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残灯·密诏子时,御书房内,一盏羊脂烛在风中摇曳,勉强照亮了房间。
沈鸢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面前的紫檀木案上铺着一张澄心堂纸,旁边是一方沾满朱砂的砚台。
她的手指被冻疮折磨得红肿,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纸上,恍若点点梅花。
帘幕后,太后谢婉的声音幽幽传来:“把顾长陵通敌的经过写清楚,莫要遗漏半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沈鸢的心脏。
她很清楚,自己若是拒绝,等待她的必然是玄鸟卫冰冷的刀锋;可若是顺从,便是亲手将亡夫的名誉践踏在脚下。
提笔的瞬间,沈鸢的指尖微微颤抖。
顾长陵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那是她曾经深爱的人,也是她如今要为家族复仇的关键。
她的笔锋在纸上划过,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的心上剜下一刀。
而在心中,她暗暗发誓,这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反噬太后利爪的毒牙。
她的袖中藏着一只用丈夫的旧战袍裁剪成的纸鸢,薄如蝉翼的绸面上,用她与顾长陵之间的密语写满了北狄军情。
这是他们共同的机密,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倚仗。
写到关键处,沈鸢借着烛火的掩护,将纸鸢的尾端悄悄按在烛泪之中,任由热泪般的蜡油将其牢牢粘住。
就在玄鸟卫捧着鎏金匣进来封存罪状之时,太后透过帘幕,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今晚风大,可莫要吹灭了火。”
此话音落,烛火应声而灭。
刹那间,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而沈鸢却在黑暗中绽放出一丝微笑。
那纸鸢挣脱了束缚,顺着夜风,向着远方飞去,而她的心,也随着纸鸢,向着自由和复仇飞去。
她相信,只要纸鸢还在飞翔,希望就不会熄灭。
第二章·纸鸢·毒酒戌时与亥时交替之际,谢无咎踏入了这间冰冷的屋子。
他提着的鎏金酒壶,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沈鸢抬头,认出了酒壶上熟悉的凤羽纹饰,也嗅到了那股致命的苦杏仁味——那是北狄的断魂草,一旦入喉,只需三息,便会让人肠断神亡。
谢无咎将酒壶放在案上,平静地说道:“太后赐酒,三息断肠。”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可沈鸢却在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挣扎。
这个曾经在边关被称作阿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