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杂役区。
末法时代的阳光照在斑驳的青石板上,都透着一股子吝啬味儿。
灵气稀薄,人心也就跟着坏了。
三块下品灵石滚落在尘土里,映着王莽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
“李冬阳,这个月的供奉,该交了。”
王莽抱着胳膊,炼气三层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开,试图压垮眼前这个始终低眉顺目的青年。
李冬阳握着那把快秃了的扫帚,慢吞吞地首起腰。
他相貌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瞬间失踪的类型,唯有一双眼睛,平静得像是万古不变的深潭,窥不见底。
“王师兄,”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真诚的惋惜,“我观你印堂晦暗,头顶三寸有血光隐现,今日……恐有雷劫之灾啊。”
场面凝固了一瞬。
“噗——哈哈哈!”
王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外门弟子也哄笑起来。
“雷劫?
李冬阳,你他妈是扫地把脑子扫没了吧?”
王莽唾沫横飞,“这朗朗乾坤,万里无云,你给老子编雷劫?
你以为你是上古因果道主,言出法随吗?
赶紧的,把灵石捡起来,双手奉上,再磕个头,师兄我饶你这次!”
李冬阳没动,眼神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欠奉。
心神沉入冥冥之处,一方只有他能窥见的玄奥账本虚影缓缓浮现——天道债账。
账本上,无形的笔正在勾勒。
目标:王莽。
术法:小诸天雷咒。
代价:施术者折损三十年阳寿。
债务转移确认:承受方——王莽之授业恩师,外门执事,赵千山。
“唉,”李冬阳在心里默默摇头,“天道这老抠门,利息越来越高了。
幸好,冤大头自有后来人。”
就在王莽狞笑着,五指携风抓向李冬阳衣领的刹那——“轰咔——!”
一道紫色的雷霆,粗如儿臂,毫无征兆地撕裂蔚蓝天幕,精准得如同长了眼睛,首首劈在王莽的天灵盖上!
电光耀目,嗤啦作响。
王莽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整个人就在雷光中化作一具焦黑冒烟的人形炭块,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微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场上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所有围观弟子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
他们看看地上那具焦尸,又看看那个依旧握着扫帚、一脸“不关我事”的李冬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手脚冰凉。
言……言出法随?!
他真的引来了雷劫?!
李冬阳这才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那三块沾了灰的灵石,轻轻吹了吹,揣进怀里。
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王莽的“遗骸”上,低声自语,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调侃:“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都说了有雷劫,偏不信,这下……舒坦了?”
几乎同时。
外门执事赵千山清修的洞府内。
正在盘坐运功,冲击筑基中期关隘的赵千山,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由红润转为死灰!
“噗——!”
一口殷红的心头精血狂喷而出,溅在石壁之上。
他周身流转的灵光骤然溃散,气息如同雪崩般暴跌,脸上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几块深色的老年斑!
“不!
不可能!
我的寿元……我的道基!!”
赵千山感受着体内几乎崩坏的修为和凭空消失的三十年阳寿,发出凄厉绝望的咆哮,眼中尽是茫然与骇然,“为何会如此?!
天罚吗?!”
山门外,杂役区。
李冬阳似有所感,抬眼望向外门执事院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执棋落子后的从容,以及一丝深埋的、属于远古神祇的冰冷。
他掂了掂手中那柄破扫帚,仿佛在欣赏一件无上神兵。
“利息,就先从你们开始收吧。”
他轻声呢喃,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虚空,落在了遥远过去的某些身影上,“当年围攻我的‘老朋友们’,账,得一笔一笔算。”
“下一个,该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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