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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序-

发表时间: 2025-05-07
1成都的雨总是下得毫无预兆。

就像那些突然消失的人,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我爱你",那些在九眼桥的霓虹里被酒精泡烂的誓言。

我第一次见到林嘉树的时候,他正蹲在猞烈酒吧的院子里,用酒精炉煮一锅红得发黑的火锅,浮着一层厚厚的牛油,辣椒像溺死的蝴蝶一样上下翻腾。

苏愈白站在他身后,举着手机给他打光,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像一把锋利的刀,把他的轮廓削得支离破碎。

"程暮哥!

"林嘉树抬头冲我笑,露出被辣得通红的嘴唇,"你要不要也来点?

"我没说话。

雨丝斜斜地切进来,落在锅沿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谁的叹息。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锅火锅会成为林嘉树和苏愈白之间最后的晚餐。

就像我不知道,唐昭阳和林见星会死在一场空难里,金迟会把温言送进监狱,而我自己,会在十年后的某个雨夜,独自回到猞烈酒吧的旧址--那里己经变成了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阳台上晾着孩子的校服和老人的棉被。

2苏愈白唱歌的时候喜欢改歌词。

他把《成都》里的"她"改成"他",把"爱情"唱成"瘟疫",把"分别"哼成"焚毁"。

林嘉树总是坐在卡座,仰着脸看他,眼睛里盛着九眼桥所有的霓虹。

"你唱歌的时候,喉结会动。

"林嘉树曾经这么对苏愈白说。

后来林嘉树死了,苏愈白再也没唱过《成都》。

猞烈酒吧的常客都知道,2013年3月18日那天,成都下了那年最大的一场雨。

林嘉树的尸体从府南河捞上来的时候,左手紧紧攥着一条同心结手绳——2018年跨年夜,苏愈白在IFS熊猫雕塑下给他系的。

法医花了很大力气才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掌心还刻着一个字,深得见骨:"逃"。

没人知道他是想逃婚,还是想逃命,或者只是想逃开这个永远不会接受他们的世界。

苏愈白没去认尸。

他爬上339电视塔,在最高处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在观景台的玻璃上发现一行字:"成都的雨停了,我的嗓子哑了。

"3唐昭阳和林见星死的时候,行李箱里装着两套崭新的西装。

那是他们准备用来参加东京同志***穿的,内衬口袋里别着彩虹旗的徽章。

空难发生后,搜救队在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找到了唐昭阳的日记本,防水袋保护着最后一页的字迹:"如果成都没有雪,我们就去东京吃关东煮。

"字迹下面是林见星的补充,龙飞凤舞得像某种遗书:"然后,吃掉你的胰脏。

"他们最终没能吃到关东煮。

就像金迟最终没能逃过那场审判。

2025年,温言在监狱的放风时间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金迟穿着囚服,头发剃得很短,手里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成都的雨终于淋湿我了。

"那是他们初遇时,金迟在猞烈酒吧3号桌对他说过的话。

温言把照片撕得粉碎,扔进了监狱食堂的潲水桶。

第二天,狱警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枚沾血的猞烈酒吧徽章。

4十年后,猞烈酒吧旧址。

那里己经变成了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阳台上晾着孩子的校服和老人的棉被。

七楼的那扇窗,那里曾经是猞烈,金迟在那里收买过官员,温言在那里签过对赌协议,林嘉树和苏愈白在那里偷偷接过吻。

现在,那里挂着一盏卡通兔子夜灯,暖黄的光透过窗帘,像一颗正在融化的太妃糖。

我突然想起林嘉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成都的雨淋不湿人。

"他错了。

成都的雨不仅淋湿了我,还淋湿了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淋湿了那些在猞烈酒吧的霓虹里死去的爱情,淋湿了唐昭阳和林见星没能登上的返航航班,淋湿了温言在监狱放风时抬头看见的那一小块天空。

最后,它淋湿了那张我们的合照,把所有人的脸都泡得模糊不清,只剩下背面那行钢笔字越来越清晰:"成都的雨淋不湿人,但足够淹死回忆。

"(序言·完)--十戒.2025.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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