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谗言

打开卧室门，我的婚床上躺着老公意难平的前任。我的老公顾舟，

正坐在床边贴心喂她喝红糖水。意外得知自己已有三月身孕。我不分昼夜地写方案赶进度，

提前结束跨国项目。只为早点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舟。可进门却看到如此刺眼的一幕。

他轻声地安抚林意欢，却连正眼都不肯给我：“意欢来大姨妈了，需要静养，

今晚你去酒店住。”我强压住喉间的酸涩，隐忍开口：“顾舟，我怀孕了。”他终于抬头，

施舍般看向我：“这次，确定是我的吗？”还是一样。曾经的那个孩子，也不被他承认。

我转身走去客厅，玄关照片墙上我的照片被清理掉，满墙都是他们三人的合照。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电话。“我跟你走。”1“你要跟谁走，就尽快走。”挂断电话的下一秒，

顾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眉头紧皱，语气里满是不耐，

仿佛我是一个无比讨厌的存在：“我说了意欢需要静养，你听不懂？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对我的关心。在他心里，只要不影响到他的意欢，

我做什么、要跟谁走，都与他无关。我强忍着心里的酸涩，收起手机，拎起行李箱，

往阳台洗衣机方向走过去。顾舟看出了我的意图，

立刻出声阻止我：“洗衣机里意欢今天换下的衣服，我还没来得及给她洗。

”“行李箱你不用打开了，直接拎着去酒店吧。”以往在家的时候，

顾舟的衣食起居都是我为他安排妥当。甚至连内裤都没让他亲自动手洗过。

我看着阳台上挂着的，还在滴水的女士内衣裤，声音止不住发颤：“那，也是你洗的？

”他顺着我的手指往上看。“是。“他神色淡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接着，

他又自顾自道：“意欢说内衣内裤要手洗，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她洗干净。”说着，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冷冰与命令：“你取下来再给她洗一遍，你洗的衣服一向很干净。

”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好，我给她洗。”然而，

就在我伸手去取衣服时，他却猛地拦住了我。满脸嫌弃的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你刚从外面回来，你的脏手还是别碰她的衣服了。

”看着男人嫌弃至极的表情，我的手不由得攥起，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但我却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如果他没拦着，那些衣服，现在已经在窗外了。“舟哥哥，

昊昊一个人在医院，我怕护工照顾的不够尽心。”林意欢从房间里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声音娇弱又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顾舟一看到她，

原本冷硬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关切与温柔。快步走上前，将她扶住。好似她真生了重病，

对她给与十二万分的呵护：“小心，慢点走。”他转头看向我，

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你当年流产后不是学过护理？明天请假一个月，

去医院照顾昊昊。”他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进我的心脏。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

才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而今，他却一句话轻飘飘地提起。当初，我流产后，

日日盼望着他能来看我一眼，可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我只能一个人在网上，

一边哭一边学习护理知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照顾自己。我深吸一口气，

压抑住要翻涌上来的情绪：“公司新开了一个项目，我是负责人，没法离开。

”林意欢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嘲讽和不屑：“和韵，你不就是一个销售吗，

你们公司离了你还能倒闭不成？”我没有理会她，只看向顾舟：“你是一路看着我，

如何一步步走上市场部总监的位置的，其中的艰辛你是清楚的，

你知道请假一个月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顾舟手里把玩着林意欢的卷发，

漫不经心地开口：“艰辛吗？你不是靠关系上位，乐在其中吗？”2他还是不相信我。

林意欢立刻跟着附和：“对啊，再说丢了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舟哥哥又不是养不起你。

”“莫非，你是舍不得你那位初恋上司？”她的话牵引着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当年，

林意欢嫁给别人后。失意的顾舟在一个人的旅行途中，遇到了我。我们相谈甚欢，

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很快我们便坠入爱河，确认了关系。婚后，我们过得一直都很幸福。

直到，他在我的一本旧书中，找到一封未寄出的信。那里面写满了我的少年情愫。

收件人是沈知铭，我现在的顶头上司。也是我的青梅竹马，邻居家的哥哥。不谙世事的时候，

我们大院里的小女孩没有人不仰慕他，没有人不喜欢他。我也是其中之一。

可后来长大才明白，也许那并不是喜欢，只是一种对于强者的欣赏。我语气放软，

去拉顾舟：“还要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爱的人是你啊。”我的手还没触碰到他的手，

便被他用力地一掌挥开。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厌恶：“你一向言行不一，

不爱他却频频跟他一起出差，一年之中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是我的两倍，你就这么离不开他？

”“我的工作性质是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办？”两天两夜，

不眠不休的工作已经让我身心俱疲。此刻被他用力一挥，我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林意欢假意上前来扶我，眼神里却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舟哥哥，你轻点，和韵还怀着孕呢。

虽然不清楚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可毕竟也是个孕妇，别对她这么粗鲁。

”顾舟听到她这句话，更是怒火中烧：“还能是谁的，

一个月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

”心里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

我声音颤抖：“你是我夏和韵唯一的男人，你，爱信不信吧。”我真的累了。

这些年来为了打消他心里的疑虑，我解释了千遍万遍。

可他心中的成见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我用尽全力，支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

拉起行李箱往卧室走。顾舟拦在我面前，脸上全是冷漠和不耐烦：“我说了，意欢要静养，

你去住酒店。”我咬着牙，低头绕开他，往客房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像扔垃圾一样把我往地上重重摔去：“聋了？”我早已泣不成声，抹了把脸上的泪，

抬头看向他：“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住？”顾舟低头看向我，

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这个家对你来说不就是另一处酒店吗？从这处酒店到别处酒店，

无甚区别吧？”“况且，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我有不让你住的权利。”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我再不走，就真的是不要脸了。我深吸一口气，堪堪压住喉间的酸涩，平静地开口：“顾舟，

我们离婚吧。”3顾舟愣了一瞬，

冷漠的目光里刹那间燃起了怒火：“想彻底摆脱我跟他在一起？夏和韵，别做梦了。

”这几天我忙到连饭都顾不上吃，现下我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

我颤抖着扶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推着它走出了家门。身后，传来林意欢得意的笑声，

紧接着大门被她重重地关上。我像是不被主人欢迎的客人，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我扫地出门。

凌晨，酒店房源紧俏，我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在街头辗转了几个地方。双脚早已酸痛难忍，

泪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脸上干涸。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住处。

可我刚迷迷糊糊睡下不久，顾舟的电话就像催命符一样打了过来：“睡好了吗？

你现在赶紧做些早餐给昊昊送过去。”头疼欲裂，我揉了揉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忘了吗，我在酒店，怎么做饭？” “林意欢呢？她的儿子，

她怎么不去照看？”提到林意欢，顾舟的语气便柔地好似一滩水：“你小点声，

意欢还在睡觉。她这几天不舒服，你多担待点怎么了？”“顾舟，我也很不舒服。

”我声音微弱地说道。“别装了夏和韵，在外面出差没有不舒服，怎么，一回家就不舒服了？

”“你快起来去医院，昊昊要吃有营养的东西，你买了给他带过去。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对我的关心，有的只是满满的命令，和对别人儿子的挂虑。

心中的愤怒与委屈交织在一起，索性把电话挂断，号码拉黑。随后，我发消息给沈知铭，

请了一天的假。很快，他的电话便回拨过来。电话那端，他焦急的声音里，

满是担心：“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没事，只是这几天有点累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声音沙哑地说道。他依旧不放心，急切地开口：“要不要把日期提前，

这样你会有更长的休假时间。”“不用了，就按照原定时间吧。”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是被一声声，又重又响的敲门声惊醒的。我慌乱中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满脸怒容的顾舟和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意欢。林意欢脸上对我的憎恶毫不掩饰。

我还在疑惑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时，林意欢突然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我的脸上。

我被她打的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怒火在心底窜起，我抬起手就要还她一巴掌。

手腕被顾舟抓住，他愤怒地瞪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

他早已经将我活剥生吞了：“昊昊在医院失踪了！”林意欢上前，把我猛地往后一推，

顾舟顺势松开了我的手腕。“都怪你！如果你肯去医院看着昊昊，他不会失踪的！

”她发疯似地冲着我怒吼。可没有人注意到，一股暖热的猩红正顺着我的大腿缓缓往下流。

她的这一推，大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重重地撞上了桌角。我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

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我的心越来越慌。不要，我不能再失去我第二个孩子。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朝顾舟伸出手，声音带着哀求：“救救我，阿舟，

救救我们的孩子。”顾舟看到我的身下，蓦然错愕。他慌乱地来到我身边，正要将我抱起时，

林意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昊昊妈妈，昊昊找到了！

”她欣喜若狂地拉起顾舟：“舟哥哥，昊昊找到了，我们快去医院。”顾舟弯腰将我抱起来，

看向她说：“走，带她一起。”林意欢却站着不动，扫了我一眼，

冷然开口：“舟哥哥不用担心，她没事的，出血在孕中很正常。

”“带着她会耽误我们时间的，我怕昊昊受到惊吓，我们得赶快过去了！”“你实在不放心，

待会儿让酒店的人打120送她去医院就可以了，我们快走吧，昊昊等着我们呢。”然后，

顾舟便真的又将我放回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跟着林意欢走出了房门。只留下我一个人，

孤独地坐在那片血泊之中。继那次之后，我再一次体会到了深深的绝望。

4这就是我当初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下嫁的良人。这就是我掏心掏肺爱了七年的丈夫。

我早该醒悟的。可我却一直傻傻地坚持着，幻想着有一天他能真正的相信我，爱我。

躺在手术室里，回想起此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境遇，我欲哭无泪。三年前，

林意欢当着顾舟的面，对我腹中孩子的身世提出质疑。怀孕不足一个月的我，

和怀胎九月的她起了争执。她故意用力把我推下楼梯。她也动了胎气。那时候，

我也求顾舟救救我们的孩子。但是，面对满身是血的我，顾舟选择先把林意欢送去医院。

她在手术室里顺利生下孩子。而我却在手术室里，永远地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昊昊的生日，是我孩子的忌日。如今，我的又一个孩子，正从我的身体里慢慢流失掉。

而他们三人，此刻相拥在一起，沉浸在昊昊寻回的喜悦中。可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后来，听医院的护士说，昊昊被护工带去隔壁的游乐场玩，林意欢，是知情的。

她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来刁难我。而顾舟，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住院期间，

沈知铭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顾舟来过几次，都被沈知铭挡在病房外。最后一次，

他气急败坏地冲沈知铭吼道：“我确实不该来看她，说到底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你们好自为之。”不等沈知铭开口，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我把医生帮我保留的胚胎组织，

和离婚协议书交给沈知铭，让他帮我转交顾舟。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时候到了，

我们也该走了。”面对顾舟，沈知铭这样温文尔雅、和颜悦色的人，

脸上也难掩厉色：“你怀疑的答案在这里，这是你小孩的组织，拿去做亲子鉴定吧。

”“还有这份离婚协议书，你现在签了。”“本该和满的四口之家，因为你的愚蠢，全毁了，

你还有良心的话，就放手让她离开。”听到沈知铭的话，顾舟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动也不能动：“那，不是你的孩子吗？”沈知铭觉得这人真是蠢的可笑：“顾舟，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顾舟僵立在原地 ，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知铭递给他的签字笔，他没伸手接。“如果你不想协议离婚，那么，我们法庭上见。

”沈知铭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三天后，当顾舟拿到亲子鉴定报告，

看到鉴定意见一栏：支持顾舟与样本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这行字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泪水不受控地从脸上不断滑落，

咽自语道：“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对和韵做了些什么……”当他发疯似地赶来病房的时候。

我早已经下楼离开。病房里沈知铭在帮我收拾剩下的物品。看到闯进来的顾舟，

沈知铭冷然开口：“拿到结果了？”“对自己的孩子，见死不救的心情如何？

”5顾舟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着：“和韵呢？她在哪？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沈知铭不打算隐瞒，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不容置喙：“你不必再白费力气找她了，

她不想见你。她已经决定，要跟我一起去澳洲总部了。”顾舟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红，

死死地盯着沈知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会离开我的。她这么爱我，

怎么舍得离开我……”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又像是在心底深处，对自己所说的话也没了底气。沈知铭冷笑一声，向顾舟走近了两步，

他要看看这个人究竟长了怎样的一颗心：“你明明知道她爱你，这么多年来，

却一直无端猜忌她，为难她？”顾舟眉头紧皱，向前跨了一步，

大声反驳道：“我那是因为在乎她！看到你们走得那么近，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沈知铭眼神一凛，怒视着顾舟：“在乎？你那是自私！我承认，我是喜欢和韵，

也是为了她才来这个公司任职。”“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一起工作这么多年，

我一直压抑着自己，从未向她表达过心意。”“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只是同事，

没有半分逾矩！”沈知铭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

我都不知道你一直对我们心存疑虑，你看看你都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惜。如果知道和韵这些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他才不会管什么公序良俗，无论如何都要把和韵护在自己身边。顾舟紧咬着牙关，沉默良久，

他才低声说：“我……我只是害怕失去她。”他的肩膀无力地垂了下去，

整个人显得无比颓然。沈知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