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瘫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
楼下,那辆黄色出租车的尾灯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那是慕雪媛离开的方向,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的地方。
三天前,他颤抖着双手将股票账户截图发给慕雪媛时,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截图上那个刺眼的数字——100,356.72元,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他们五年的感情。
“五年!
张阳你告诉我,这五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慕雪媛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哭腔和绝望,“那50万是我们的婚房首付!
是你爸妈省吃俭用一辈子攒下的养老钱,是我勤俭节约省下来的结婚钱!
你背着我全砸进股市,现在就剩这点?”
张阳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记得三年前入市时的意气风发,那时办公室的老王每天收盘都要炫耀账户,说自己半年就赚了辆代步车。
小牛市的尾声,所有人都像被下了蛊,饭桌上聊的是K线,地铁里刷的是龙虎榜。
“小阳,这波行情至少能涨到4000点,现在入市就是捡钱。”
老王拍着他的肩膀,唾沫星子溅到他新买的衬衫上。
他动心了。
起初只是投入五万块试水,第一个月就赚了13000,比他一个月工资还多。
那天他请慕雪媛吃了顿西餐,借着红酒劲说:“等我赚够一百万,咱们就买房结婚。”
慕雪媛笑着捶他的胸口:“别贪心,差不多就收手。”
可股市像个勾魂的魔鬼,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
他开始挪用准备交房租的钱,偷偷办了信用卡套现,甚至在去年过年时,骗父母说要投资朋友的项目,把他们准备给他结婚的三十万也投进了股市。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慕雪媛的行李箱滚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等不起了,张阳。
我爸妈己经给我介绍了对象,是个医生,踏实。”
门“砰”地一声关上,带走了屋里最后一丝属于她的香气。
张阳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账户里的10万块被牢牢套在三只垃圾股里,ST天马、乐视网3、暴风退,每一个名字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微信余额显示85.32元。
他自嘲地笑了笑,穿起外套走出出租屋。
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他叫醒老板,用全部身家买了两瓶牛栏山二锅头、一袋卤猪耳、一包花生米,还有——一瓶写着“除草剂”的农药。
“小伙子,买这玩意儿干啥?”
老板眯着眼睛打量他。
“地里……长了些杂草。”
张阳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打车去了郊区的云顶山。
三年前他和慕雪媛来这里露营过,那时她指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说:“以后我们的家,也要亮着这样的灯。”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他站立不稳。
他拧开酒瓶,辛辣的白酒灌进喉咙,呛得眼泪首流。
卤猪耳的味道很好,可嚼在嘴里像蜡。
张阳将农药瓶放在手边,对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爸,妈,对不起。
雪媛,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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