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公司

故事发生在2005夏天，宁阳县东南部有一个石门山。石门山风景秀丽，青山绿水，

主峰高耸入云。石门山的风景秀，如同一幅流动的丹青画卷，

四季更迭间演绎着截然不同的自然诗篇。春日里，山野披上新绿，野花点缀其间，

雾霭如轻纱般笼罩峰峦，晨曦初现时万道金光穿透云层，将整片原野染成金色海洋‌。

夏日则绿荫蔽日，溪流潺潺，飞瀑自崖壁倾泻而下，溅起晶莹水花，

为游人带来清凉与惬意‌。秋日枫叶如火，层林尽染，山谷间仿佛铺展开巨幅红毯，

与残阳相映成辉‌；冬日银装素裹时，山体更显庄严神秘，雪雾中的古刹钟声悠远空灵‌。

其景致之奇，尤以“石门八景”为胜。两峰对峙如天然门阙，澧水碧波倒映峭壁，

形成“石门峭壁”的壮丽景观‌；洄湍滩急流卷雪，与碧潭拼合成趣‌。山间奇石嶙峋，

含珠台、照玉镜等二十四景以石取胜，古木参天中藏着孔子讲学、李白燕集的文化遗痕‌。

更兼云海瞬息万变，时而细雨蒙蒙，忽而彩虹横跨，气象万千‌。

这般集雄险幽秀于一身的山水，既是自然的馈赠，亦是历史的见证。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李二狗游手好闲，总想着天上掉馅饼。

这一天，李二狗像往常一样，穿着蓝色休闲装，脚上穿一双白色运动鞋，

头发梳理的油光铮亮加上一米七五的个头，显得格外精神。他手提公文包，嘴里叼着香烟，

在石门山风景区山门口转悠山门外已如潮水般涌动。挑着竹筐的农妇，

与扛着长镜头的摄影师，在石阶上错身而过，孩童攥着彩色气球在父母膝边雀跃，

而挎着香烛的老者正缓缓叩响朱漆山门。游人们或驻足仰望镌刻“石门胜境”的牌坊，

或低头核对手机上的电子票码，人声与蝉鸣交织成夏日特有的喧嚣。

穿红色马甲的志愿者举着小喇叭维持秩序，

几个戴遮阳帽的旅行团成员正以巍峨山门为背景轮流合影，快门声此起彼伏。石板路上，

冰镇饮料的吆喝声与导游旗的哗啦声混作一团，

飘落的银杏叶刚触地便被匆匆步履碾碎——这座千年山门，

此刻正吞吐着当代生活的鲜活气息。李二狗蹲在青石台阶的裂缝边，用树枝戳着蚂蚁窝。

他盯着山门匾额上“石门胜境”四个鎏金大字，突然咧嘴笑了——这地方活该他发财。

远处导游旗哗啦啦晃过，他看见戴鸭舌帽的城里人举着手机拍古树，

冰棍包装纸从垃圾桶里探出头。二狗把草帽檐压得更低些，露出后脖颈上晒脱皮的痕迹。

他数了数裤兜里皱巴巴的票子，又望望验票口排队的黑压压人群，

忽然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像山涧里那台老水磨在转悠。二狗盯着验票口晃动的闸机，

突然想起去年在县城网吧见过的扫码枪——那玩意儿“嘀”一声就能收钱。

他猫腰钻进卖香烛的棚子后头，从公文包里摸出连夜赶制的纸壳牌，

用炭笔歪歪扭扭写上“拍照5元，立等可取”。三个举着单反的大学生凑过来时，

他故意把牌子往青砖墙上一靠，露出“专业跟拍”四个被雨水泡糊的毛笔字。

最胖的那个学生正要掏手机扫码，二狗突然压低嗓子：“后山有片野桃林，现在开得正艳，

带你们抄近道去？”他转身时故意甩开衣摆，露出别在裤腰上的对讲机，

那其实是个捡来的塑料玩具。二狗举着那台二手傻瓜相机，镜头盖都快磨花了，

却摆出专业摄影师的架势。你还甭说，真有人跟他去了后山。

他让穿碎花裙的姑娘站在刻着“福”字的石鼓前，自己退后三步，

突然喊：“头往左偏十五度！对，露出右边酒窝！”其实他根本不会调焦距，

全靠扯着嗓子指挥——上次给村口王寡妇拍照，硬是让人家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站了半小时。

当相机咔嚓响时，他故意把快门按得震天响，惹得旁边卖烤肠的大爷直瞪眼。

最绝的是取景框里永远只拍上半身，等游客发现腿被截掉了，

他早摸出五块钱塞进对方手心：“这叫艺术留白，懂不懂？”二狗的拍照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游客留念照。他专门去了镇上照相馆向摄影师学习了一上午。某天，

他注意到一群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山门前摆弄汉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他凑上前去，

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这身打扮，得配点特别的背景才够味。他领着他们穿过游客稀少的侧门，

来到一处刻着摩崖石刻的崖壁前，那里阳光斜照，石纹斑驳，确实别有一番古意。

他蹲下身子，从背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丝绸布，往地上一铺：躺下！

拍出来保准像武侠片里的侠客。大学生们半信半疑地照做，二狗举着相机左右比划，

嘴里念念有词：头抬高一点，对，就这个角度——想象你是被仇家追杀，刚打完架！

快门按下时，他故意让相机发出夸张的咔嚓声，仿佛在拍什么惊世大作。等照片洗出来，

虽然构图歪斜，光线也不完美，但那种江湖气息还真像那么回事。大学生们乐呵呵地付了钱，

二狗趁机递上自制名片：下次来找我，能拍出刀光剑影的效果！他暗自得意，

这可比给普通游客拍照多赚了三倍。李二狗蹲在景区垃圾桶旁啃完最后半块烧饼，

突然被导游小旗子上的二维码晃了眼。他盯着游客们举着手机扫山门匾额的动作，

喉咙里烧饼渣呛得直咳嗽——这年头连神仙都要扫码拜了。

当穿汉服的姑娘们为谁该站石狮左边吵架时，他赶快把提前写好的广告牌，从公文包拿出来，

业务范围：古风跟拍，包教摆pose。最绝的是他不知从哪搞来块摔裂的化妆镜，

举着在姑娘们面前晃：看！这裂纹多像水墨画的留白，拍出来保准朋友圈点赞过百。

二狗把捡来的树枝往地上一戳，全当临时三脚架。他教穿马面裙的姑娘摆出拈花指，

自己却蹲在镜头外比划得像在抓耗子：手腕再抬高三分——对对，

想象你刚摘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当相机快门响起时，他故意用方言喊了句茄子，

惹得旁边卖烤肠的大爷直乐。有个戴圆眼镜的姑娘发现取景框里自己的发簪歪了，

二狗立刻掏出备用的绒花别上去：这叫错位美学，你看这山门飞檐都比簪子歪呢。

等游客们对着照片笑骂他拍得像通缉令时，他早把五块钱塞进对方手心：这光影多像古画！

下次还来找我，能拍出御剑飞仙的效果！到了下午收工时，李二狗数了数，

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天还行，三百多块钱。他不知足，又开始琢磨了，

该怎么才能挣更多的钱呢？李二狗蹲在灶台边，用火钳拨弄着柴火，

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往上窜。他盯着电视里那条致富经——种野山参，三年翻十倍！

——眼睛瞪得比灶洞还圆。第二天天没亮，他就揣着攒了半辈子的三万块钱，

挤上了去县城的早班车。种子铺的老板拍着胸脯保证这是老山参种子，祖传的！

二狗捧着那包黑乎乎的种子，像捧着个金疙瘩。回家路上，他盘算着等参苗长起来，

得盖新房、买拖拉机，最好再给翠花扯件红棉袄。后院的荒坡被他锄得松软，

种子埋下去那天，他特意放了挂鞭炮，震得满村都知道李二狗要发大财了。

二狗把种子埋进土里后，天天蹲在地头盯着，巴不得一眨眼就能冒出绿苗来。

可半个月过去了，土里连个动静都没有。他扒开土一看，种子还黑乎乎地躺着，像死了似的。

二狗急得直挠头，又去镇上找卖种子的老板，结果铺子早关了，隔壁说那人专骗老实人。

村里老把式叼着烟袋过来瞅了瞅，嗤的一笑：这哪是山参种子，分明是陈年菜籽！

二狗当时腿就软了，三万块钱啊，全打了水漂。他蹲在地里揪自己头发，

想起电视里那些金光闪闪的致富经，气得把锄头往地上一摔——锄把裂开道缝，

像极了他心口的口子。翠花喊他吃饭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二狗抓起把土扬向空中，

土粒在夕阳里闪着光，像极了他那些碎成渣的发财梦。这一天，李二狗又像往常一样，

在山门前溜达。公文包里还装着相机。嘴里叼着香烟，哼着山曲。其实他心里特别着急，

三万块啊，得赶紧挣回来啊！表面装的若无其事。李二狗蹲在青石山门前，

盯着苔痕斑驳的台阶发呆。这破庙香客稀少，连功德箱都结着蛛网，他攥着半块冷馍馍，

盘算着怎么从这荒凉地界抠出铜板来。远处樵夫的扁担吱呀作响，

他忽然想起半山腰那棵歪脖子老槐——听说民国时有香客在树下埋过银元。

这念头像野火般蹿进脑子，他猛地起身，裤腿被荆棘刮出三道口子也顾不上。

山风卷着落叶打旋儿，仿佛在怂恿他：挖啊！挖开这穷酸地界的老底子！

铁锹啃进湿土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乌鸦，李二狗撅着屁股在槐树根下刨出个陶罐。

罐身裂了道缝，他拿袖子擦去泥垢，借着晨光看见里头躺着个油布包。正要扯开，

背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咳嗽声：小兄弟，这地界的东西...拄拐的老道从山门阴影里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