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后心里难受

我居住在太阴山最高处。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会投喂我。有人喂我果子，有人喂我妖兽，

有人喂我银票，有人喂我大刀，还有人喂我符箓。喂！别什么东西都往我嘴里塞啊！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直到有一天，有个着青衫的俊俏男子过来，向我投喂了一颗情药。

我接了过来。吞了下去。1太阴之巅，冰镜台。我准时出现在这里，盘着腿，

默默吸收着月华。冰镜台是离月轮最近的地方。重要的是，今天是满月，月华最浓的时候。

正适合修炼。可是偏偏有人来打扰。我睁开眼，看到身旁聚集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

真是让人耳根都不清净。我冷淡看了他们一眼，周围瞬间静了下来。但是人还是挤挤攘攘的，

没有人上前来。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挤上前来，

稚嫩的声音清脆好听：“姐姐，胡萝卜，我有胡萝卜！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胡萝卜也太普通了，月胧不会吃的。”有人回他：“还真不一定，

小道消息，之前有人送过胡萝卜，月胧多看了0.01秒。”“真的？”那人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我看着小姑娘手里嫩的能掐出水的胡萝卜，缓缓伸出手。“接了接了！

”有人激动地低呼，“有戏！”我伸出手，拎起小姑娘的衣领，一把将她扔出了山崖。

“姐姐，轻点呀！”山崖下，传来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呼喊。我还是挺喜欢胡萝卜的，

所以对她没有太暴力。2“哦，还是死了。”有人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看来还是不行。

”人群里不时有人小声嘀咕着。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再上前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

开始有人在暗中怂恿：“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呢？我们今天来这么多人，

很多人拿的东西还都一样，你怎么保证自己不是最先成功的那个？

”有个穿蓑衣的高大男子闻言神色微动。他瞥了眼周围还在按兵不动的众人，走上前来。

“我有一条鱼。”蓑衣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烤鱼来。

辣椒的辛辣和鱼的鲜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霸道的味道直直扑鼻而来。我紧抿嘴角，

努力不让口水流出来。然后抬起脚，一脚把蓑衣男子踹出了山崖。你的烤鱼很好，

可惜我吃不了。“还是不行啊。”“她到底喜欢吃什么？”“算了，豁出去了！

”投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有人拿出各式新奇的果子，有人献上自己花大价钱购买的兵器，

有人拿自己画的符企图操纵我。甚至还有人投喂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获得的野兽粪便。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癖好啊！所以，无一例外，他们都被我踹下了山崖。哦对了，

中间甚至有人更过分，拿了一盘麻辣兔头出来。

我踹了他九九八十一脚给他踹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才罢休。真是折磨人的一天啊。

踹完八百个人之后，我看了看四周，一片清静。很好，一个人都没有了，

终于可以愉快修炼了。我刚要闭上眼睛打坐，灵敏的耳朵听到有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我压下心中被打扰到的不满，看向来人。这是一个穿青衫的青年男子，容颜俊朗，嘴角含笑。

他姿态从容地走过来，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掌心朝上，一粒粉色的药丸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一粒情药。一粒我命中注定的、无法拒绝的情药。3我看着他的脸，企图从中看到什么。

我已经被投喂很多天了，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我已经不记得时间过了有多久。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了正确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他似乎是很笃定，

自己送的东西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从他的脸上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很柔和的微笑。

我从他手中接过情药，放在口中，嚼了嚼，吞了下去。什么味道都没有，

好像什么都没吃到一样。我有点失望。果然不该对没有听说过的食物抱有期待。

青衫男子看着我吞完药，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真奇怪，他到底想看到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注视让我感觉有点尴尬。夜风吹着，

我感觉到草叶上开始凝结出露水，身上也开始有点冷，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你竟然感觉冷？”他有点惊讶。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裹了好几层，当然不冷啊。

”他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而我，只穿着好看又单薄的轻衫。

“不是…”他停顿了一下，“你难道不应该感觉到热吗？”“我为什么会热？

”“因为你吃了情药呀。”“为什么吃情药会热？”我表示不解。食物还会有这种功效吗？

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他没回答，又看了我两眼。这个眼光好奇怪，在他眼里，

我感觉自己像被扒了皮一样。可能是因为冷，我抖了两下。

正当我打算想办法把人打发走的时候，一件带有余温的外衫披到了我的肩上。我抬起头，

圆圆的眼睛盯着他。他轻轻笑出了声：“借你穿会儿。”宽大的外衫带有青年男子的体温，

暖暖的。因为太长，它有点拖地。这时候我才觉得热了起来。“你是个好人。

”我诚心实意地夸他。他又笑了。他真的很喜欢笑。“再送你样礼物。”他说。

他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个胡萝卜，比之前小姑娘送的更大，更好看。“啊啊啊啊！

”我开心地大叫。之前别人投喂的东西我都不能吃，现在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去吃了。

我立马把脑袋凑了过去，狠狠咬了一口。清脆的口感，鲜嫩的汁水，果然是人间美味。

我激动地快要哭了。我又就着他的手啃了好几口。“你没有吃过胡萝卜吗？”他问我。

“呜呜呜…”我边吃边回，“这是我第一次吃东西…太好吃了…呜呜呜…”啊不对，

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刚才那个什么味道都没有的情药。他的眼神好像带着一点怜悯，

但是我只顾着吃饭，没有注意。他声音温柔：“那我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拱着脑袋，专注干饭。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脑袋上看了半天，

空着的左手微微抬了抬，最后又放下。耳边好像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4我啃完胡萝卜，

用他的袖子擦了擦嘴。丝毫没有注意他手上也流了满手的汁水。“那我们说好了，

明天晚上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向他再次强调。他说：“放心，我在这里等你。

”我满意点了点头。今天是个愉快的夜晚。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我们就要分开了。

我抬手探进自己的内衫里，很快就将里面系带解了下来，掏出一件粉白荷花的肚兜来。

“给你。”我说。他愣了一下，迟疑着没有伸手。我催促：“你拿着呀。

”他好像是卡了一下，最后还是红着脸接了过去，迅速揣到了自己怀里。

他小声问：“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很低，要不是因为我听力好，可能都听不见。“信物。

”我告诉他，“你知道该怎么用。”“嗯。”他轻轻回了一声，眼眸微颤。金乌将至，

我要走了。我冲他摆摆手，告别：“再见，飞光。”他又愣了一下，

似乎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不是也知道我的名字嘛。

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不过我没有时间再跟他多说了。

他说：“月胧，晚上见…”第一缕金光照上冰镜台，我的身影像是在水波中晃了一下，

开始变得透明。最终消散。5第二天晚上，我准时出现在冰镜台。

我穿着轻薄又漂亮的的衣衫,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男子外衫。今晚的太阴山很安静，

只有虫鸣风声。我裹着青色外衫，坐在明镜台上，百无聊赖。今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意料之中。过去很长时间都围在我身边的那些人，从今夜起不会再来。

这里将是独属于我自己的冰镜台。等待的时间过的很慢。我没心思修炼。虽然圆月已过，

但是月华依旧深厚纯粹，很适合修炼。可是我心里知道，无论我再怎么修炼，

我的功力仍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增长。月华只会盈于我的周身，并不会充盈我的内在。

一如过去的许多年月。我索性躺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青草和湿润的土地有一种独有的芬芳，很令我着迷。他们的味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脸朝下，趴在草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结果好像不小心吸入了什么毛毛的东西，

鼻子痒痒的。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有笑声从我身后传来。“飞光！”我立马爬起身来，

举着双手扑了过去。一身的尘土草叶小虫子，全都蹭在他的身上。真好玩儿。

飞光无奈地轻轻推开我，为我拨掉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没有理自己身上的。

为我整理完之后，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乖一点。”我被点了下脑袋，

差点没站稳，身体往后仰了仰。我没好气地把额头在他胸口又蹭了几下。“坏蛋！

”他笑：“昨天说我好人，今天就说我坏。小丫头变得可真快。

”我没理会他的话：“要好吃的！”他牵起我的手，又变出一个大大的胡萝卜出来，

放在我手里。“这是饭前点心。”我又就着他的手，三两下啃完了这个胡萝卜。

这次我没有浪费，直接把滴在他手上的汁水都吮了干净。他的耳朵尖红红的，手颤了颤，

但是没有躲开。吃了胡萝卜，我终于有点开心了。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从来没有离开过冰镜台的我，总算可以探索外面的世界了。

那些人聊天时候的话题从来都是外面的世界，每次我都听得心痒痒。“带你去城里看看。

”他说。“城里有很多美食，比那些人送你的都好吃。”“太好啦！”我开心地握着他的手，

摇了摇。他红着耳朵，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指，然后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过首先，

我们先去给你买一套衣服。”“为什么？”我不解。他的脸更红了。

“月胧…你是不是…里面没穿衣服…”6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

当然没有穿啊，肚兜不是昨天已经给他了嘛，我又没有第二件肚兜。他伸出手，

把我身上的男子外衫裹得更严实了一些，让我保证时刻紧跟着他之后，这才允许我下山进城。

人类的城市很热闹。有宽阔的道路和高大的建筑，道路两边是各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

我道听途说的所有关于人类城镇的细节终于在我眼前展现。我在一个个摊贩前玩的不亦乐乎。

“飞光，这个是什么？”“飞光，这个能吃嘛？”“飞光，这个好好玩。”他拉着我的手，

轻易不敢放开，跟着我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一路上我吃饱喝足，

中间顺便干翻了几个做红烧兔肉和烤兔腿的摊铺，然后抱着满怀的玩具停在一棵树下休息。

飞光一边匆忙递给摊贩老板什么东西，一边盯着我的动向，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飞光，

你真是太好了，我好开心啊。”我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本来想要佯装生气的飞光立马阴转晴，只能无奈地接过我怀里的东西。

那些玩具到了他的手上，不知怎么的全都不见了。我知道，他肯定藏起来了。

他总是会把东西都变没，也能随时把东西变出来。可恶，我怎么不会！

我修炼的法门里怎么没有这个！“说好要先买衣服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他笑我。

“好啦，我们现在就去。”我拉起他的手，跟着他进了一家成衣铺子。飞光进了店铺，

轻轻抬眼看了一眼店老板，说：“老板，帮我拿几套女子的衣物…里衣也需要。

”他眼睛看着店内的各式衣物，眼角却瞥向店老板。店老板会心一笑，

应声带着我去了店铺后面换衣服。我着急穿新衣裳，没看见飞光暗中沉思的面孔。

店老板帮我拿了三套衣服，我每试一套就出来给飞光看看。飞光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管我穿什么衣服都会夸我好看，还全部要了下来。“今天晚上有人会放烟花，你要不要看？

”出了成衣店，飞光这么问我。当然要去啦，我还没看过烟花呢。

城里最高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望风的塔楼。飞光直接抱着我带我飞了上去，

落在最顶层的栏杆之内。刚刚站定，我便听到远处响起一阵阵炸雷，

天上也开出一朵朵黄色或者红色的花火，照亮了半个天空。花朵好像星星一样快速坠落，

在天际划出一道道弯弯的细线，像成串的水珠。我看着这漫天的烟花，半天醒不过神来。

飞光轻轻搂着我的腰，手指在我的耳垂上捏了捏，又向上摸到了我的头发，

摸到了我不知何时露出的长长的耳朵。“小兔子，你真可爱。”他说。7第三天晚上，

我准时出现在冰镜台。昨天发生了很尴尬的事情，

我由于看烟花太兴奋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本体特征，还被人类抓了个正着。

虽然他没有想要害我的意思，但是被发现是妖怪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上次被发现是妖怪我都差点没命。更麻烦的是，我好像收不回我的耳朵了。最麻烦的是，

不仅仅是耳朵，尾巴也收不回去了。在人类的衣服下，尾巴很难受。走路难受，坐着也难受。

我在偷偷摸到自己尾巴的时候，非常果断地推开飞光跳楼了。还好他及时追上了我，

否则以我目前连化形都不能完美做到的微薄法力，是不可能在空中漂浮的。

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偷偷捏我耳朵的事了。总之，昨天不欢而散。

今天我也不打算见他。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逛人类的城镇。出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