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成空

第1章

婚前单身派对，宋清媛带来了9位蓝颜。

酒过三巡，她怀里的男人当着我的面打趣她。

“真那么狠心说断就断？你老公是老虎吗，你这么怕他？”

女人有些惆怅，半晌后，看向我。

“你也听见了，他们舍不得我，要不婚前这一个月我们先分手，让我跟他们好好道个别。”

“公平起见，你也可以去找你前女友叙叙旧。”

我微微错愣，耳边传来一阵爆笑。

“清媛姐，谁不知道你这小跟屁虫打娘胎里就是你的，你这么玩，让他上哪找前女友去？”

“你要不介意就借我玩几天，反正这款纯的你也不喜欢，放家里当摆设岂不可惜。”

宋清媛吸了口薄荷香烟，不以为意道：“随你。”

我没去理会那些话，看着女人始终淡漠的脸，突然笑了。

“好啊。”

“我答应。”

1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安静。

原本一脸戏谑的女人神情微滞，眼里多了几分复杂。

她的闺蜜出来打圆场。

“姐夫，刚刚清媛姐和我们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都快结婚了，哪有分手的道理。”

宋清媛却不在意的朝我扫了一眼。

“谁跟他开玩笑，二十几年来天天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他不腻我都腻了。”

我愣了下，低声道：“正好，我也腻了。”

如她所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第一任男友被我发现时，她惊慌失措，连夜分手认错。

第二任男友向我宣誓主权时，她皱起眉训斥。

“你难道不知道他还没出生就是我的未婚夫，说好的玩玩，怎么还当真了。”

当晚，她却借口身体不适，在海边哄了他整夜。

直到第三第四任，宋清媛终于不再遮遮掩掩，甚至看着我发红的眼，无比平静的劝我。

“顾辰，有时候你真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傀儡，满脑子都是怎么样娶我。”

“但人一辈子怎么可能只爱一个，或许你也可以去好好谈场恋爱，只要没弄出孩子，我不介意。”

她哪是不介意，是心里压根没我，却又不得不嫁我。

顾宋两家的联姻从奶奶那一辈就有。

传了两代，最后落到我和宋清媛头上。

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而她因为这种不能左右自己人生的无力感，厌恶上了我。

如今更是指着自己的一众好友不屑道。

“知道你没女人，我也不亏待你，这里的几个随便挑。”

“看上了让她陪你，这个月内别再来烦我。”

说来可笑，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如今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心里反常的没有多难受。

反而多了些令人作呕的厌恶。

我站起身，不轻不重的反驳。

“不用了，我没你那么饥渴。”

宋清媛的脸瞬间冷下来。

随后漫不经心捡起桌上的烟盒朝我丢过来。

“回去前先去楼下便利店给我买两盒东西，尺寸你知道的。”

我背脊一僵，所有的尊严仿佛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女人看着我发白的脸，挑了挑眉，将怀里的男人搂得更紧。

“别忘了你爸今天让你来做什么的。”

“买了送上来，我就在这次的景区开发项目上给你家公司一个名额。”

一个男人见状，故作不忍。

“清媛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的小未婚夫去买那种东西，是不是太羞辱人了？”

宋清媛的一个朋友嘲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顾辰为了他爸的公司什么没做过，别说送套，清媛姐让他跳海他都跳。”

提到“跳海”，女人眼底狠狠一沉。

“够了！”

我忍无可忍，打断她。

想要反驳什么，却又无从反驳。

看着宋清媛一声不吭的模样，最后没出息的红了眼，夺门而出。

那人说得没错。

我不过是我爸和宋家换取资源的工具。

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但凡清媛说的，你都不能忤逆。”

她喜欢白色，我常年从头到脚只能穿白色。

她喜欢听小提琴，所有人就逼我去学小提琴。

除了取悦她，我的人生似乎没有其他价值。

所以这一次，我也没有忤逆她。

下了楼，我给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打了电话。

“宋云薇，复合吗？”

2

那边沉默许久，最后传来女人苦涩的轻嘲。

“顾辰，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好骗，这一次你又想骗我什么？”

我喉间一哽，正想解释，女人却先败下阵来。

“算了，我明早回去，想要什么复合礼物？”

我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答应，毕竟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

思索了片刻后，我道：“结婚证。”

电话猛的被挂断。

我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再打回去。

回去的路上，宋清媛发了张自己和9位蓝颜去机场的照片。

说要来一段为期一个月的说走就走的婚前旅行。

底下有朋友问她，“走那么久，一个月后的婚礼怎么办？”

女人的回答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这场婚礼有新郎不就行了，新娘很重要？”

我想当做没看见，却一眼看见了那张机票的目的地。

是她第四任男友跳海自杀的地方。

宋清媛有一句话说错了。

她不是做不到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而是那个人不是江屿然。

我沉着心回到家，想告诉父母自己打算和宋清媛退婚。

还没开口，我爸的巴掌已经扇到我的脸上。

“蠢货，你到底怎么惹清媛生气的？让她专程打电话来说这次的项目名额不会有顾家！”

耳边一阵发麻，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疼。

刚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我自顾自的换上拖鞋，不在意道。

“哦，她让我给她和情人送套，我没送。”

我爸面色瞬间铁青。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我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妈红着眼，挡在她面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动手打他！”

他转过头来，心疼的想要抚摸我的脸。

“辰辰，疼不疼？你爸也是太心急了，不是故意的。”

我别过脸，没有说话。

看着我爸那因愤怒而通红的脸，前所未有的感到一丝快感。

紧接着，就听到我妈说。

“清媛她怎么这样，没几天就要结婚了，还明目张胆带着别的男人去那种晦气地方，你也不拦着她点。”

“她要是婚礼当天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身形一僵，瞬间被人泼了盆冷水，狼狈不堪。

“所以即使她这么做，你们不也还是要我娶？”

我红着眼，倔强的瞪着他们。

数不清多少次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我爸冷哼着没说话。

我妈面露尴尬，开口解释。

“辰辰，你知道的，爸妈有自己的苦衷。”

明明知道她说来说去就那几句，有那么一刻，我却还期待从她嘴里说出单纯担心我的话。

无关联姻，无关宋清媛。

可她永远只会说。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清媛是千金大小姐，你就忍忍。”

“你爸今天又去找外面那个女人和野种了，要不是因为生你伤了身体，我也不会生不出孩子，只能守着你一个，所以你可一定要争气。”

“只要你娶了宋家大小姐，我也算熬过来了。”

可是妈妈，你熬过来了，那我呢？

宋清媛的心上人被你们逼死在异国他乡。

她那么恨我，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吗？

不对，我是否幸福根本不重要。

他们唯一担心的只有我能否顺利娶到宋家大小姐。

我懒得跟他们多说什么，打算过两天亲自去找宋奶奶说退婚的事。

刚回到房间，我就接到宋云薇的信息。

通知我明早带上证件到机场等她。

“尽量在十点之前领完证。”

“我中午有会，很忙。”

3

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我却在夜里做了噩梦。

江屿然，一个彻彻底底横在我和宋清媛之间的死人。

当初他被两家父母逼出国跳海自杀。

宋清媛一直认为是我嫉妒心发作，告的密。

在那之后，我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却又一切都变了。

她开始不再谈男友。

身边的男人却换了一个又一个。

每一个，都有江屿然的影子。

我试图弥补她，天天跟在她身后。

或许是烦了，时隔半年，她终于跟我说了第一句话，说的却是。

“你可是我未来的丈夫，不过赶走一个男人，怎么会有错。”

“不过话说回来，顾大少爷这次又想逼死哪一个？”

那时我才意识到，宋清媛恨透了我。

领证的过程很顺利，根本用不着等到十点。

从民政局出来时，宋云薇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礼物盒，递到我面前。

“收好，新婚礼物。”

看着她发红的俏脸，我别过脸，有些羞愧。

“我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准备。”

“没关系，晚点补上。”

她一说完，我的脸瞬间更红了。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让我赶紧去宋家一趟。

说是：“江屿然回来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我赶到宋家。

刚进大门，果然看到宋清媛身后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一看到我，那男人脸色骤然发白，往宋清媛身边靠。

眼神满是惊恐的，一副生怕我将他活剥的模样。

即使他如今面黄肌瘦，跟以前大不一样，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除了江屿然还能有谁？

我拧起眉，没来得及去探究他如何死而复生。

宋清媛的责骂声铺天盖地的朝我砸过来。

“顾辰，眼见屿然没被你们害死，现在你又在想怎么对付他是不是！”

她冲上来，死死的攥住我的手腕，眼底的怒火似是要将我烧成灰。

“这次你又要怎么逼他，跳楼还是割腕？！”

江屿然上前，双眼带泪的扯住她的手腕。

“清媛，你别再怪顾先生了，当初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招惹上你。”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最后看你一眼，千万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

他话音刚落，宋清媛的手倏然攥得更紧，恨不得将我的手捏碎。

“感情？”

“他不过一个联姻工具，也配我对他有感情！”

手腕被抓得生疼，却不敌她冰冷嘲讽的话。

像无数把刀子，将我凌迟得体无完肤。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宋清媛眼里算不上完整的人。

所以才会在成年后，用不同的男人试探我的底线。

犹记得她在海边哄男友的那晚。

那个男孩问她：“联姻工具是什么意思？”

她爱火：“他是他爸卖到我家来换钱的奴隶，也就比太监多点东西。”

如今江屿然回来了，我更是连站在这都是错。

4

我试图挣开她的手，却怎么都挣不开，最后急红了眼。

“放手！”

我爸在旁边冷眼看着。

我妈脸上写满焦急，却也没上来阻止。

还是宋奶奶敲了敲拐杖，警告她。

“混账东西，你有点分寸，小辰可是你未来丈夫。”

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我想告诉宋奶奶要和宋清媛退婚。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面前的女人抢先一步。

“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件事的。”

“屿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救回了我当年走丢的女儿，所以我决定嫁他。”

“宋家和顾家的婚约就此作废吧。”

她说着，瞥了我一眼，眼底带着得意和嘲弄。

这时我才注意到，江屿然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我有些意外，却松了口气。

“好，我同意退婚。”

反正只要能达到目的，谁提出来的并没什么差别。

可话刚说出口，我爸连忙冷声喝道。

“不行！这场婚事定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说退就退！”

我妈也站出来指责。

“小辰从小就照顾你，现在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就不要他！”

“大不了，你把孩子抱回来让小辰帮养着，这场婚事绝不能退。”

她说着，扭过头来冲我使眼色。

“你赶紧说话，说你愿意认下这个孩子，只要娶到宋家女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有些想笑，为了达到目的，她连这种自欺欺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就是不知道他发现我娶的，是那个不被所有人重视的弃女后，作何表情。

就在这时，江屿然突然跪到我脚边，苦苦哀求。

“不行，孩子是我拼死养大的，你们不能把我的孩子抢走！”

“顾先生，我再也不敢跟你抢清媛了，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

那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一个劲的踹我，力气堪比一个成年人。

“坏男人，抢走我妈妈，现在还欺负我爸爸，我打死你！”

我眉头拧紧，没等做出反应，就被宋清媛一把推开，狠狠摔到地上。

她将父子二人护在怀里，心疼不已。

瞪向我时，眼底淬了厚厚一层冰。

“你们顾家的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差点把人害死还不够，现在还要抢孩子，就那么怕你们的儿子娶不到老婆？”

“既然如此，我看干脆直接破产吧，从今天起，你们顾家别再想拿到宋氏一分投资！”

手心是钻心刺骨的疼，我却由衷感到庆幸。

破产好啊，这种万恶之源，早就该消失了。

见宋清媛这么不讲情面，我爸脸色煞白，扬起手就给了我妈一巴掌。

“都怪你生的这个废物，这么多年，连个女人的心都抓不住，现在还要我把公司搭进去！”

“离婚吧，你们不用回来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任由我妈怎么痛哭挽留都没用。

想到了什么，我妈立马回过头来，将我从地上扶起。

“小辰，你跟清媛关系向来好，就当妈求你了。”

“你求求她，让她嫁给你，就算是假的也行，不然你爸真会跟我离婚的！”

“你说什么？”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安慰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索性站起身，径直就往门外走。

我妈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漠，瞬间崩溃，冲上来朝我又锤又打。

“我怎么会生出像你那么冷血的孩子，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把你打了。”

“要不是为了生你，我怎么会生不出更优秀的孩子，你爸怎么会不要我！”

我的包被她扯得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看见地上那两抹刺眼的红色，她瞬间停止了哭闹。

“顾辰，这是什么？”

我歪过脑袋，眨着酸涩的眼，故作不解的看向她。

“没看到吗，结婚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