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梧桐叶在窗外洇成一片墨绿时,程默正蹲在老式琴箱里数松香碎屑。
五岁生日蛋糕上的奶油顺着开裂的琴板往下淌,在地板上汇成一条乳白色的小溪。
父亲程建国醉醺醺的咆哮震得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管忽明忽暗,母亲林秀云突然举起松香块砸向那具古筝,十三根琴弦同时崩断的锐响刺得他耳膜生疼。
"当初要不是怀了这个拖油瓶......"母亲染着丹蔻的指尖戳到他鼻尖时,程默正盯着滚落脚边的琴码。
檀木雕成的莲花底座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发黄的旧机票——1998年9月12日,维也纳音乐学院入学通知书像块溃烂的疮痂黏在登机牌背面。
那是他人生中学会的第一个道理:有些东西在诞生之前就已经碎了。
蝉鸣撕扯着2010年的盛夏,程默攥着物理竞赛二等奖证书躲在礼堂消防通道。
消毒水混着汗酸味从门缝里渗进来,父亲瘸着腿冲上台抢夺话筒的动静让整栋楼都在震颤。
"我儿子是天才!
你们这些黑了心的......"程建国被保安架走时,输液架在瓷砖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极了母亲砸碎第二架古筝那晚的动静。
证书边缘在掌心卷起毛边,评委那句"差点就能进全国赛"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程默点燃打火机时才发现手指在流血,火苗舔舐纸页的瞬间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灰烬冲进马桶时打着旋儿,恍惚间化作地府往生簿上晕开的墨渍。
2023年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程默站在地铁口看着冰莓粉Panamera碾过水洼。
柳菲菲补口红的动作像在给死刑判决书盖章,Chanel 627的枣红色淹没了她曾经被奶茶渍染红的唇角。
"你连第二杯半价都凑不出整数。
"她甩上车门时,香奈儿邂逅香水的尾调混着汽油味糊在他脸上。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医院催缴单上的数字比父亲的腰椎CT还要扭曲。
程默摸到专科毕业证书边缘卷起的三十二个锯齿——正好是他投出却石沉大海的简历数。
雨滴砸在"机械制造与自动化"几个烫金字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母亲撕碎的离婚协议。
铁轨传来的震颤爬上脚底时,程默正在数第七颗锈蚀的道钉。
远处集装箱列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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