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都市神话界像一座刚苏醒的巨兽，伸展着由无数文化与神性交织成的骨骼和筋脉。
雾气在玻璃大厦与神祇宫殿的顶端流淌，混合了桂花香与咖啡味，犹如北欧魔药里兑了现代都市人的通宵遗憾。
斯洛安·飞羽挤在地铁站台上——他左手拖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从奥丁盛宴桌上顺来的旧行李箱，右肩上背着一串南美土著编织的护身符。
不远处，来自东方龙神殿的高级职员正和三位希腊神祇代理争抢一个最后的巴黎圈面包。
地铁广播里用五种语言轮流播报，却没人听得太认真。
身为半神，斯洛安总觉得自己是个嵌在现实与神话里的尴尬拼图。
这城市——无论是神祇还是人类，都在用浮夸或麻木混合的姿态讨论着“归属感”。
但归属和早饭一样，从来不会自动送到嘴边。
“先生，你的行李箱撞到我的舌头了！”
旁边传来抱怨，一个头上盘着蜂蜜罐的小男孩，正用吉祥物般的表情盯着斯洛安。
“对不起。
我的箱子自带北欧惯性，刹不住。”
斯洛安露出无害的微笑，在大都市的晨曦混乱里，他习惯以自嘲和随和崭露锋芒。
小男孩没听懂，却咧嘴一笑。
刚好地铁进站，站台上神祇和市民都拥了进去，不分种族，不分阶级，只有神性混杂的人性一同被送往各自的目的地。
斯洛安在车厢里找到一席之地，坐到了玛蒂娜·梁身边。
玛蒂娜正翻看手里厚厚一册文献，上面注满希腊文、汉字与阿姆哈拉语的涂鸦。
他犹豫片刻，努力让语调变得轻快：“你这是在解读哪个神祇昨晚的醉话，还是准备发布‘都市神话学最新骗稿指南’？”
玛蒂娜没有抬头，只用指节轻敲一页：“如果我告诉你，昨晚奥林匹斯代表和东海龙君因权限争执，在天桥上决斗到凌晨，你信吗？”
“我不只信，我甚至愿意为他们叫个救护车。”
斯洛安耸肩，目光扫过西周。
地铁里，有三只穿着西装的猫头鹰在争论天命的利率问题，一名城市牧师正在为半神青年做心理安抚，车窗外投射入城市的神圣符文光影。
玛蒂娜抬头，侧脸透出一丝调侃：“你最近很安静。
飞羽，你是不是又想躲到人类区挑战‘正常生活’？”
“我只是看看有没有谁能教会我泡一杯不带神祇恩赐的普通咖啡。”
他眨眼，试图用幽默掩饰内心的慌乱。
玛蒂娜却发现了，他的护身符颜色淡了几分，气息不再那么明朗。
而这时，车厢尽头传来微妙骚动。
两位衣着古怪的神祇正向斯洛安的方向移动，周围气温和空气都像被神力轻微牵引，街头灯火几乎探头进来窥视。
“出事了。”
玛蒂娜低声说，翻到书页最下端，纸角上印着最新通告：神祇宫区，今日对半神施行身份审查。
斯洛安本能地缩了缩肩，手指捏紧护身符。
他完全明白，昨夜父神的梦境中，神界对他身份的警觉在今天成真了。
“你故意选了这班地铁吧？”
玛蒂娜眯眼，仿佛早己看穿他的故作坦然。
“你知道，北欧半神的好奇心和拉丁裔人的自毁倾向是一颗完美混合炸弹。”
斯洛安轻笑，语气中带着一股任性。
“但我也想看看，这座——多元之城，究竟用什么逻辑筛选归属。”
列车缓缓停靠在神祇宫区。
斯洛安和玛蒂娜并肩下车，脚步间的沉重与彼此默契在晨曦中交错。
站台西周，赫然悬挂着各大神殿宣言，时不时有半神被叫到专门的审查岗前登记神性指数，身份配对表比婚介所还复杂。
斯洛安故作轻松地环顾左右，低声问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昨晚在跟尤利西斯·阿列布写神域规则演化史，算是有点成就……可惜缺乏人类的温柔。”
玛蒂娜用这句话点到为止。
她显然知道权力斗争己在暗流涌动，希腊系神祇的发言权和神域调整正悄然拉开序幕。
他们转进宫区，途经一座巨型喷泉——水流如同时间轴，把各路神祇的过去和未来都搅得混乱无序。
艾娜·冯卡露丝正站在喷泉边，身上裹着非洲风纹披肩，朝他们招手。
她迎上前，一边拿着调解员的徽章，一边大声道：“呦，还能在朝阳下遇到半神和人类学者，看来今天还不算是神祇的大灾难。”
斯洛安刚想开玩笑，艾娜却贪婪地扫视周围：“宫区的气氛太僵硬了，昨晚流亡神裔在边界喝了我半壶蜂蜜酒，今早又说要审核我的归属。
你们也是被叫来‘身份认领’的吗？”
玛蒂娜把书收起来，认真说道：“我们也算是被这多元神话界的规则困住的异类。
你今天还得调解北欧和希腊神祇的地盘，对吧？”
艾娜叹了口气，目光流转：“权力争斗总让我恨不得把所有神祇关进现代精神病院——可惜，诊疗费用太贵，人类医保不覆盖神性精神病。”
三人一边调侃，一边朝文化交流塔走去。
塔顶飘着各色战旗和符文标语，塔内则是今日神祇与人类的身份竞赛大会。
他们前脚刚踏进交流塔，背后就传来彼得·安东懒洋洋的声音：“我就说，这里每个早晨都充满荒谬美学。
半神、调解者、学者，缺了我这种倒霉普通人还怎么写都市奇谈？”
斯洛安边笑边回头，朝彼得看去。
彼得正把一沓手稿塞进鞋垫，像随时准备逃亡又执着于记录每一幕荒唐剧。
“彼得，你今天又打算用逗趣掩饰委屈，抑或终于准备公布你的‘众神笑尘寰’连载？”
斯洛安问，语气里藏着暖意。
彼得难得正色：“我在写你们和我的故事。
神祇很荒谬，但人更荒谬。
我的角色永远只敢在台下拍手发笑罢了。”
此刻，文化交流塔内人影渐渐攒动，身份审查区的神力仪器开始轰鸣，把每个人的神性、人性、尴尬、失落和希望统统扫描出来，有种神祇也逃不掉的无助。
艾娜低声道：“我们可以联手，从规则中找到缝隙，守住彼此的底线。”
玛蒂娜点头，朝斯洛安扬眉：“不要只当拼图里的空缺，飞羽。
咱们可以用都市里的荒谬，把故事拼出属于我们的风格。”
外头晨曦更亮了。
神祇和人类的光影交汇在交流塔大厅，身后喷泉水声与神力仪器轰鸣融合成这都市多元奏鸣的背景乐。
斯洛安站在人流中心，深吸一口夹杂着神性和咖啡的空气。
此刻，归属尚在远方，每个人都要抱着自己的荒谬走向下一个转折。
从地铁混乱到身份审查的顺序转场，他们的联盟像多元之城的晨曦，在明暗交错间生长出新的故事篇章。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