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感觉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被这单调的频率一点点吞噬。
下午西点的办公室，弥漫着一种空调冷气也吹不散的倦怠。
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远处同事压低声音的电话交谈声，交织成一首名为“生存”的白噪音。
他是一名UI设计师，或者用更贴切的话说，是一个像素的搬运工。
甲方永无止境的修改意见、项目经理催命般的进度提醒、还有那看似永远也还不完的房贷，像一层层透明的薄膜，将他紧紧包裹，沉闷得喘不过气。
“林默，‘焕新’项目的那个首页迭代，下班前能发我一版吧？”
项目经理李峰的声音从隔板那边传来，不是询问，是通知。
“……好的，峰哥。”
林默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他瞥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被冰冷的玻璃幕墙切割成规整的几何形状，像极了他人生的框架。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是另一种形式的炼狱。
人体被压缩成各种形态，汗味、香水味、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林默被夹在中间，脸几乎要贴在前方陌生人的背包上。
他习惯性地放空，试图屏蔽这一切。
然而今天，一丝不同寻常的焦躁感在他心头盘旋。
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刺响，微弱却无法忽略。
他皱了皱眉，把这归咎于过度疲劳和晚班地铁的常规折磨。
走出地铁站，晚风带着一丝凉意，稍微吹散了些许疲惫。
他习惯性地穿过那条通往出租屋的近路——一条灯光昏暗、相对安静的小巷。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那股焦躁感陡然加剧，变成一种尖锐的、几乎让他心悸的预感。
他猛地停下脚步。
几乎在同一瞬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到变形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金属猛烈撞击的巨响！
“轰——！”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僵在原地，几秒后，才跌跌撞撞地跑向巷口。
巷外的主干道上，一场惨烈的车祸刚刚发生。
一辆轿车失控撞上了路边的灯柱，车头严重变形，白烟夹杂着焦糊味弥漫开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有人开始打电话报警。
林默站在路边，呼吸急促。
不是因为车祸的惨状，而是因为，在车祸发生前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
那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种纯粹的、关于危险的首觉，强烈到让他身体自发地停了下来。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到。
林默作为潜在的目击者，被简单询问了几句。
他魂不守舍，描述也含糊其辞，只说自己听到声音才看到现场。
警察没有过多为难他。
回到那个只有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冰冷的寂静扑面而来。
他倒在沙发上，车祸前的那个瞬间反复在脑海中播放。
那不是巧合。
那种感觉……如此真实，如此强烈。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清晰的纹路。
是长期熬夜产生的幻觉？
还是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紧张？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依旧冷漠地闪烁。
林默闭上眼，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安，却只觉得那层包裹他的无形薄膜，似乎更厚、更沉重了。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
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里，充满了刺耳的刹车声和扭曲的金属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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