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创作的原声

2018年的上海，梅雨季来得比往年早。黏腻的雨丝裹着霓虹，

把南京东路的人行道泡成一片模糊的光海。林微缩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后，

指尖攥着湿透的简历，指节泛白。“麻烦让让。”清冷的男声从头顶落下时，

林微正盯着微波炉里旋转的饭团发呆。她慌忙侧身，却没稳住怀里的文件夹，简历散了一地，

最上面那张的“应聘文员”四个字，在雨水中晕开墨痕。男人弯腰帮她捡，

黑色西装袖口沾了水渍也不在意。他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递还简历时，

林微瞥见他无名指上一道浅淡的戒痕。“谢谢。”她小声说，把简历往怀里紧了紧。

男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拿起货架上最后一瓶热牛奶。收银台排队时，

林微听见店员笑着说：“陆先生，还是买给太太的吗？”他“嗯”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

林微抬头，正好看见他的侧脸——眉骨很高，下颌线锋利，灯光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像结了层薄冰。那天晚上，林微攥着没找到工作的简历，在地铁口遇见了浑身酒气的陆承宇。

他靠在栏杆上，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看见她时，眼神愣了愣，像认错了人。

“苏晚……”他喃喃地说，伸手想碰她的脸。林微往后躲，却被他拽住手腕。他的手很凉，

力气大得让她疼。“别闹了，跟我回家。”“先生，你认错人了。”林微挣扎着，

眼泪差点掉下来。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司机快步走过来：“陆总，该回去了。

”陆承宇被架走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雨还在下，他的脸在雨幕里渐渐模糊，

可林微却记住了他眼里的破碎——像被揉碎的月亮，沉在深海里。一周后，

林微终于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实习的工作。报到那天，她站在28楼的电梯口，

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洗得发白的衬衫，旧帆布鞋，和周围穿西装的人格格不入。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林微低头往里走，不小心撞到了人。“抱歉！”她慌忙道歉，

抬头却愣住了——是那天便利店的男人。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上的机械表。看见林微，他眼里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就忘了那天的事。“陆总，

这是新来的实习生林微。”助理跟在后面，笑着介绍。林微才知道，他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

陆承宇。办公室在顶楼，林微的工位在茶水间旁边，每天都能看见陆承宇进出。他很少说话，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偶尔出来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总能听见“医院”“复查”之类的词。有一次，林微去茶水间泡咖啡，听见陆承宇在打电话。

他背对着她，肩膀绷得很紧。“她今天怎么样？”“……还是不肯吃？”“我晚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正好看见林微。她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热咖啡洒在手上，

烫得她龇牙。陆承宇走过来，没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

凉得像冰。“小心点。”“谢谢陆总。”林微低着头，把纸巾攥在手里。那天下午，

林微在打印室整理文件，听见两个同事在聊天。 “你知道吗？陆总的太太得了重病，

好像是脑瘤，一直在国外治疗。”“难怪他总是冷冰冰的，换谁摊上这事都不好受。

”“听说他们以前特别恩爱，陆总创业的时候，

他太太陪他吃了好多苦……”林微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捡，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原来那天他眼里的破碎，不是为她，是为另一个人。

项目赶进度的时候，办公室里天天加班到深夜。林微作为实习生，负责整理资料，

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有天晚上，她忙到十二点，收拾东西准备走，

却发现陆承宇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进。

”陆承宇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文件，电脑屏幕上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他揉了揉眉心，

看见林微，愣了愣。“陆总，您还没走？”林微问，

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在他桌上——是她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和那天他买的一样。

陆承宇看了眼牛奶，又看了看她，没说话。林微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等等。”她回头，

看见他拿起牛奶，撕开吸管，慢慢喝了一口。“谢谢。”他说，声音比平时软了点。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陆承宇没提他太太，只是问了林微的家乡，

问她在上海过得好不好。林微也没提那天听到的话，只是安静地听他说。快一点的时候，

陆承宇说：“我送你回去。”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

林微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陆总，”她小声说，

“您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陆承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说话。过了很久，

他才低声说：“抱歉。”林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他情绪低落时，

一个偶然的替代品。可她还是忍不住，把那天晚上的温暖，偷偷藏在了心里。周末的时候，

林微去医院看生病的外婆，在住院部楼下遇见了陆承宇。他穿着休闲装，

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脸色比平时差了点。“陆总？”林微叫住他。陆承宇回头，看见她，

愣了愣：“你怎么在这？”“我外婆住院了，来看她。”林微说，指了指楼上，“您呢？

”他顿了顿，说：“来看个朋友。”林微知道他在撒谎，却没拆穿。“那我不打扰您了，

陆总。”“等等，”陆承宇叫住她，“你外婆住哪个病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林微心里一暖，说了病房号。那天下午，林微在病房里陪外婆说话，护士突然进来，

说有人送了一束花。林微出去看，发现是陆承宇的助理，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林小姐，

这是陆总让我送过来的，他说祝您外婆早日康复。”助理笑着说。林微抱着花，站在走廊里，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动心，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晚上的时候，陆承宇给她发了条微信：“外婆还好吗？”林微回复：“好多了，谢谢您的花。

”他很快回复：“不用谢。早点休息。”林微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很久。她把那条微信截图，

存进了相册里，设成了私密。公司团建，在KTV里。大家都在唱歌喝酒，陆承宇坐在角落，

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没怎么动。林微端着一杯果汁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陆总，

您怎么不喝酒？”他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太想喝。”那天晚上，

陆承宇喝了很多酒。大家都在闹，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散场的时候，他站都站不稳，

助理有事走了，林微只好扶着他。“陆总，我送您回家。”他点了点头，靠在她肩上，

呼吸里全是酒气。“苏晚……”他喃喃地说，“别离开我，好不好？

”林微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知道，他又在叫他太太的名字。可她还是忍不住，

轻声说：“我不走。”把陆承宇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家很大，装修得很简约，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婚纱照——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得很开心。那个女人，

和林微有几分像。林微扶着陆承宇坐在沙发上，想给他倒杯水，却被他拽住手腕。

他睁着眼睛，眼神清明了点，看着她说：“林微，我知道是你。”林微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是苏晚，”他说，声音很轻，“可我控制不住……看见你，我就想起她。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林微的手背上，烫得她心疼。“她快不行了，”他哽咽着说，

“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林微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抱住了他。她知道，

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还是想给这个难过的男人一点安慰。那天晚上，

林微在他家的沙发上坐了一夜。陆承宇靠在她肩上，睡得很沉。天亮的时候，他醒了，

看见林微，眼神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昨晚……”“没关系，”林微打断他，“陆总，

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她转身想走，却被他拉住。“林微，”他说，

“我们……能不能试试？”林微的心跳停了一拍。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愧疚，有期待，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她知道，答应他，可能会陷入深渊，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在一起了，却没告诉任何人。陆承宇会在下班后，开车去接林微，

带她去吃她喜欢的小吃；会在她加班的时候，给她送夜宵；会在她生病的时候，

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林微知道，这些甜蜜里藏着秘密，可她还是忍不住沉溺。她告诉自己，

只要不去想苏晚，只要珍惜现在，就够了。有一次，他们去看电影。看到一半，

陆承宇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他接了电话，脸色瞬间变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对林微说，“抱歉，我得去医院。”林微点了点头：“你去吧，路上小心。

”他走了之后，林微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屏幕上的情侣，心里空荡荡的。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