她在你府上住了多日，孤男寡女...""住口！"晏明霄厉声喝止，周身杀气骤现，

"云小姐乃太史令之女，清白无瑕。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念亲戚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