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心肺复苏

1 街头心跳七月的衡阳，暑气像是打翻了的蒸笼，腾腾地往上冒着白烟。

傍晚五点多的太阳依旧毒辣，挂在西天不肯下去，把整条解放路步行街烤得滚烫。

气味——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焦香、奶茶店门口飘出的廉价香精甜腻、行人身上蒸腾的汗味儿，

还有柏油马路被晒软后散发出的、微微刺鼻的气息。李毅俊推开“四季春”奶茶店的玻璃门，

一股裹挟着冷气的声浪涌了出来，瞬间又被门外更凶猛的热浪吞没。

他反手摘下沾了些奶渍的鸭舌帽，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六个小时的兼职结束，

骨头缝里都透着疲乏，肩膀和手臂因为长时间机械地摇动雪克杯而隐隐发酸。“俊哥，走啦？

”店里另一个当班的小妹探出头问。“嗯，回学校。”李毅俊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把帽子重新扣回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年轻却带着倦意的脸。

他单肩挎着那个洗得发白的黑色背包，汇入了步行街熙攘的人流。

步行街永远是这个城市最鲜活、也最喧嚣的血管。霓虹灯牌还没到最亮的时候，

但各家店铺的音响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争抢地盘，

混杂着促销的喇叭声、讨价还价的嚷嚷、小孩追逐嬉闹的尖叫。

空气被各种噪音塞得满满当当。李毅俊低着头，只想快点穿过这片喧嚣的泥沼，

回到学校那个勉强称得上安静的角落。突然，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猛地一阵骚动。原本匀速流动的人潮骤然停滞、收缩，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惊叫声、议论声陡然拔高，压过了背景音乐。“哎哟！有人倒了！”“快看看，怎么回事？

”“别围那么紧啊！散开点散开点！”一种属于医学生的本能，像一根无形的弦，

瞬间在李毅俊疲惫的神经上绷紧了。他脚步一顿，随即逆着人流，朝着骚动的中心挤过去。

动作迅捷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拨开挡在前面的肩膀和手臂：“麻烦让一下！

请让一下！”人群被他挤开一条缝隙。他冲到了那个临时形成的圆圈最内层。

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棉布连衣裙，

此刻却毫无生气地铺在滚烫的、有些脏污的步行街地砖上。长发凌乱地散开，遮住了半边脸，

露出的那部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她的身体软塌塌的，

一只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最终徒劳地垂落。

周围几张陌生的面孔写满了惊惶和不知所措，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有人想上前又犹豫地缩回了手，更多的人只是伸长了脖子看着，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中暑了吧？这天气……”“看着好年轻啊，造孽。”“快打120啊！谁打了没？

”李毅俊脑子里那些关于疲惫、关于下班的念头瞬间被清空。他一个箭步跨到女孩身边，

膝盖重重地跪在坚硬滚烫的地砖上，甚至没感觉到痛。他迅速伸出右手两指，

探向女孩颈侧那根最关键的动脉。指尖下的皮肤温热，却一片死寂。没有搏动。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目光立刻扫向女孩的胸廓——那里没有任何起伏的迹象。他俯下身，

侧脸几乎贴到女孩的口鼻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胸腹区域，屏住自己的呼吸去感受。

没有气流拂过面颊的感觉，视野里胸腹的位置，一片静止。颈动脉无搏动！自主呼吸消失！

两个最危险的信号像冰冷的钢针扎进李毅俊的意识里。心脏骤停！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四分钟！

“让开！都散开！保持空气流通！”李毅俊猛地抬头，

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他额角迸出的青筋和眼神里的锐利，

让离得最近、还想举着手机靠近拍摄的几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是医学生！听我的！

谁帮忙打120！快！”他吼出第二句，目光如电扫过人群。“我打了！120说马上到！

”一个中年男人立刻回应，声音急促。李毅俊再无任何迟疑。他双手交叠，十指紧扣，

掌根的位置精准地落在女孩胸骨下半段——两乳头连线中点偏下一点的位置。身体前倾，

肩膀垂直于按压点上方，利用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垂直、用力地向下压去。“01，02，

03，04……”他口中清晰地、低沉地数着按压次数，

每一次下压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稳定节奏和力量。手臂的肌肉在单薄的白T恤下绷紧，

贲张，汗水瞬间浸透了布料，勾勒出年轻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一颗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女孩浅蓝色连衣裙的衣领上，

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按压深度必须达到5-6厘米，频率必须每分钟100-120次。

心肺复苏术的每一个要点，每一个数据，都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烙印，

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此刻，化作近乎本能的动作。三十次胸外按压结束，没有丝毫停顿。

他迅速解开女孩连衣裙领口的一颗纽扣，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另一手捏住她的鼻子，

深吸一口气，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完全包裹住女孩的嘴，用力吹气。他的动作迅速、标准，

没有任何多余的犹豫或停顿。女孩的胸廓随着他的吹气微微隆起。一次人工呼吸完毕，

他立刻抬头，松开捏鼻子的手，观察胸廓回落，同时准备下一次吹气。第二次人工呼吸完成。

“01，02，03，04……”新一轮三十次的胸外按压再次开始。

他的手臂开始感到酸胀，每一次下压都像是从身体深处榨取力量。汗水流进眼睛，

带来一阵刺痛，他用力眨了一下，甩开汗珠，目光死死锁住按压的位置，不敢有丝毫偏移。

时间的概念模糊了。步行街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下他粗重的喘息声、自己清晰而机械的计数声、以及每一次掌根冲击胸骨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周围人群的惊呼、议论、拍照的咔嚓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重复！按压！吹气！按压！

吹气！李毅俊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身下这个失去生命的躯体上。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精准地执行着每一个救命的步骤。脸颊因为持续的用力而涨红，

汗水彻底浸透了T恤的后背和胸前，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呐喊：撑住！撑到120来！撑住！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终于撕裂了步行街的嘈杂。“医生！这边！快！”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提着担架和急救箱冲了进来。“什么情况？”为首的医生语速极快。

“突发倒地！无意识！无自主呼吸！无颈动脉搏动！我做了CPR！

”李毅俊手上的按压没有停，语速同样快如爆豆，清晰报出关键信息。

他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却异常稳定。急救医生迅速接手，

检查瞳孔、确认生命体征。李毅俊这才喘着粗气，撑着发软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过度用力的双臂此刻才后知后觉地传来剧烈的酸痛感，微微颤抖着。他往旁边踉跄了一步，

靠在一个店铺冰冷的玻璃外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汗水顺着鬓角小溪般淌下。

护仪、建立静脉通道、使用除颤仪……直到心电监护仪上出现了虽然微弱但规律的心跳波形，

担架被迅速抬起，救护车呼啸而去。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掌声。

有人拍了拍李毅俊的肩膀，说了句“小伙子好样的！”还有人递过来一瓶冰水。

2 网暴风暴李毅俊只是麻木地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烧的喉咙，

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没有看周围人的脸，也没有回应那些赞许，

巨大的疲惫感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甸甸地压了下来。他默默地挤出人群，

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入了步行街依旧喧嚣的底色里。

第二天上午，接近十一点，李毅俊才被宿舍窗外刺眼的阳光和持续的震动声吵醒。

昨夜回来后，手臂的酸痛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昏睡过去。他皱着眉，

摸索着枕边疯狂震动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上面堆满了来自各种社交软件和新闻APP的推送通知，红色的未读消息数字触目惊心。

最上方的一条微博推送标题，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他残留的睡意：热！

衡阳街头惊现“假救人真猥亵”？男子当众对昏迷女生“施救”引争议！

李毅俊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发凉。他点开微博，

那个触目惊心的话题标签 #街头猥琐男假救人真袭胸# 已经被顶到了热搜榜前列。

他颤抖着点进去。置顶的是一个只有十几秒的短视频片段。

拍摄角度明显是从围观人群的缝隙里斜着拍的，画面晃动、模糊，镜头聚焦的，

正是他跪在地上，双手交叠，用力按压女孩胸口的画面。

拍摄者显然刻意放大了他手掌的位置和按压的动作。视频经过了剪辑，掐头去尾，

没有他检查呼吸脉搏的镜头，没有他做人工呼吸的镜头，更没有后来救护车赶到的场景。

只有他反复按压的那一段，配上了一个极具煽动性和误导性的标题文字：“光天化日！

男子当街对昏迷女生上下其手！手法娴熟？！”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早已被汹涌的恶意淹没。

点赞最高的几条评论，像淬了毒的刀子：“我靠！按得这么用力？还对着那个位置？

这特么是救人还是趁机揩油啊？[呕吐]”“手放哪儿呢畜生！人姑娘都昏过去了还不放过？

真下头！”“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呢就敢这样？这男的胆子也太肥了吧！建议直接化学阉割！

”“呵呵，医学生？怕不是个医冠禽兽吧？哪个学校的？建议扒出来让他社会性死亡！

”“女的也是倒霉，晕倒了还要被这么‘救’，怕不是要被按出内伤！

[愤怒]”“为什么不换个女的上去？旁边就没个热心大姐？让个男的在那乱按？

[疑惑]”污言秽语铺天盖地。有人开始恶意揣测他的动机，有人开始人肉他的信息。

有人甚至把他疲惫而专注的表情解读为“猥琐”和“兴奋”。

李毅俊的手指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僵硬地滑动着，一条条评论像冰冷的子弹射入他的眼底。

手臂按压后的酸痛感还在，昨夜那种拼尽全力后的虚脱感还未完全散去，

此刻却被一种更庞大、更冰冷的窒息感取代。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在四肢百骸。他感到一阵剧烈的耳鸣，

宿舍里其他几个室友还在沉睡的轻微鼾声，窗外的鸟叫，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他猛地坐起身，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照在他脸上，

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宿醉般的头痛和眩晕感袭来。就在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带着一种不祥的冰冷感。李毅俊盯着那跳动的数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干涩得发痛，

指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划开了接听键。“喂？”他的声音干哑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略显公式化的中年男声：“你好，

是医学院临床医学系大三的李毅俊同学吗？这里是学校教务处办公室。

关于昨天傍晚你在解放路步行街上的行为，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嗯，比较负面的讨论。

请你下午两点半，准时到行政楼306办公室来一趟，我们需要了解具体情况。

”听筒里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李毅俊的耳膜上。

办公室里隐约传来的纸张翻动声、远处模糊的说话声，都成了这通冰冷通知的背景噪音。

“我……”李毅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他想解释，想申辩，

想告诉他们那些视频是断章取义，想告诉他们自己在做标准的心肺复苏术，

想告诉他们那个女孩当时真的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可是，千头万绪堵在胸口，

最终只化作一声艰涩的回应：“……知道了。”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地响起，单调而空洞。

李毅俊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硬地坐在床上。阳光的斑点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投下睫毛的阴影。宿舍里很安静，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以及那如同擂鼓般、沉重地撞击着耳膜的心跳声。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砸在冰冷的深渊里，激不起半点回响。

3 真相反击教务处那扇厚重的木门在李毅俊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

像是某种宣判的落锤。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砖上回荡，

格外清晰，也格外空洞。他手里攥着几张薄薄的打印纸，是辅导员刚才塞给他的，

论坛账号发言、暂时不要接受任何媒体采访、近期避免出现在校园人流密集处……“李同学，

你要理解，学校有学校的考量。现在的网络舆论…压力很大。”辅导员的声音犹在耳畔，

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叹息，“我们当然相信你的专业素养和人品，但风口浪尖上，

谨慎些总没错。等调查清楚，学校一定会为你正名。”正名？李毅俊扯了扯嘴角，

一个苦涩的弧度。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建议书，那上面冰冷的字句像无形的枷锁。

他救了一条命，换来的却是被勒令噤声和躲避。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斜射进来，

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他没有回宿舍。

那里狭小的空间此刻更像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终停在了医学院实验楼后面那个废弃的小凉亭里。这里偏僻，少有人来，

爬满藤蔓的石柱和斑驳的木椅透着一股被遗忘的萧索。他颓然坐下，背靠着冰凉的石柱，

闭上眼睛。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躲避而安静分毫。手机还在口袋里持续不断地嗡鸣、震动，

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怪兽。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些未读的消息、推送、评论，会是什么内容。

谩骂、质疑、诅咒、人肉出来的更多个人信息……它们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粘稠的网，

将他牢牢困住，越挣扎，缠得越紧。他想起昨天下午在步行街，

掌心下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心跳，那每一次按压都倾注了全部力气去对抗死神的绝望感。

汗水滴落在女孩衣领上的触感，手臂肌肉撕裂般的酸痛，

救护车远去时那短暂而虚脱的释然……这些真实的、滚烫的记忆，

在那些扭曲的视频片段和恶毒的评论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医冠禽兽……” “社会性死亡……” 这些词像毒蛇的信子，反复舔舐着他的神经。

一种深沉的疲惫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混合着无处宣泄的愤怒和一种近乎荒诞的委屈，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

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手指悬在那些红色的通知图标上，微微颤抖。最终，

他点开了微博，再次点进那个地狱般的#街头猥琐男假救人真袭胸#话题。

新的发酵更加触目惊心。有人自称是“知情人士”，

间就有骚扰女生的劣迹”纯属捏造；有人贴出了他学生证上的照片不知从何处泄露，

照片被P上各种侮辱性的文字和图案；甚至有人开始@他所在医学院的官方账号，

要求学校“清理门户”、“开除学籍以正视听”。一条评论跳入眼帘，

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学医先学德！这种败类留在医疗队伍里，

就是未来所有患者的噩梦！强烈要求吊销其学籍，终身禁入医疗行业！”“砰！”一声闷响。

李毅俊的拳头狠狠砸在凉亭冰冷的石柱上，指关节瞬间传来钻心的痛，皮肤擦破，渗出血丝。

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却奇异地压过了心口那几乎要爆炸的憋闷。凭什么？！

凭什么他拼尽全力去救人，换来的却是千夫所指，是前途尽毁的威胁？

凭什么那些躲在屏幕后面，连现场都没到过的人，

可以凭借一段恶意剪辑的视频就对他的人生进行终极审判？那些键盘敲击出的每一个字，

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作为医学生最珍视的信仰和尊严上。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要求“终身禁入医疗行业”的评论，眼底的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就在这极致的愤怒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时，手机突然又剧烈震动了一下。不是推送，

是一条新的微博特别关注提醒。他机械地扫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发博人：@画画的琪思一个之前只有零星粉丝的账号，

此刻头像旁却亮着刺眼的“当事人”黄标微博标题：用我的命作证！

请停止污蔑我的救命恩人！——关于衡阳步行街事件的完整声明像黑暗中劈下的一道闪电！

李毅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他几乎是屏住呼吸，

指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剧烈颤抖，点开了那条刚刚发布的长文。市一院心血管内科，

单人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去，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

段琪思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像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她左手还打着点滴，

右手却异常稳定地操作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映出她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床边的小柜子上，

散落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纸——她的入院病历、急救记录、心电图报告单。

还有一张薄薄的、盖着市一院急诊科红章的证明。“琪思，你真的不再休息一下？

医生说你要静养……” 好友兼助理小雯担忧地看着她，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都忘了动作。

从段琪思在护士查房时偶然听到“那个救你的男生被网暴成‘猥琐男’了”的议论后，

她就挣扎着要来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便看到了那片足以将人淹没的滔天恶意。“静养？

”段琪思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声音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

“看着救命恩人因为我被千刀万剐，你让我怎么静养？每一秒钟的沉默，

都是对那些造谣者的纵容，都是对李同学的伤害！”她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偶尔停下来，引用一份权威的《国际心肺复苏与心血管急救指南》的PDF文件截图，

份明确标注着“入院诊断：突发性心律失常导致心源性晕厥、心脏骤停”的病历关键页照片。

她的文字没有煽情，没有哭诉，只有冷静到近乎锋利的陈述和不容辩驳的证据。

“我是段琪思，7月16日傍晚在衡阳解放路步行街突发晕厥、失去意识的当事人。

我以我的生命和全部名誉担保，

：生命垂危： 据事后急救医生和医院诊断确认附件1：市一院急诊科证明及病历摘要，

我当时因严重心律失常导致心脏骤停，无自主呼吸及心跳。若非李毅俊同学经核实，

系衡阳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大三学生第一时间实施专业、标准的心肺复苏术CPR，

我极有可能在救护车到达前就已死亡。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专业施救，

无可指摘： 网络上流传的视频片段严重断章取义，

恶意聚焦并曲解李毅俊同学实施胸外按压的动作。

根据国际公认的CPR操作规范附件2：AHA指南相关章节截图，

胸外按压的位置必须是胸骨下半段，即两乳头连线中点女性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