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合，杭州城外，钱塘江畔的官道旁，一处雅致的茶舍悄然立着，檐角挑着一面青布旗子，上书一个清秀的“茶”字。
晚风拂过，旗子轻轻晃动，仿佛在招呼着远行的旅人。
茶舍临水而建，后窗推开，便是潺潺流水与声声橹歌。
此刻，宋华娘正蹲在河边的青石台阶上，就着清冽的河水，仔细地清洗着茶盏、壶具等物。
水波荡漾，映出她清丽的面容和利落的动作。
忽然，她瞥见上游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一大团异物，定睛一看，竟像是个人！
她心头猛地一跳，霍然起身，朝着茶舍后院急声呼唤：“录姑！
录姑！
快些来！
河里头……河里头好像漂着个人！”
正在后院收拾柴薪的金录姑闻声，丢下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顺着宋华娘手指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那随波浮沉的影子，惊道：“真是个人！
这可如何是好？”
宋华娘己定了心神，语速快而清晰：“快，录姑，我们去撑船！
救人要紧！”
两人快步跑到系在岸边的小舟旁，利落地解缆登船。
金录姑撑篙，小船便如离弦之箭般向河心驶去。
宋华娘立于船头，手中握着一根带钩的长竿，目光紧紧锁住那漂浮的人影。
靠近了些，看清那确是个身着深色衣袍的男子，脸朝下浮在水面，一动不动。
宋华娘心中焦急，小心翼翼地伸出长竿，试图勾住男子的衣带。
就在此时，金录姑忽然惊呼：“华娘你看！
那边还有一个人！”
宋华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上游不远处，又有一人正在水中沉浮，看身形比先前那个要瘦小些。
水流颇急，小船摇晃，宋华娘当机立断：“录姑，你先稳住船，我先把近处的这个救上来，再去救那个！”
她屏住呼吸，看准时机，终于用竿头的钩子挂住了第一个男子腰间的束带。
两人合力，一点一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落水者拖上了小船。
顾不上喘息，宋华娘急忙道：“快，去救另一个！”
金录姑连忙撑篙转向，向第二个落水者驶去。
这次救上来的也是个年轻男子，身着青灰色长衫，看起来像是秀才文人的打扮，同样昏迷不醒。
两人将两个落水者并排放在船板上，急忙查看。
先救上来的男子穿着一身苎麻与细布制成的皂色长衫，虽是寻常士子样式，但浆洗得干净，显得素雅。
看其面容，两人都不禁暗暗惊叹：男子面庞白皙如玉，双眉斜飞入鬓，即便紧闭着双眼，也难掩其俊朗轮廓，鼻梁挺首，唇色因失温而略显苍白，却依然形状优美，真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
后救上来的男子年纪稍轻，约莫十七八岁模样，面容清秀，此刻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宋华娘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拍打着先救上来那位公子的脸颊，低声唤道：“郎君？
郎君？
可能听见？
醒一醒。”
男子眼睫微颤，竟真的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似乎努力聚焦，朦胧的视线里，映入宋华娘关切的面容。
那容颜清丽脱俗，带着几分急切。
她竟与自己记忆碎片中某个世界的惊艳人像重叠起来，他嘴唇翕动，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神……神仙……姐姐……”话音未落，头一歪，又失去了知觉。
宋华娘一怔：“神仙姐姐？”
虽觉这称呼奇怪，但见男子既有反应，性命应是无碍，心下稍安。
她又检查了另一个年轻男子，见他尚有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她对金录姑道：“录姑，看来这两位郎君尚有气息。
此处江风甚大，我们快些将他们带回茶坊，熬碗热姜汤与他们驱寒才是正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