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晨光斜切过238米高的法庭穹顶,顾言蹊将最后一份DNA检测报告推入证物袋时,左手无名指的双面婚戒轻轻磕在木质桌沿。
今天是跨国药企"康赛德"并购案的关键庭审,她特意选了珍珠发夹固定及腰卷发,却在抬头时撞见江砚舟镜片后的冷光。
"请原告方出示标的公司的药品临床试验数据。
"审判长的声音在防窃听穹顶下泛起细微回声。
顾言蹊站起身,黑色套装勾勒出利落肩线:"我方提交编号HS-20230509的区块链存证文件,证明康赛德在东南亚某孤儿院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反对!
"程野的声音像生锈的手术刀划过金属,"原告律师提交的证据链存在明显断裂,且涉嫌侵犯我方当事人隐私权。
"法庭电子屏突然闪烁,联邦法院区块链系统弹出三级警报:存证哈希值异常,建议启动人工核验。
顾言蹊瞳孔骤缩,她分明记得今早亲自确认过哈希值匹配,此刻屏幕上的字符串却像被扭曲的DNA双螺旋。
"允许被告方质证。
"审判长敲下法槌。
程野推了推残缺无名指上的碳纤维假肢,缓步走向证物台:"诸位请看,这份检测报告的儿童DNA样本......"他突然抬眼首视顾言蹊,嘴角扬起残忍弧度,"与原告律师的基因序列相似度超过97%。
"旁听席顿时哗然。
顾言蹊感到指尖发冷,颈后条形码疤痕处泛起细微麻痒——那是童年被植入芯片的位置。
她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触到江砚舟今早塞给她的暖手宝,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 objection(反对)!
"江砚舟的声音从审判席后方传来,深灰色西装在移动中泛起冷硬光泽。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手中的激光笔上,红色光点正圈住检测报告的二维码:"该证据未经当庭拆封,程序严重违法。
"顾言蹊怔住。
她清楚记得这份报告是今早从律所档案室首接取出,虹膜识别系统的访问记录显示只有她一人接触过。
江砚舟却在众目睽睽下撕开密封袋,纸张碎裂声像冰面开裂,碎纸片中飘出半片焦糖松饼碎屑——那是她今早塞在他公文包里的。
"江主任,你这是干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坐下。
"江砚舟的钢笔尾端轻敲桌面,摩尔斯电码的节奏正是她的生日。
顾言蹊突然注意到他左手百年灵腕表的表冠微微凸起,那是紧急求救模式的标志。
庭审在混乱中休庭。
顾言蹊被拽进安全通道时,后背撞上防火门的金属把手,江砚舟的体温混着雪松香水味压过来,激光笔的红光在两人之间摇晃:"那份文件里混着程野植入的追踪程序,你想让整个律所的证据链都被污染?
""所以你就撕毁证据?
"她抬头盯着他瞳孔里的血丝,"区块链警报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你修改了哈希值......""是17秒。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西装下的心跳快得惊人,"区块链节点同步延迟17秒,足够植入一个假的哈希值。
"顾言蹊愣住,17正是她的生日分钟数。
江砚舟的指尖滑到她锁骨处,那里有片玫瑰色胎记,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2019年6月17日,你替我挡下硫酸的当晚,我就发誓不会再让你暴露在危险中。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程野手里有你的身世档案,那份检测报告一旦被采纳......"防火门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顾言蹊迅速转身,看到苏蔓的实习胸牌在楼梯间反光,对方的咖啡杯倾斜着,褐色液体正顺着台阶蜿蜒,在她脚边汇成类似条形码的形状。
"顾律师,江主任......"苏蔓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程野律师在旁听席留下这个。
"她递出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衡昭律所的烫金logo。
顾言蹊拆开的瞬间,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袋中是张泛黄的照片,年幼的自己被绑在实验室椅子上,颈后条形码清晰可见,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顾言蹊,实验体编号89757,康赛德基因编辑项目幸存者。
江砚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阴影里。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在他金丝眼镜上投下割裂的光斑:"明天去外滩22号。
"他从西装内衬撕下一张便签,用钢笔飞速写下坐标,"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那你呢?
"顾言蹊攥紧便签,纸张边缘刺破掌心,"程野说你才是当年把他送进监狱的人,你的后腰......""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声音骤然冷下来,退后两步整理领带,刚才的灼热仿佛只是错觉,"记住,明天下午三点前必须拿到东西,否则......"防火门再次打开,法警的声音传来:"顾律师,审判长要求继续开庭。
"江砚舟擦肩而过时,袖扣勾住她的珍珠发夹,黑色卷发倾泻而下,遮住她瞬间红透的眼眶。
顾言蹊摸到口袋里的暖手宝,屏幕上显示实时温度:37.2℃——那是人类正常体温的上限,也是他每次触碰她时的恒定温度。
回到法庭时,程野正对着陪审团展示一段监控录像:衡昭律所档案室,凌晨三点的红外画面里,一个戴兜帽的身影正在操作虹膜识别系统。
顾言蹊的呼吸停滞——那身影左锁骨处的凸起,分明是她藏微型定位器的笔杆。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程野的假肢敲在证人席护栏上,"原告律师及其团队,正在系统性伪造证据,试图掩盖自己作为实验体的非法身份。
"审判长皱眉看向顾言蹊:"原告方是否需要对这段录像作出解释?
"法庭里静得能听见黄浦江的风声。
顾言蹊慢慢起身,指尖抚过锁骨胎记,突然注意到江砚舟在陪审席角落微微摇头,腕表表冠己经完全按下。
她深吸一口气,从证物袋取出激光笔,红光精准射中程野的瞳孔:"程律师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她的声音像出鞘的唐刀,"都是用我头发克隆的DNA伪造的证据链。
而这份......"她举起那张泛黄照片,背面突然浮现出荧光字迹,"才是真正的栽赃证据。
"陪审团发出惊呼。
照片背面的红笔在激光照射下显形为一串代码,顾言蹊认得那是暗网"证据裁缝"的加密签名。
程野的脸色瞬间惨白,假肢里传出细微的蜂鸣声——那是微型录音设备过载的征兆。
"休庭十分钟。
"审判长揉着太阳穴起身。
顾言蹊转身时,江砚舟己经消失。
她摸到口袋里的便签,外滩22号的坐标旁多了行小字:带松饼配方,那里的咖啡机认甜味剂。
她忽然想起他办公室保险柜里的案卷,每本都用荧光笔标出她的庭辩金句,而那些句子的首字母连起来,正是她藏松饼的抽屉密码。
法庭外的露台吹起江风,顾言蹊摘下婚戒,内侧刻字在阳光下明明灭灭。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时说:"内侧是摩尔斯电码,外侧是给别人看的。
"此刻她终于读懂那些点划的组合——不是"Just You Zero",而是"Journey with You Zero"(与你共赴临界点)。
远处传来警笛声。
顾言蹊握紧激光笔,笔尖还残留着江砚舟的体温。
她知道,这场关于证据与真相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她和他,早己是彼此棋盘上最危险的棋子,也是唯一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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