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回国之路

分手七年后，前男友突然给我发了条消息。“消气了吗？

”我：?五岁的女儿关关小跑到我怀里。“妈妈，这是谁啊？”我：“一只树懒。

”1我盯着过长时间未操作而熄屏的手机，将它倒扣茶几上，继续赶稿。

工作室来了几个年轻人，作品都很有个人特色，但为了符合硬性要求，几位编辑都在加班。

次日午后，我双目无神蓬头垢面抱着改完的稿子到工作室。双手抱着高高摞起的文件夹，

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玻璃门变得格外难打开。我正想先把东西放到地上，门猝不及防的开了。

一半的文件夹被轻柔接过去，眼前出现一张漂亮温婉的脸。我：“苏总？您怎么来了？

”“出来谈合作，顺路来看看你。”女人笑容得体，“兰老师面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呀。

”我有些尴尬笑了笑。小助理夏琳小跑过来接过文件，我才空出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兰老师，这次过来也是告知一声，出版社那边一切顺利，不用担心。”“苏总，

真的太谢谢你了。”我难掩惊喜看着她。苏莲沫伸手帮我理顺越弄越乱的头发，闲谈几句，

气氛逐渐融洽。我余光瞥见办公室外平日懒懒散散的几个小助理此刻正襟危坐，心下古怪。

果然，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打断了我们交谈。“苏小姐，让我好等。

”我未回头，但时隔七年，仅一道熟悉的声音便瞬间令我仿佛血液凝固。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视线，我默默盯住脚边的那条地缝。真是不凑巧，那块裂砖昨天刚换了。

苏莲沫微微挑眉：“祁总，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貌似……还有两个钟头吧？

”祁观充耳不闻：“兰大作家不给口茶水喝吗？”避无可避。我起身正面故人，

对上祁观略带嘲弄的眼神。男人倚在玻璃门框边，昂贵的西装剪裁得体利落。面容依旧，

但气质与当年截然相反，已不是少年模样，甚至有几分阴郁。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种祁观长大后的样子，但唯独没预料到是这样的。气氛诡异。

夏琳紧张地凑到我身边：“老板，祁先生说来找苏总，

我就放他就来了……”祁观视线越过夏琳，毫不掩饰地落到我脸上，

意图昭然若揭：“大作家，没想过我们还会见面吗？

”苏莲沫适时开口：“阿兰和祁先生以前认识吗？”“我……”“阿兰？我们岂止是认识啊，

我们……”不等祁观说完，我打断他不可预料的发言。“我们高中是同学。”出乎意料，

他没再反驳。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或许是错觉，祁观向来骄纵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委屈。

让我莫名有些愧疚，仿佛我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既然苏总和祁先生有合作协商，

我就不多留客了。”我硬着头皮，委婉送客。祁观嗤笑一声，

留我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后转身离开。旁边苏莲沫笑意古怪，饶有兴趣的打量。

可我无暇顾及，捏着茶杯指节发白……2祁观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矜贵一词于他浑然天成。

家世显赫，容貌精致，从小天资过人……于是偶尔的骄纵也只是显出几分个性鲜明。

所以那天的怠慢冷落之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就像七年前我断崖式分手后，

他也只刚开始执着追问了一段时间。能让他放下身段，百般迁就的人只一个，不会是我。

可似乎七年之久，一切事与愿违。沉寂已久的微信聊天框继那天之后再度弹出消息。

祁菩萨：“兰老师，

苏小姐把出版社的事情转接给我了^_^ ”指尖悬停在那个透着嘲弄的笑脸上片刻，

瞬间明了这话是真的。紧接着，一条消息弹出来。

祁菩萨：“兰老师周六想去高中老校区看看吗？”下午六点了，关关已经放学快到家了。

李奶奶带她回来，路上肯定买了好多东西，我需要去门关接一下。不然她们不方便开门。

手机放在茶几上，上面回了两个字。“好的”周六那天天气不太好，看着阴沉像要下雨。

我把关关送到隔壁李奶奶家。“奶奶，今天看要落雨，你们如果要出门记得带伞。”“不出，

不出，这个天出去小孩子要感冒的。”李奶奶连连摆手。“好。”我笑着颔首。

半蹲下来叮嘱关关。“有事情要和奶奶说，不可以一个人乱跑。”“哪里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我比了个手势。“知道啦。”小女孩的声音细细的，“妈妈，我的作文得了一百分，

老师夸我了。”“下次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吗？”小女孩的手软软的搭在我指间。

“当然可以，没有一百分也可以。”市一中，老校区。这是我们当年上学的地方，

现在仍在使用。但大部分学生都搬到了新校区，

现下这里还有很大的一块地方租借给了一个剧组拍戏取景用。一些拍摄设备、棚子架起来，

立得很高。祁观穿了一件卫衣，搭普通浅色牛仔裤，站在操场铁栏网边。远处风动，

拂低秋草，吹乱他的头发。如果不是他神色倦怠，还真像回到了年少时。“兰老师来了。

”“祁先生到得好早。”两两相望，一时无言。

挺想问他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为什么要约我见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可挑挑拣拣许久，

只问出一句：“为什么要从苏总手里接过出版社的事情？”“你来只想问我这个？

”祁观眉眼蓦地冷淡下来。不是。“嗯。”“自然为了压下《慕青》的出版，

好报答兰老师七年前不告而辞。”祁观笑容讥诮。《慕青》是我的第一部作品，

也是最出名的一部，在我刚回国办工作室的时候省了不少宣传。出版后的版费数字不小，

但对于祁观来说显然不值一提。心底涌起一阵暴躁。我皱眉别过脸，往旁边走了两步，

祁观靠了过来，我又往旁边走了两步……莫名其妙围着操场走了起来。

这个剧组也是祁氏投资的，不然我们也进不来。我以前也喜欢追肥皂剧，

但从来没见过真实的制作是什么样的。一时新奇，正好也避免了和祁观一直说话。

“兰老师什么时候回国的？”“祁先生难道没查到？”我没好气道。“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半年前。”我突然意识到，祁观不一定调查过我，他如果调查过，

他现在对我的了解有多少？别的倒无所谓，只是关关，我不希望祁观知道关关的存在。

出言试探道：“祁先生，你知道我已经结婚……”“小心！”天旋地转，

男人的气息打在耳畔，我看见祁观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不远处有很多人的叫喊声。

“机器掉下来砸到人了！！”“场务呢？！是祁总！”“快打救护车！”兵荒马乱间，

我看见冷汗涔涔的祁观对我说了什么。太吵了，照理来说我听不见，可偏偏福至心灵。

“兰若，遇见你真倒霉。”确实。3病床边，我翻看着祁观病案。被祁观按在怀里，

我就摔倒时小腿蹭破一些。祁观就比较惨了，肩胛骨骨裂，位置特殊还不太好固定。

送走剧组的人后，我叹了一口气：“祁先生，这次医疗费我会全权负责的。

”“其他的赔偿您可以列一张清单……”“兰若，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祁观目光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近乎咬牙切齿，

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个字：“你不关心我吗？”“祁先生，我已经结婚了。”我顿了顿，

“我很爱我的丈夫。”一瞬间，祁观的瞳孔激烈收缩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

“你……结婚了？”我确认了，祁观根本没有调查过我。他还是和当年一样，

无论对谁都保持着最底线尊重，包括我。所以和我在一起时就没再联系过那位故人，

哪怕不喜欢我也从没有对别人说过，

永远在朋友面前给我对女朋友的尊重……因一点私事擅自调查一位女士的隐私不是他会干的。

“是的，我已经结婚了。”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我有意离开。

祁观却拉住我的衣袖：“下雨了，你丈夫不来接你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我后退两步想挣脱祁观的牵扯。“你在撒谎，对吗？

”“我没……”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是助理张复。我松了一口气，顺势接起。

“喂？兰老师，关关听见打雷一直哭着要找你。”只瞬间，喉咙已经哽住：“我马上回去。

”张复却道：“李奶奶给我打电话让我带关关出来接你，我们已经出来了。”“您在哪儿？

”我深吸一口气，快速回道：“我在市三医院，等会不要让关关下车。

”那端张复明显愣了一下，但没多言。“好。”我挂断电话，望向许久未出声的男人。

祁观微阖着眸子，那缕倦怠便又显露出来，连带着受伤后的苍白竟是难得的脆弱。“祁观，

我爱人来接我了。”“你有孩子了？”男人声音暗哑，手指绕着腕上的绷带。“嗯，五岁了。

”“我送送你吧。”他起身，长腿两三步已经走到病房门口，根本没给我机会拒绝。

“顺便让我见见这位……爱人。”他走到我前面，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可擦肩错过时似见那人眼尾染红，我轻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医院东门，张复已经到了，

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车旁边。见我出来忙撑伞来接，才看见不知不觉落在我身后的祁观。

“这是祁总。”我伸手介绍。“这是我爱人。”手指向另一边，声音干巴巴的，

有种莫名的滋味。张复惊疑不定，只一味配合点头。祁观面无表情，只一味垂眸不语。

我表情扭曲仿佛在唱什么劣质独角戏。“祁先生，注意休息，我们走了。

”我拉过张复的袖子，语毕也不等祁观回应便匆匆上了车。车后座，关关钻进我怀里，

我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后背安抚。车开出去一段，我视线往后，

那个人影还站在那里直到车拐了一个弯。再也不见了。4“小张助理真是麻烦你了。

”关关睡着了，抱着我脖颈不放。“不麻烦的兰老师，下次如果有这种事也可以找我！

”显然孤儿寡母搭配一个看起来高冷不太好接触的祁观，

这个组合让张助理产生了一些诡异的联想。“其实不是……”“兰老师我明白，

您帮过我很多，我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年轻人热血沸腾。我人麻了。创作这一块，

他比我有天赋。到家，我又陪了关关一会儿才睡下。或许是故地重游，

又或许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是许久不见的人。高中，

我坐在窗户旁边，窗台外面的桂花很香，但阳光也很晒。我把头埋在臂弯间，

但头发还是会晒得滚烫的。身旁有人坐下，头发突然没有那么热了。我探出视线，

一个女孩子拿书撑在我上面，我可以嗅到她校服衣领处洗衣粉的味道。栀子的，比桂花淡，

却萦绕鼻尖。我忍不住闭眼，再睁开时女孩拉着我在走廊狂奔，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只跟着跑。停在一间教室门口。“兰若快看，这个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我眯着眼睛瞧，逆着光。那人是十七岁的祁观。

我：“你要去告诉他呀。”女孩：“那你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我需要怎么办吗？”女孩：“你不喜欢他吗？”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女孩：“你不喜欢他吗？”我：“我不喜欢。”女孩：“你不喜欢他吗？

”我：“我真的不喜欢，你别像个人机一样好不好！”女孩突然消失了。后面颠三倒四，

祁观一会儿在天上飞，一会儿在锅里吹泡泡。一会儿死命追着我跑……我大喊：“我没有钱！

你不要再追我了！”男人一下变老了十岁，阴恻恻地笑。

“我要你的慕青——”“沃草嗒叶——”我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天边泛起鱼肚白，

床头柜上相框隐约可见。但我知道那是谁的照片。“关慕青，我该怎么办？”无人回应，

只我喃喃自语。5苏莲沫提出想请我吃个饭，大概是对祁观的事情也抱有歉意。

其实我并不怪她，祁氏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她没必要为我怎样。她订了个小包厢，

只有我们两个，没有要酒。苏总少见的衣着休闲，仿若我们真是一对普通来聚餐的朋友。

“兰老师，祁总工作交接的事情我很抱歉……”向来温婉得体的女人叹了一口气，

“我倒是没想到你俩结过绊子。”我苦笑摇头，我自己也没想到还能见到祁观。

也许是大少爷心有不甘，多年前被一个如此普通的女人给甩了吧。我夹了几筷子青菜，

默默咀嚼。心下正疑惑苏总似乎和祁观关系很熟稔，耳畔却听到——“兰老师，

下个月我和祁总就结婚了。”咀嚼动作瞬时顿住。

他俩是一对儿这件事情于我而言不亚于鱼会骑自行车还能一边抽骡子。

苏莲沫显然看出我的震惊。“我其实认识祁总很多年了。”她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雪碧，

也露出几分小女生的情态，“刚创业那几年他帮过我很多忙。”“后来我的公司有了起色，

我跟他表白被拒绝了，我才知道他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在国外。”“这么多年了，

我本来都快放下了，可前几天祁总……”她好像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蓦地收了话。

尴尬朝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张请柬递给我。“下个月二十七号，希望兰老师能捧场。

”我抬起头，迎上女人温和又犀利的目光。“好的，一定包个大红包。”我接下请柬。

苏莲沫坐回去，理了理头发：“兰老师是在a国留的学吧，说起来祁观那个女朋友也是呢。

”“是吗？那很凑巧了。”请柬边缘坚硬锋利。硌得我手心生疼。电话适时响起，

我比了个歉意的手势走出包厢。可身形却莫名像落荒而逃。好不容易出来，

看清来电人却是此时最不想见的两个字——祁观。前生大抵是大润发杀鱼十年，

如今被这对狗男女玩弄在股掌之中。一个扣我版费，一个想扯我头花。都是万恶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