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血洗户口本

大年三十的爆竹声在耳边炸响时，我正死死攥着最后两张百元钞票。

麻将桌上散落着花生壳和瓜子皮，三舅妈新做的绛红色桌布被烟灰烫出三个焦黑的洞。

"远啊，这把要是不跟，你可就真不剩什么了。"表哥方明辉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眯成缝。他手边堆着七八摞红票子，

最上面那沓还是半小时前从我钱包里抽出去的。我盯着自己面前的牌——三四五万的顺子，

单吊二条。摸牌的手抖得厉害，后槽牙咬得发酸。这是今年最后一把，

公司发的年终奖、三个季度的加班费，全押在这张掉漆的四方桌上了。"跟！

"我把最后两百拍在桌上，塑料筹码蹦起来砸在二姨夫油光发亮的脑门上。

表嫂嗑瓜子的动作顿住，染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牌堆上划拉两下："小远这是输急眼了？

"牌桌突然天旋地转，我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方明辉的狂笑和亲戚们的惊呼混着麻将牌噼里啪啦落地的声响，

最后定格在高速公路护栏扭曲的金属反光里。再睁开眼时，

后脖颈还残留着安全气囊闷住口鼻的窒息感。手机在裤兜里震个不停，锁屏显示17:28，

家族群里弹出一条语音："小远到哪了？就等你开局呢！"我死死掐住虎口，指甲陷进肉里。

楼道里飘来炖肘子的香气，对门李婶正在训她家拆家的哈士奇。这是老房子的六楼，

我毕业后租的第一间屋，墙皮剥落的地方还贴着去年没撕干净的对联。

冲进卫生间用凉水抹了把脸，镜子里是二十五岁还没发福的下颌线。手机又震起来，

二姨发来三个龇牙笑的表情："你表哥说今晚要教你打四川麻将，

特意把自动麻将机都搬来了。"我盯着镜中自己发红的眼眶。上辈子就是在今晚，

方明辉用改良过的川麻规则坑走我四万八。复工那天魂不守舍上高速，

被渣土车撞飞二十多米。葬礼上这帮亲戚还在讨论怎么分我的赔偿金。"这就来。

"我按下语音键时，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低哑的笑声。推开二姨家防盗门时，

麻将机正在客厅轰隆隆地洗牌。方明辉穿着GUCCI老花毛衣，

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看见我进来，他故意把宝马钥匙往茶几上一扔，

金属磕碰声惊得鱼缸里的金龙鱼甩了下尾巴。"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哈。

"他扔给我一罐雪花啤酒，"川麻血战到底，八番起胡。你刚学，哥让你先欠两把。

"我摩挲着冰凉的易拉罐，看他码牌的手指在绿玉扳指上轻叩。上辈子就是这枚扳指，

每次要自摸前都会在牌桌上敲三下，给对家的表嫂打暗号。"要不玩小点？

"我怯生生地推眼镜，"我...我就带了三个月工资。"满屋子亲戚哄笑起来。

三舅拍着我后背差点把我肺震出来："大学生就是斯文！你表哥在澳门赌场都敢押房本！

"表嫂涂着YSL小金条的红唇弯成月牙："怕什么呀，你哥还能真让你输光？

"我哆嗦着掏出准备好的两万现金时，听见四五个手机同时响起拍照声。

方明辉喉结滚动两下，金链子跟着颤："年轻人有魄力！这样，哥再添个彩头。

"他从皮夹里抽出张黑卡拍在桌上，"这把谁胡清一色，卡里二十万直接拿走。

"麻将机吐出整齐的牌山，我摸着冰凉的字牌，想起上辈子在殡仪馆听见的话。

"小远那赔偿金得给我孙子留份""他屋里那台电脑还能用吧"。

表嫂指甲上的水钻在吊灯下折射出冷光，和记忆里认尸单上的碎玻璃一模一样。"碰！

"方明辉突然摔出两张九筒，我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上辈子这时候我紧张得连吃碰都不敢，

现在却能看清他每个微表情——摸到危险牌时鼻翼会抽动，听牌后习惯性舔后槽牙。

我慢慢推倒手牌："杠上开花，混一色带幺九，十二番。

"客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麻将机运转的嗡鸣。表嫂的瓜子仁掉在GUCCI毛衣上，

方明辉保持着摸牌的姿势像被按了暂停键。"这...这怎么算的？"二姨夫额头开始冒汗。

我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底注200，十二番是2的12次方乘以200。

"数字跳出来时，鱼缸里的金龙鱼猛地撞了下玻璃。方明辉的金链子卡在喉结处，

我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开玩笑的，自家兄弟...""表哥要是不方便，

"我摘下起雾的眼镜擦拭，"用黑卡里的钱也行。

""二八一十六...这、这得四十万九千六？"三舅的老年机计算器报出机械女声时，

方明辉手里的烟灰簌簌落在GUCCI毛衣上。鱼缸里的金龙鱼突然发疯似的撞玻璃，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表嫂新接的睫毛。我慢条斯理把黑卡塞进手机壳："要不按亲戚价抹个零？

表哥给四十万就成。""小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姨突然拍着大腿站起来，

腕间金镯子撞在麻将机上叮当作响，"大过年的拿你哥开玩笑，快把卡还回来！

"满屋子亲戚像被按了启动键，七嘴八舌炸开来。

三舅妈尖着嗓子喊"小孩子打牌当什么真"，

表嫂涂着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你要逼死你哥啊！

"我掏出手机点开录音："两小时前表哥亲口说的，

里二十万直接拿走'——不过现在加上十二番..."故意把计算器亮给缩在角落的堂弟看，

"409600，对吧？"方明辉突然抄起啤酒罐砸向鱼缸，

金龙鱼在玻璃爆裂声中扑腾到麻将桌上。

他扯开两颗纽扣露出脖颈的貔貅纹身："老子给你脸了是吧？真当自己赌神？

"我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沾水的皮鞋在瓷砖上踩出咯吱声："那就不打了。""站住！

"金链子在背后哗啦作响，方明辉喘着粗气堵住防盗门，"赢了钱就想跑？

"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活像麻将牌里的红中，"继续打，打到天亮！

"表嫂正在抢救她的GUCCI毛衣，闻言突然僵住："明辉！"二姨夫冲过来要拦，

被方明辉一脚踹在真皮沙发上："老子今天非得让这书呆子把吃的全吐出来！

"我摸着口袋里冰凉的手机。

上辈子方明辉每次输急了就会切牌——把东南西北风挑出来重新排列，

这样他手里永远有暗杠。但现在我能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咯吱声，

就像上辈子车轮碾过脊椎时的脆响。"要打可以。

"我捡起地上还在扑腾的金龙鱼扔进垃圾桶，"每把现结，微信支付宝都行。

"第二局牌山垒到第八墩时，方明辉的绿玉扳指开始有规律地敲击牌桌。

这是他们夫妻的暗号：敲三下要条子，五下要筒子。我摸着手里两张红中，

想起殡仪馆里他拿我身份证复印件去银行取款的背影。"杠！"表嫂突然推倒四张九万，

指甲上的水钻在牌桌折射出冷光。方明辉喉结动了动——他在等绝张八万，

上辈子这把我就是点了他的清一色炮。我摸起牌角的南风，指腹搓过凹凸的纹路。

三舅妈正在给表嫂递眼色，二姨夫假装捡筷子偷看我的牌。上辈子觉得恶心的把戏，

现在看着像滑稽戏。"杠上开花。"我把四张南风推倒时，

方明辉猛地揪住自己后颈的貔貅纹身，"不可能！

你手里明明...""表哥忘了我学数学的？"我点开手机计算器，"四杠子加杠上开花，

十六番。"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我笑着补充："不过这把底注加到五百了。

"亲戚们突然开始集体咳嗽，表嫂的高跟鞋重重碾过地上的瓜子壳。

方明辉微信转账提示音响起时，

二姨突然捂着心口往后倒："我的降压药...""要送医院吗？"我攥着正在充电的手机，

"我帮打120？"第三局打到西风圈时，方明辉已经输光微信余额。

他脖颈的青筋暴起像扭曲的麻将条纹，绿玉扳指在牌桌上敲出密集的鼓点。

我知道他在等最后的大牌——上辈子用这招坑走我年终奖的十八罗汉。"碰！""再碰！

"我连续截下他三张发财，表嫂的假睫毛掉在牌堆里。当方明辉终于摸到第四张红中时，

他癫狂的笑声震得吊灯都在晃："哈哈！十...八罗...""截胡。

"我推倒手里的将牌，"平胡，一番。"方明辉保持着高举红中的姿势，

像一尊被香灰凝固的财神像。我点开手机银行给他看余额："表哥还欠我七十三万四千，

要不算上你脖子上的金链子？"表嫂突然尖叫着扑向麻将机，

鲜红的指甲在绿色牌桌上抓出刺耳声响。我侧身躲过飞溅的瓜子壳，

摸到口袋里冰凉的U盘——里面存着他们夫妻开赌场的偷拍视频，

是上辈子在车祸现场攥着的最后一样东西。"玩不起就别装阔。

"我踩住方明辉掉落的宝马钥匙，"当年你骗我爸担保借高利贷的时候，怎么不说亲戚情分？

"满屋死寂中，楼外突然炸响烟花。手机屏幕亮起零点倒计时，家族群里开始刷红包雨。

我把二十万的黑卡拍在神龛前，关二爷的金身被震得晃了晃。"从今往后，

"我扯下门口贴着的"五子登科"挥了挥，

"我姓方的和你们——"打火机蹿起的火苗吞掉洒金红纸，"两清了。

"防盗门在身后重重摔上时，我摸到羽绒服内袋里硬邦邦的U盘。

楼道声控灯随着鞭炮声忽明忽暗，手机在兜里震得发烫，

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在锁屏界面挤成血红的一片。钥匙刚插进出租屋的门锁，

就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母亲裹着褪色的珊瑚绒睡衣站在电磁炉前，

砂锅里飘出当归炖鸡的苦涩香气——和上辈子我出殡那天她熬的汤一个味道。

"小远..."她转身时碰倒了灶台上的降压药瓶，白色药片滚过开裂的瓷砖缝，

"你二姨说你们闹着玩..."我盯着她手背上发青的针眼。

上辈子母亲就是春节后查出的尿毒症，因为舍不得透析钱，每天喝两块钱一包的止痛粉硬扛。

葬礼那天表嫂假惺惺抹着眼泪说"早跟我们去澳门治疗多好"，

转头就把我家老房子挂上了中介。"妈，我赢了方明辉七十多万。

"我把银行卡拍在掉漆的餐桌上，塑料桌布下的旧报纸还是去年法制日报，

《地下赌场伪装棋牌室被端》的标题正对着母亲颤抖的手指。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佝偻的脊背撞得碗柜玻璃哗啦作响："快还回去！

你爸当年就是...""我爸就是被他们坑去担保背了三十万债！"我掰开她攥紧的拳头，

掌心四个渗血的月牙印，"方明辉在城中村开地下赌场，二楼棋牌室三楼放高利贷，

那台自动麻将机带遥控的您知道吗？"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