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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边浪的电动车倒在地上，轮子还在空转。那只哈士奇看了他一眼，跑了。我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去捡我的手机。手机屏幕面向下，贴在粗糙的柏油马路上。捡起来，

翻过来。屏幕裂成了几十块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像一张精致的渔网。我心里“格当”一下，

这个月的外卖算是白跑了。我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没反应。我又按了一下。屏幕中央亮了，

但不是开机动画，而是一个图标。一个黑色的、毛笔字风格的“购”字，

背景是一个慢慢旋转的太-极-图。我愣住了。这是什么病毒？新型的锁屏广告？

我试着长按关机，没用。图标就在那里，删不掉，也关不掉。我戳了戳那个“购”字，

手机毫无反应。戳旁边碎裂的屏幕，也没反应。真是邪门。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扶起电动车，

重新把外卖箱固定好。今天的第32单，还有8分钟就要超时了。超时一单，罚款五十，

够我吃两天泡面了。我跨上车，拧动油门，车子“嗡”的一声冲了出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没有理会。客户的催命电话，我早就习惯了。悬城，悬城，

悬在半空中的城市。高楼像是水泥的森林，我就是一只在森林里找食的蚂蚁，

每天沿着固定的路线，把一盒盒食物从一个洞穴搬到另一个洞穴。送完最后一单，

已经是晚上十点。我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回到租的城中村。十几平米的单间，一张床，

一张桌子，一个摇摇晃晃的衣柜，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我瘫在床上，掏出手机。

那个黑色的“购”字还在。我叹了口气，点了一下。这次，屏幕有了反应。

一行古朴的隶书字体浮现出来：三界万物商城。我嗤笑一声，现在的病毒软件，

名头还挺大。接着，屏幕上跳出一个像是新手引导的弹窗：新人好礼，

1功德点兑换土地公的陈年茶垢。下面还有一个数字，功德点：0。功德点？什么玩意儿？

我点了点那个“土地公的陈年茶垢”，跳出来一个商品详情页。

图片是一团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介绍写着：土地公喝了几百年茶，攒下来的宝贝。

泡水服用，可治陈年旧疾，尤其对脾胃有奇效。我摸了摸自己的胃。老毛病了，

吃东西不规律落下的，一饿就疼，吃多了也疼。医生说是慢性胃炎，得养。可送外卖这行，

哪有时间给你慢慢养。我关掉详情页，心里骂了一句：吹牛也不打草稿。还土地公，

你怎么不说玉皇大帝的头皮屑呢？我试着卸载这个软件，找不到卸载选项。恢复出厂设置，

灰色的，点不了。折腾了半天，我放弃了。算了，明天拿去手机店看看吧。就在这时，

胃里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我蜷缩在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两片药，干嚼了咽下去。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黑色的“购”字，忽然觉得有点恍惚。

2第二天，我照常出工。跑了三单之后，我把车停在路边，又掏出了手机。

那个叫“三界万物商城”的软件，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屏幕中央。我又点了进去。

主界面很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顶上是三个标签：天庭、人间、地府。

我先点开天庭。里面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残次品：售价，1000000功德点。

月老的红线头：售价，500功德点。天兵操练时流下的汗珠：售价，

500功德点。千里眼的备用眼镜片：售价，8000功德点。我看得眼花缭乱，

同时又觉得荒谬可笑。这都什么跟什么？编故事也编得像一点。我一个月的工资，

也就五千块，它这里动不动就几十万几百万的“功德点”。我点开地府。画风突变，

整个界面都暗了下来。饿鬼的凝视：使用后，可令指定目标连续倒霉七日。售价，

100罪业点。孟婆汤兑水版：饮用后，可忘记最近24小时的烦恼。售价，

10罪业点。无常的脚镣仿品：售价，3000罪业点。这里的货币，

变成了“罪业点”。我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舒服。不管是功德还是罪业，

都透着一股子玄乎劲儿。最后，我点开人间。这里的东西就正常多了，至少看起来正常。

隔壁王师傅做的酱肘子：售价，85元。永不脏的白T恤：售价，299元。

能自动规避拥堵的电动车导航仪：售价，1000元。人间这栏，可以用现金支付。

我看着那个导航仪，有点心动。悬城的交通，堵起来能让人把午饭都吐出来。

如果真有这么个东西，我一天能多跑好几单。可是一千块，够我半个月的房租了。

我又切回了首页，那个新人好礼的弹窗还在。土地公的陈年茶垢，售价1功德点。

我账户里的功德点，依旧是明晃晃的一个零蛋。这到底要怎么获得？软件里也没有说明。

我正琢磨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平台催单的。我赶紧收起手机，拧动油门，汇入车流。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送餐的间隙，我总会忍不住点开那个软件看几眼。

它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明明知道不靠谱，却又控制不住地好奇。晚上收工，

路过常去的那家兰州拉面馆。“老板，一碗拉面，多放辣子。”我喊道。胃里隐隐作痛，

但我就是馋这口。面端上来，红彤彤的辣椒油盖了半碗。我深吸一口气，抄起筷子。

刚吃了一口，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我疼得“嘶”了一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

老板看见了，端过来一碗面汤：“小边，又犯胃病了？跟你说了，少吃辣。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回到出租屋，我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药吃完了，

楼下的药店也关门了。我挣扎着坐起来，拿起手机。屏幕上，

那团黑乎乎的“土地公的陈年茶垢”，仿佛在对我招手。虽然明知是假的，是骗人的，

可在那一刻，我心里居然升起一丝荒唐的念头。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只要1个功德点。

可我去哪儿弄这1个功德点？3第二天早上，胃疼稍微好了一点。我煮了锅白粥，慢慢喝着。

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功德点”的事。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功德，功德，

应该就是做好事积的德。可什么算好事？我一个送外卖的，每天在马路上跟时间赛跑，

哪有工夫去学雷锋。手机响了，是平台派单。我赶紧放下碗，抓起头盔就往外冲。

上午的单子又多又急，我跑得满头大汗。十一点多，正是午高峰前的最后一点空闲。

我把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旁边是一个老旧的小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提着一袋子菜，颤颤巍巍地从小区门口出来。她走得很慢，像是怕踩到地上的蚂蚁。

走到马路边，她停下了，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绿灯亮了。

我旁边的车子“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我刚准备拧油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老奶奶。

她好像下定了决心，往前迈了一步。就在这时，一辆共享单车从人行道上冲下来，

骑车的小伙子戴着耳机，根本没看路。车把挂到了老奶奶的菜篮子。“哗啦”一声，

西红柿、土豆、青菜，滚了一地。老奶奶也被带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我脑子一热，

也顾不上红灯了，车头一拐，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她。“奶奶，您没事吧？”我问。

老奶奶吓得脸色发白，半天没说出话来。那个骑车的小伙子也吓坏了，

赶紧停下车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阿姨，

我没看见……”我皱了皱眉：“你骑车不看路的啊？”小伙子一个劲儿地道歉。

我看了看老奶奶，还好只是受了惊吓，人没摔着。“行了，以后注意点。”我对那小伙子说。

他又道了几次歉，骑着车溜了。老奶奶缓过神来，对我连声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

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了。”“没事没事，您没摔着就行。”我蹲下身，

帮她把散落一地的菜捡起来。西红柿摔烂了两个，沾满了灰。老奶奶看着烂掉的西红柿，

一脸心疼。“奶奶，您家住哪儿？我送您回去吧。”我说。“不远，就在前面那个楼。

”她指了指。我帮她提着菜，扶着她慢慢走。正是中午，太阳晒得人发晕。我看了看手机，

已经有两单快要超时了。心里有点急，但看着老奶奶蹒跚的脚步，又不好催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以前总是这么想。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终于把老奶奶送到了楼下。“小伙子，太谢谢你了。上来喝口水吧？”“不了不了，

我还要送外卖呢。”我摆摆手，转身就走。刚走两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是一种很奇特的震动，

短促而有力。我心里一动，急忙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了。那个黑色的“购”字图标上，

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角标，写着“1”。我点开软件。一行金色的文字，

缓缓从屏幕顶端浮现，然后消失。扶危济困，心生善念，功德点+1。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个人信息那一栏。功德点：1。那个“0”，

真的变成了“1”。4我的心“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兔子。是真的。

扶老奶奶过马路……不，是扶住一个差点摔倒的老奶奶，真的能换成功德点。

我抬头看了看老奶奶家那个窗户，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1”，

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我赶紧骑上车，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把车停好。

我需要冷静一下。我深呼吸了好几次，再次点开那个“三界万物商城”。功德点那一栏，

确实是“1”，不是我眼花。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新人好礼的弹窗。

土地公的陈年茶垢。售价，1个功德点。下面有一个“立即兑换”的按钮。我犹豫了。

万一这是个骗局呢？我点了兑换，手机就爆炸了怎么办？或者把我银行卡里的钱都转走了？

可我已经试过了，这软件根本删不掉。银行卡里的钱，加起来还不到四位数，

转走也就转走了。富贵险中求。虽然这跟富贵八竿子打不着，但我被这老胃病折磨得太久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想试试。我盯着那个按钮，一咬牙，点了下去。

屏幕上弹出一个确认框：是否消耗1功德点，兑换“土地公的陈年茶垢”？

下面是“是”和“否”。我点了“是”。手机屏幕瞬间变黑了。我心里一惊，坏了，

真死机了。就在这时，屏幕中央亮起一个光点，然后迅速扩大，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慢慢地从手机屏幕里“挤”了出来。对，就是“挤”出来的。它像是从一个二维的平面，

努力挣扎着进入我们这个三维的世界。先是一个角，然后是半个身子，最后“噗”的一声，

掉在了我的手心上。手机屏幕恢复了正常，回到了商城主页。我的功德点，又变成了“0”。

我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小块黑色的、不规则的固体，大概有指甲盖那么大。

摸上去有点硬，还有点糙，像一块干掉的泥巴。我把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很奇特的味道。说不上是香还是臭，有点像雨后泥土的腥气，

又夹杂着一股陈年茶叶的清香。这就是……土地公的陈年茶垢？我把它翻来覆去地看，

怎么看都像是我老家灶台底下抠下来的锅底灰。商品介绍说，泡水服用。

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胃。这玩意儿，真能吃？吃了不会食物中毒，

当场去世吧？我脑子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我，这太荒谬了，赶紧把它扔了。可我的胃，

却用一阵阵的疼痛，催促着我。我环顾四周，巷子里空无一人。死就死吧。

我从外卖箱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然后，我闭上眼睛，

把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扔进嘴里，拿起矿泉水猛灌了一口。那东西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嚼。

一股暖流顺着我的喉咙滑了下去，直接落到了胃里。5那股暖流，

就像是三九寒天里喝下的一口热汤。不，比那更舒服。它不像热水那样烫，而是温温的，

润润的，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饱受折磨的胃。这些年，

我的胃就像一块皱巴巴的抹布，被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反复蹂躏。它总是痉挛，总是刺痛，

总是用各种方式提醒我它的存在。可现在，那只温暖的手正在把它一点一点地抚平。

所有的褶皱都被熨开了。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胃，

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恢复着活力。那种感觉，就像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每一个干涸的细胞都在欢呼雀G。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概过了三四分钟，

那种温热的感觉渐渐散去，融入了我的四肢百骸。我试着动了动身子，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摸了摸胃部，轻轻按了按。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那种纠缠了我三四年的，

针扎一样的刺痛，火烧一样的灼痛，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我天生就有一个铁打的胃，从来没有生过病。我不敢相信。我又用力按了按。还是不疼。

我跳了两下。不疼。我弯下腰，再直起来。还是不疼。我拿起那瓶矿泉水，

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以往这个时候，胃早就开始抗议了。但今天，

它安安静静，毫无反应。我彻底傻了。这个App……是真的！土地公的茶垢……也是真的！

我的老胃病……真的好了！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不是梦。我看着手里的手机，眼神都变了。

这不再是一块摔碎了屏幕的破砖头，这是一座金山，一个神-迹，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我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我再次点开那个商城。

天庭、人间、地府。之前我觉得那些商品可笑又荒谬，但现在，

它们在我眼里闪烁着金光。太上老君的丹药、月老的红线、千里眼的眼镜片……这些东西，

如果都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长生不老？预知未来？还是……点石成金？我不敢想下去。

一个送外卖的，居然能买到神仙用的东西。这事要是说出去，别人不把我当疯子，

也得把我送去切片研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这是我边浪一个人的秘密。我坐在电动车上，看着小巷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我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别人赚钱靠卖命，

我赚钱……靠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乐了。我点开软件，仔细查看。

功德点那一栏，又变成了“0”。看来，想要再买东西，就得继续做好事。我拧动油门，

骑着车汇入车流。这一次，我的心情和之前完全不同。我不再觉得这份工作枯燥乏味，

反而充满了期待。悬城这么大，每天得有多少人需要帮助？这满大街跑的，在我眼里，

不再是行人，不再是车辆。那都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德点啊！6为了验证我的猜想，

我开始主动寻找“商机”。路过一个公交站，看见一个姑娘提着个大行李箱，

半天搬不上公交车。我赶紧把车停在路边，冲过去帮她把箱子扛了上去。姑娘连声道谢。

我一边说着“不客气”，一边偷偷看手机。没反应。怎么回事？难道帮人扛行李不算好事？

我又骑着车往前走，看见一个小孩在路边哭，他妈妈在旁边打电话，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过去问了一句，原来是小孩的玩具掉进了下水道的格栅里。我趴在地上，

伸手进去掏了半天，把那个沾满污泥的奥特曼给捞了上来。小孩破涕为笑。我看着手机。

还是没反应。一下午，我“日行数善”。帮人指路，给乞丐买包子，

捡起地上的香蕉皮……干得不亦乐乎，连外卖都少送了好几单。结果，手机一声不吭。

功德点，依然是“0”。我有点泄气了。难道是那个老奶奶的情况比较特殊，

属于“危急情况”，所以才给了功-德点？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琢磨。

这个“功德点”的判定标准，到底是什么？总不能让我天天守在马路边，等着谁要被车撞吧？

那也太不现实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想了。天色不早，还是先送外卖要紧。

晚上十点多，我送最后一单去一个高档小区。等电梯的时候，

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也在等。他一直在打电话，语气很冲。“我都说了，这个方案不行！

你要我怎么跟客户交代？重做！明天早上之前必须给我！”电梯来了，我们一起走进去。

他还在吼：“别跟我说你尽力了！我要的是结果！做不到就滚蛋！”我按了我要去的楼层，

21楼。他要去28楼。电梯里信号不好，他的电话断了。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开始拿手机发微信语音，依旧是训斥的语气。我站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升到15楼的时候，突然“咯噔”一下，猛地一晃。灯光闪烁了两下，灭了。

电梯里一片漆黑。我心里一沉，坏了，电梯故障。旁边的男人“我-操”了一声，

开始疯狂地按开门键和警铃。“喂？有人吗？电梯坏了！”他喊。

警铃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刺耳的响声，但外面没有任何回应。男人更烦躁了，他拿出手机，

打开手电筒功能，在电梯轿厢里乱照。光束晃得我眼睛疼。“什么破电梯！几百万的房子，

就这物业？”他一边骂，一边用力踹门。“咣！咣！”电梯轿厢跟着晃动。“大哥，

你别踹了，”我忍不住说，“电梯故障的时候，最好别乱动。”他拿手电照着我，

没好气地说：“你懂什么？不闹出点动静，谁知道我们被困在里面了？”他继续踹门。

我没再说话，拿出自己的手机。还好，有一格信号。我找到物业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我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我们是哪一栋，哪一部电梯，大概被困在几楼。

物业那边说马上派人来处理。挂了电话，我对那个男人说：“物业电话打通了，

他们派人来了，咱们等着就行。”男人停下踹门的动作，狐疑地看着我：“真的？”“真的。

”他这才安静下来，靠在轿厢壁上，不停地看手表。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

电梯里又闷又热，空气越来越稀薄。男人开始不停地唉声叹气。“完蛋了，完蛋了，

明天早上那个会，我肯定赶不上了。”“这个项目要是黄了，我今年的奖金就泡汤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抱怨。我没接话。过了几分钟，他又说：“小兄弟，

你是送外卖的吧？”“嗯。”“一个月挣多少钱啊？”“看情况，五六千吧。

”他嗤笑一声：“五六千……还不够我一顿饭钱。不过也挺好，没什么压力。”我听着这话，

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里面的人能听到吗？我们是物业工程部的！”男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冲到门口喊：“能听到！快点把我们弄出去！”又过了十几分钟，电梯门被撬开了一条缝。

光从外面透了进来。门被彻底打开后，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师傅站在外面。

男人第一个挤了出去，指着物业经理的鼻子就是一顿骂。我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我对那几个师傅说了声“谢谢”。就在我迈出电梯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

又“嗡”地一下，发出了那种奇特的震动。我心头狂喜，赶紧掏出来一看。解人困厄，

平和心境，功德点+3。个人信息里，功德点变成了“3”。

7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3”，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原来是这样！不是所有好事都有回报，

而是要“解人困厄”。扶老奶奶，是解了她可能摔倒的“危厄”。被困电梯，

是解了我和那个西装男的“困厄”。而且，这次居然给了3点！是因为救了两个人吗？

还是因为被困的时间比较长？我来不及多想，客户的催命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我赶紧爬楼梯上了21楼，把外卖送到。虽然超时了，被客户骂了一顿，还被扣了钱，

但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心里美滋滋的。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个商城。功德点：3。

这点数不多，在天庭那一栏里，什么都买不起。最便宜的灶王爷的锅底灰，

都要10个功德点。我把目光投向了人间。人间的东西可以用现金买。

我之前看上的那个能自动规避拥堵的电动车导航仪，售价1000元。我现在有钱了，

是不是可以享受一下？不，不对。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人间的东西，肯定比不上天庭的。

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功德点，应该用在刀刃上。我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天庭的商品列表。

很多东西，看名字根本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比如，食神的口水巾用过一次，

售价30功德点。这玩意儿有啥用？难道能让我做饭变好吃？

还有弼马温的马鞭仿品，售价88功德点。我又不养马。我看得眼花缭乱。最后，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商品上。土地公的顺风耳体验版。售价：2功德点。

介绍写着：使用后，可在十分钟内，听到方圆五百米内所有人的心声。

注：本品为一次性消耗品。听到别人的心声？我心动了。这能力要是用好了，简直是神器啊。

比如送外卖，送到客户家门口，我一听，就知道他是不是想给差评，

我就可以提前想办法补救。再比如……买彩票？

要是能听到彩票店老板心里想的号码……我越想越兴奋。而且，它只需要2个功德点，

很便宜。就算没用，我也不心疼。就它了！我点击了土地公的顺风耳体验版，

选择了兑换。和上次一样，屏幕变黑，一个漩涡出现。这次，

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像是耳塞的东西，黄豆大小，土黄色，看着跟泥巴捏的似的。

我把它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说明上说，塞进耳朵里就能用。我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现在用了，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方圆五百米，除了邻居的呼噜声，

估计就是野猫叫春了。还是明天找个机会再用。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耳塞”用纸巾包好，

放进口袋里。洗完澡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的胃已经完全不疼了。

我试着吃了半包昨天剩下的辣条，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我开始规划我的“功德点”事业。首先，我得摸清功德点的获取规律。目前看来，

“解人困厄”是关键。其次，我要合理消费。不能看到什么都想买。要买就买最有用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