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割着脸，像钝刀子刮骨。
赵录站在剑竹峰山门前，玄色劲装被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紫金葫芦嗡鸣不止，隐约传出“26℃恒温模式启动”的电子音。
他抬手扶了扶袖口——卡通小熊睡衣边角从袖中探出半截，脚上老头乐按摩腰带自动运行，发出类似办公室空调外机的低频震动。
身后，狂楚生抱着铁锅踉跄两步，锅底磕在冻土上，溅起一串冰渣。
“师、师父……这地方真能住人？”
狂楚生牙齿打颤，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像挤地铁时被人踩了脚还不敢骂出声。
赵录没回头，只用葫芦口喷出一股暖风，托住狂楚生将倾的身形。
“前任峰主留下的遗志都说‘誓与摆烂共存亡’，你怕什么？”
赵录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食堂有没有红烧肉，“咱们又不是来卷KPI的。”
石碑歪斜，积雪覆盖大半，风卷枯叶如纸钱飞舞。
赵录缓步上前，指尖轻拂碑面，雪落，八个大字浮现：誓与摆烂共存亡。
他眉梢微动，从怀里掏出手机，对着石碑咔嚓拍照，锁屏界面弹出《甄嬛传》解说视频：“这届修仙界，连坟头都在搞绩效考核？”
狂楚生缩着脖子，盯着那八个字看了三秒，忽然觉得铁锅都沉重了几分。
云剑宗大殿，九根蟠龙柱撑起穹顶，玉阶九重，威压如潮。
掌门端坐高台，玉笏轻敲案几，声如裂帛：“赵录，剑竹峰百年荒废，今赐你峰主之位，望你三年内收十名内门弟子，振兴山门。”
话音落，三位造化境长老同时释放气息，空气凝滞，温度骤降。
狂楚生膝盖一软，铁锅哐当砸地，锅沿裂了道缝。
赵录却慢悠悠踱步上前，老头乐腰带嗡嗡作响，在寂静大殿中格外刺耳。
长老们脸色齐齐一黑，仿佛看见有人在葬礼上放《最炫民族风》。
他站定，从紫金葫芦里抽出一卷竹简，封面刻着《职场躺平攻略·第五修订版》，翻到“如何优雅拒绝加班”一页，清了清嗓子：“任务可接。
但绩效不由主观努力决定，受资源倾斜、平台算法、上级情绪等多重因素影响。”
赵录念得字正腔圆，像HR在晨会上宣读公司制度，“建议宗门建立量化评估体系，避免因主观评价导致人才流失。”
满殿死寂。
掌门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拒绝？”
“不。”
赵录合上竹简，“我只是提前声明：若三年未达成，是否可改收灵兽？
毕竟——灵鹤也会喊师父，叫声比某些人类弟子还甜。”
狂楚生低头盯着自己锅，心想：我是不是也该学几声“师父”练练？
祭典刚毕，供桌残果无人看管。
狂楚生蹲在角落，铁锅倒扣当凳子，偷偷啃了半颗蟠桃。
果肉香甜，灵气乱窜，他正想再摸一颗，守殿灵犬突然狂吠，吓得他一个后仰，背锅撞上报名箱。
箱倒，纸飞。
本该空白的报名表中，竟有西张写满扭曲符文，墨迹未干，触之微烫，像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
赵录闪身而至，紫金葫芦一吸，符纸尽数收入“禁止加班”暗格。
他蹲下，指尖轻触地面残留墨痕，温度高出常物12度，符形非天玄文字，倒似某种二进制编码残迹。
“这不是报名表。”
赵录低声自语，“是系统日志。”
狂楚生跪坐在地，铁锅扣头上，像极了现代打工人被领导训话时戴的降噪耳机：“我……我只是饿了……”赵录拍他肩：“下次偷吃，记得先扫健康码。”
狂楚生一愣：“哪来的码？”
“供果底下。”
赵录指了指空盘，“二维码写着‘本品含灵量超标，孕妇儿童慎食’。”
风雪更烈，剑竹峰方向，一道闪电劈中枯竹，焦味弥漫。
赵录望着那行“誓与摆烂共存亡”，忽然笑了。
他不是来振兴门派的。
他是来搞清算的。
手机后台，《甄嬛传》正播到“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的名场面。
赵录顺手点开弹幕，最新一条写着：“这届宫斗不如修仙界卷。”
他回了个赞。
紫金葫芦暗格里，西张符纸静静躺着，边缘微微发光，像待机中的U盘。
而在无人察觉的温泉角落，月白长裙的女子正用《知音》杂志占卜，自拍杆顶端哭丧棒轻颤，玉佩上“莫挨老子”西字闪过一丝血光。
她喃喃：“剑竹峰……有信号了。”
同一时刻，天机阁密室，镜中倒影忽然咧嘴一笑，手中《霸道总裁爱上我》翻到结局页，泪水滑落，时间凝固三秒。
符祖残魂在虚空咳嗽两声，白胡子颤动：“油腻的师兄师姐在等你——”话未说完，被一阵“滋啦”杂音切断。
多维宇宙客服机械女声响起：“检测到违规台词，己消音。
您的系统需要升级吗？
只需998灵石。”
无人回应。
唯有剑竹峰上，赵录把手机揣回怀里，抬头望天。
雪未停。
他轻声道：“这地方，适合摆烂，也适合……重启。”
老头乐腰带切换至“腰部深层震动模式”，紫金葫芦自动播放《打工阵线联盟》。
狂楚生抱着锅，小声问：“师父，咱们接下来干啥？”
“等。”
赵录靠上石碑，“等那西个写代码的傻子自己送上门。”
风卷残雪，掩去足迹。
剑竹峰的荒芜之下，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齿轮，开始缓缓咬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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