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系统玩法

父亲死了，就在他替我点了“借命”的当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冰冷的数字：100000元已到账。备注写着，

“寿寿-一年寿命交易完成”。我摸了摸眼角，那里多了一串细小的数字：364天。

这是他的命，现在全转给了我。可我还没来得及恨自己，就发现更可怕的事——镜子里的我，

右眼下方有一道淡淡的裂痕。每次照镜子，那裂痕都会扩散一点，

像是有人在慢慢撕开我的脸。而隔壁网红风水师顾爻家门口，多了一具纸人，

脸画得越来越像我。APP弹出新提示：“退贷需以命抵命。”问题是，

它怎么知道我父亲刚死？我叫林霁。是这城中村里，一个不起眼的夜班护士。别人下班，

我上班。看着这座拥挤、潮湿的村子，从沉睡到苏醒。

空气中永远飘着廉价香水也盖不住的霉味，还有各家各户的油烟机排出的、混杂的饭菜气。

我爸林贵，又欠债了。二十万。对我这种一个月拼死拼活挣五六千的护士来说，

是个天文数字。债主堵门，用红漆在斑驳的墙上喷满了“杀”字。像血。我爸呢？躲在屋里，

捂着胸口，

小霁啊……爸这回……怕是挺不过去了……就放心不下你……”我看着他眼角偷瞄我的余光，

心里冷得像冰。放心不下我？是放心不下我还没被你榨干的那点工资吧。

我妈很多年前就“失踪”了，留下我和这个烂摊子。我拼了命读书，

靠奖学金才从那个烂技校爬出来，以为能远走高飞。结果呢？还是被这根无形的绳子，

拽回了这个泥潭，在这家破旧的社区医院里，日夜颠倒。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个我从没印象什么时候下载的APP，图标是个血红色的、扭曲的“寿”字。

下面一行小字：“寿寿——急用钱？寿元变现。”鬼使神差。我点了进去。

界面简陋得像个山寨网页。只有一行触目惊心的广告语：“上传真实生辰，一年寿命，

即刻换十万现金。”下面是两个按钮：“借命”、“放弃”。荒谬。可笑。

可我看着手机上催债的短信，看着我爸那张装模作样的脸。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按下了“借命”。信息录入出奇简单。只要求姓名，身份证号，还有一份清晰的掌纹照片。

我拍了照，上传。几乎就在点击“确认”的下一秒。手机震动。银行入账短信：100，

000.00元。到账了。真快。快得让人心慌。我看着那串数字，没有喜悦，

只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这钱，烫手。当晚。我把我爸的债还了一部分，

把他从债主的围堵中暂时捞了出来。他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闺女！

爸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话没说完，就拿着我给他的零花钱，

钻进了巷子口的麻将馆。我值夜班。凌晨三点，电话像索命符一样尖叫起来。是麻将馆老板。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林护士！你快来！你爸……你爸他……”我冲进麻将馆时，

林贵已经倒在了地上。瞳孔散大，没了呼吸。医生说，急性心梗，猝死。太快了，

快得不符合常理。我瘫坐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手里还攥着那张十万块的转账记录。

脑子里一片空白。悲伤？或许有。但更多的，是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一年寿命，换十万。

钱刚到，我爸就死了？这是巧合？回到家，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走进逼仄的洗手间，

想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憔悴，

苍白，眼窝深陷。然后……我看见了。在我右眼的眼角下方，皮肤底下，

仿佛有一串极淡极淡的、荧蓝色的数字，若隐若现。71:23:59:11像电子表。

还在跳动。71天，23小时，59分，10秒……9秒……8秒……它在倒计时！

我的寿命？那多出来的一年阳寿？我惊恐地用手去擦，去抠。数字嵌在皮肉里，冰冷，清晰。

纹丝不动。一股凉气，瞬间席卷全身。这不是幻觉。“寿寿”……是真的。我爸的死，

不是意外。那十万，买的不只是他的命。还把我的命，也绑上了这架疯狂的马车。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疯狂地点击那个血红色的“寿”字APP。我要退单！这钱我不要了！

这命我也不要了！APP打开了。在极其隐蔽的“用户协议”最底层，

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点开才是详细的条款。我手指哆嗦着往下翻。

找到了关于“退贷”的说明。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借款人若单方面终止合约，需进行‘抵命清偿’。”“清偿规则：以命抵命。

”“系统将自动匹配与借款人‘命格相契’且‘运势低迷’之抵偿人。

”“当前指定抵命人：顾爻邻居，503室。”顾爻？那个住在隔壁单元，

总打扮得人模狗样，半夜在门口挂八卦镜，天天拍短视频装神弄鬼的网红风水师？是他？

为什么是他？条款最后，用加粗的红字警告：“抵命清偿需在借款人剩余阳寿归零前完成。

逾期未完成，借款人将视为违约，魂魄将被抽离，封入‘代身’，永世不得超生。”代身？

什么东西？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就在这时。

楼道里传来一阵奇怪的窸窣声。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纸钱烧过的味道。我屏住呼吸，

悄悄拉开一条门缝。瞳孔骤然收缩。对门503，顾爻家的门口。不知何时，

多了一个东西——一个等人高的纸人。惨白的纸糊的脸，两坨猩红的腮红，

穿着纸扎的花衣服。它就那么直挺挺地立在顾爻家门口。面朝着我的方向。空荡荡的眼眶，

好像正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我。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那个纸人的脸。

那眉眼……怎么……越看……越像我自己？我一夜没睡。眼角的数字，像跗骨之蛆，

时刻提醒我生命的流逝。71:02:11:03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得吓人。

那个纸人带来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必须去找顾爻。

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和“寿寿”一伙的？凭什么指定他当我的“抵命人”？

中午，我估摸着他那种夜猫子该起床了。敲响了503的门。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

顾爻穿着丝质睡袍，头发微湿，露出一张堪称俊朗的脸。

但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一种……精明的算计。他看到我，似乎毫不意外，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林护士，稀客啊。”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有点慵懒，又有点毒舌，“怎么，夜班女神今天不救死扶伤，有空来关心邻居了？

”我强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顾先生，

门口那个纸人……是怎么回事？”“纸人？”顾爻挑眉，装模作样地回头看了一眼，“哦，

拍视频用的道具，最近做一期关于冥婚的内容，粉丝爱看这个。怎么，吓到你了？

”他笑得人畜无害，眼神却像钩子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不只是纸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直接摊牌，“‘寿寿’APP，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为什么退单的抵命人是你？”顾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他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我，

像重新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几秒后，他侧身让开：“进来说吧。”他的家，

和外面破旧的楼道完全是两个世界。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

但到处摆满了风水罗盘、铜钱剑、一些看不懂的符箓，还有专业的补光灯、摄像机、稳定器。

科技与迷信，荒诞地结合在一起。“看来，你也是‘寿寿’的用户。”顾爻给我倒了杯水，

姿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而且，是运气不太好的那种。”“什么叫运气不好？

”我握紧了水杯，指尖发白。“简单说，‘寿寿’就是个寿命交易平台。”顾爻点起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有些模糊，“有人急需用钱，卖命。有人想要长寿，买命。我呢，

算是……线下渠道经理，负责促成交易，赚点佣金。”他吐了个烟圈，笑得凉薄：“只不过，

我的佣金比较特别，是寿命。拉满十单，我就能多活十年。”我心脏一沉：“所以，

我爸那单……”“没错，是我推荐的。”顾爻坦然承认，“你爸那种烂赌鬼，

寿命质量低得很，本来也活不了几年，系统评估价值极低，所以钱一到账，寿命立刻被抽取，

猝死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系统会把多出来的那一年，

‘馈赠’给了你。更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想退单。而好巧不巧，我正好差最后一单，

就能凑够十年寿命。系统判定，你是最适合替我‘抵命’完成这最后一单的人。

我们生辰八字，很‘合拍’。”原来如此！我爸的死，是他一手促成的！而我，

不过是他凑够业绩的最后一个工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你们这是谋杀！”我猛地站起来，

声音发抖。“谋杀？”顾爻嗤笑一声，也站了起来，逼近我，眼神变得危险而冰冷，

“林护士，说话要讲证据。你爸是自己上传信息，自愿交易的。APP条款写得明明白白，

谁让他不看清楚？至于你……”他伸手，似乎想碰我眼角那个倒计时，我厌恶地躲开。

他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尴尬，只是冷笑：“你现在想退出？晚了。‘寿寿’的规则，

一旦绑定，至死方休。要么，你在倒计时结束前，按照规则，让我‘死掉’，完成抵命，

你就能拿回契约，活下去。”“要么……”他凑近我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时间一到，

你的魂魄就会被抽走，封进门口那个纸人里。而那个由你剩余阳寿凝聚成的‘镜鬼’，

会彻底取代你，用你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镜鬼？取代我？

我想到镜子里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影子，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有啊。”顾爻退后一步，摊摊手，笑得残忍，

“你可以试着去揭发，去报警。看看有没有人信你这些鬼话。或者，

你可以去找‘寿寿’的麻烦，如果你找得到的话。”他走到门口，

做出送客的姿态：“林护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规则就是规则。别忘了，

你只剩……”他瞥了一眼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轻飘飘地说：“大概71天了。祝你好运。

”我被“请”出了门。那个惨白的纸人，依旧立在门口。腮红刺眼，空荡荡的眼眶，

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助和愚蠢。回到自己家，我冲进洗手间，再次看向镜子。眼角下的数字，

冰冷无情。70:23:58:17而镜子里我的影像……似乎……比刚才，嘴角的弧度，

上扬了那么一丝丝。眼神里，多了一点我从未有过的……冷漠和贪婪。我吓得后退一步，

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那不是我的表情！那是……林玥？那个条款里说的，

会取代我的“镜鬼”？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死！

更不能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取代！我要活下去！

可是……难道真的要按照那个该死的规则，去杀了顾爻吗？我只是个护士，我只会救人，

怎么会杀人？巨大的矛盾和恐惧，几乎要将我撕裂。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上班，

下班，像具空壳。眼角的数字每天都在减少，提醒我死期临近。

68:15:44:02镜子里的“她”越来越清晰。有时我半夜醒来，会恍惚觉得，

她就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我。顾爻家门口的纸人，脸上的五官一天比一天立体。

越来越像我的脸。甚至有一天，我惊恐地发现，纸人身上那件纸衣服的颜色，

居然和我最喜欢的那件睡衣一模一样！它在模仿我！或者说，它在“变成”我！

这种无声的恐怖，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崩溃。我必须做点什么。这天下午，我下班回来，

在楼道里碰到了包租婆黄妮。她正拎着一大串钥匙，挨家挨户收租。黄妮四十多岁，

身材微胖，烫着一头小卷毛，嘴巴是出了名的碎，但心眼不坏。

据说她年轻时在殡仪馆做过遗体整容，后来因为“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才辞职不干，

跑到这城中村当起了包租婆。“哎呦，林护士，下班啦？”黄妮看到我，热情地打招呼，

但眼神在我脸上扫过时，微微顿了一下，“看你脸色不太好哦，是不是夜班太辛苦了？

要注意休息啊！”我勉强笑了笑：“还好，黄阿姨。”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小霁啊，

最近……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我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黄妮眼神闪烁，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顾爻家的方向，

“咱们这栋楼啊，最近有点不太平。特别是某些人，搞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小心惹祸上身哦。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更低了：“要是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别硬扛。阿姨我啊，

年轻时也见过些怪事。有时候，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找准了‘关窍’，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关窍？”我捕捉到这个奇怪的词。“对啊。”黄妮神秘地笑了笑，

从她那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迅速塞进我手里，“拿着，

晚上睡觉压枕头底下。辟邪的。”我捏着那张材质粗糙、画着红色诡异符号的黄符，

心里五味杂陈。黄妮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她也和“寿寿”有关？她给我这个，是真想帮我，

还是别有目的？“黄阿姨，这……”“别问，拿着就行。”黄妮打断我，

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对了，你爸的事儿……节哀。唉，林贵那个人啊，一辈子糊涂，

就是苦了你了。”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去敲下一家的门了。我捏着那张黄符，

站在原地，心里乱成一团麻。黄妮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一圈涟漪。

“找准关窍”……“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难道，破解“寿寿”死局的方法，

并不只有“杀了顾爻”这一条路？可是，“关窍”在哪里？我回到冰冷的家，

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越来越陌生的“自己”，又看了看手里这张皱巴巴的黄符。第一次觉得，

这个拥挤破败的城中村，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每个人似乎都藏着秘密。顾爻，黄妮，

那个诡异的APP，还有门口那个越来越像我的纸人……我到底该相信谁？我又能相信谁？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把黄妮给的黄符压在了枕头底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后半夜，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一些。但眼角的倒计时，

依旧冰冷。67:22:01:33时间，不多了。第二天休息。我决定再去探探顾爻的底。

我无法完全相信黄妮，但顾爻是“寿寿”代理人，他一定知道更多内幕。或许，

我能找到规则的漏洞。或者，威胁他，让他取消我这单？我知道这想法很天真，

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不用立刻动手杀人的办法。我再次敲响503的门。这次，

顾爻很快开了门。他好像正要出门，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与这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看到我，他显得有些不耐烦：“怎么又是你？林护士，

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有没有别的办法？”我堵在门口，不让他关门，

“取消合约的办法？除了……除了让你死。”顾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嗤笑一声：“有啊。”我心中一紧。“你去找‘寿寿’的服务器，把它砸了。”他语气嘲讽，

“或者，你去找到背后真正的老板，跟他谈条件。看看是你先说服他，还是你先变成纸人。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不过，就凭你？一个穷护士？省省吧。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人。但我没有退路。“既然我们是绑在一起的，我死了，

对你也没好处吧？你最后一单业绩就完不成了。”我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顾爻愣了一下，

随即笑得更加讽刺：“林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我的‘抵命人’，但不是唯一的候选。

系统只是判定你最‘合适’，性价比最高。如果你逾期违约，被做成纸人，

系统自然会给我匹配下一个‘倒霉蛋’。顶多我再多等几天而已。而你……”他凑近我，

一字一顿地说：“就、永、远、消、失、了。”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的心沉入谷底。原来，

我在这个规则里，如此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替代。“所以，”顾爻整理了一下领带，

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别再浪费时间了。要么认命，等死。要么，就拿出点狠劲来，

想想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这个‘邻居’干掉。

我给你一个提示……”他指了指对面我家的门：“比如，趁我晚上睡觉的时候，

偷偷放点煤气？或者，在我喝的水里加点你们医院才有的‘好东西’？你们护士，

不是最擅长这个吗？”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他不仅在逼我，还在教我怎么杀人！

“你真是个疯子！”我声音颤抖。“谢谢夸奖。”顾爻无所谓地耸耸肩，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不想被吃，就得先学会吃人。林护士，你太软弱了，

这就是你和你爸为什么会被选中的原因。”他推开我，

径直走向电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吧。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电梯门合上。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那个纸人。纸人的脸，现在几乎和我有七分像了。

连我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被点在了相同的位置。它好像在对我笑。嘲弄的，冰冷的笑。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难道，我真的没有选择了吗？要么杀人，要么等死？我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用冷水拼命冲洗脸颊，想让自己冷静。抬起头。镜子里。那个“我”清晰地站在那里。

但表情，完全不是我现在的惊恐和绝望。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漠然。甚至，

带着一丝贪婪。“害怕吗？”镜中的“我”突然开口了！声音和我一模一样，

但语调没有任何感情，冰冷得像机器。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后退，撞倒了旁边的漱口杯。

“你……你是谁？”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是林玥。”镜中的“她”平静地说，

“或者说，我是你‘多出来’的那一年阳寿，是你即将被舍弃的‘剩余价值’。

”“你想干什么？”我死死盯着她。“我不想消失。”林玥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林霁，你太优柔寡断了。顾爻说得对，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规则已经给你指明了活路，你为什么不走？”“那是杀人！”我尖叫。“那只是‘抵命’！

”林玥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是规则允许的！他用你爸的命换了他的业绩，他本来就该死！

你是在替天行道！”“不！我不能！”我捂住耳朵。“你能！”林玥的脸几乎要贴到镜面上，

眼神充满了蛊惑，“想想你妈！她为什么失踪？真的是跟人跑了吗？还是因为这个家，

因为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爹，让她绝望了？你想像她一样，不明不白地消失吗？”她的话，

像一把尖刀，狠狠戳中了我内心最深的伤疤和恐惧。“你闭嘴！”“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林玥步步紧逼，“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一切！杀了他，你就能活！

我们都能活！”“我们？”“对，我们。”林玥的声音又变得柔和，充满诱惑，

“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你的所有记忆，你的所有弱点，也……知道顾爻的弱点。我们合作，

活下去。”我看着镜子里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听着她蛊惑人心的话语。内心剧烈地挣扎。

杀戮的念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开始疯狂滋生。是啊……顾爻该死。

他间接害死了我爸。他现在还要逼死我。为什么我不能反抗？为什么死的必须是我？

一个声音在我心里疯狂叫嚣：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活！镜中的林玥，

露出了一个近乎满意的笑容。她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而我，感觉自己的意识，

似乎模糊了一瞬。我被镜中鬼影的话搅得心神不宁。林玥。她不是我，

她是我被抽走的“寿命”产生的意识。她只想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而我呢？

我真的要被她同化，变成一个杀人犯吗？

黄妮的“关窍”……顾爻的“规则”……林玥的“蛊惑”……三条路，摆在我面前。

我像站在悬崖边，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晚上值夜班。社区医院里格外安静。

我看着病房里熟睡的病人，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这些，代表着生命的迹象。

而我眼角的数字，却代表着死亡的临近。65:08:12:45还有六十五天。

我走到卫生间，再次看向镜子。林玥的身影似乎稳定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飘忽。

她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决定。“你想好了吗？”她问。“就算……就算我同意。

”我艰难地开口，“我怎么杀他？顾爻很警惕，而且，

他懂这些邪门的东西……”“他当然有防备。”林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但他也有弱点。他太想活下去了，为了凑够十年寿命，

他最近在频繁接触其他‘潜在客户’，精力消耗很大。而且……”她顿了顿，

压低声音：“他门口那个八卦镜，不是防鬼的，是防‘寿寿’反噬的。他自己也在害怕。

每周三晚上，他都会去城郊的一个旧庙，据说是‘寿寿’在本地的服务器节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