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笼罩超市,只有门外持续的撞击和冷冻区门缝里血液流淌的粘稠声响。
“老张……老张在里面盘点库存……”光头保安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握着消防斧的手剧烈颤抖。
恐惧如冰水浇身。
没有人动。
那扇门是地狱的入口。
陆隐动了。
他像一道无声的阴影,贴着倾倒的货架边缘,极其敏捷地滑向冷冻区。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冷静得近乎冷酷,避开地上狼藉,脚步轻得几乎无声,迅速接近淌血的门。
“喂!
***找死啊!”
光头保安压低声音咆哮。
陆隐置若罔闻。
他侧身,谨慎地贴着冰冷金属门框,指尖无声地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混杂着血腥、冷冻肉类的腥膻和某种金属生锈又甜腻的怪味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冷库内部狼藉一片。
巨大的冰柜倾倒,冻硬的肉块散落一地。
靠近中央,一具穿着蓝色工装的身体以怪异姿势扭曲着。
那东西……很难再称之为“老张”。
上半身勉强维持人形,皮肤死尸般青灰,布满霜花。
腰部以下,骇人畸变——双腿融合、拉长、硬化,覆盖暗褐色几丁质甲壳,末端分裂成数条尖锐带倒钩的漆黑节肢,如同巨大昆虫后腿,瘫软在地。
双手指骨粗大,指甲硬化成弯钩般的黑色利爪。
头颅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向后方,嘴巴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尖牙,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渗出粘稠黑血的窟窿。
它不动了。
一把沉重的库房开箱刀深深没入颈侧,几乎斩断半个脖子,暗红血和粘稠黑液混合凝固成污秽。
致命的伤口。
显然,在彻底异化前,“老张”用残存意志终结了自己。
陆隐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扫过怪诞尸体。
没有恐惧,只有病态的专注。
他蹲下身,不顾血污寒气,凑近观察异化下肢关节结构,又隔着衣角拨动僵硬的带刺节肢末端。
“不对……”他眉头紧锁,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冰冷的困惑,“关节角度……肌肉附着点……这种结构根本不可能支撑外面那种高速移动……”他猛地抬头,看向冷库深处被撞开的后门通道。
冷风裹挟血腥味和远处嘶吼倒灌进来。
通道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带着粘液的刮痕和撞击凹坑,痕迹一路延伸向黑暗深处。
“这些痕迹……”陆隐伸出手指,悬空比划着墙上巨大狂乱的刮痕走向,“力量很大,速度……也极快。
但……”视线落回地上扭曲的尸骸,又移向墙上显示恐怖力量的痕迹。
巨大的矛盾在他脑中形成,冰冷尖锐。
“尸体……通道里的痕迹……对不上。”
他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尸体和墙痕间来回扫视,“力量源,移动方式……不匹配。
像……不是同一个东西留下的。”
冰冷的电流窜过神经末梢。
一个毛骨悚然的假设成型:外面那些快如鬼魅、看一眼就让人发疯的“东西”,它们令人恐惧的表象,会不会只是某种更深层恐怖的诱饵?
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真正的污染源……那个扭曲现实、将人变成眼前怪物的“东西”,可能一首潜藏暗处,以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运作着?
他必须知道真相。
必须找到更多证据。
陆隐的目光重新锁定“老张”畸变的尸体上。
解剖。
只有彻底解剖,分析组织变异,找出污染路径,才可能触摸真相边缘。
他需要工具。
他猛地起身,带起寒风。
冰冷目光扫过门口几张惊魂未定的脸——光头保安和两个跟过来的男人。
他们脸上混杂恐惧、恶心、不解。
“谁有刀?”
陆隐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锋利的。
或者锯子。
任何能切开硬物的工具!
快!”
光头保安一愣,横肉抽动:“你……你想干什么?
疯了吗?”
“想活下去吗?”
陆隐眼神冷得像冰,首刺对方眼底,“想,就给我刀。
不想,就继续等死。”
冰冷逻辑和毫不掩饰的紧迫感,带着奇异的压迫力。
光头保安喉结滚动,看着陆隐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他咬牙,猛地从后腰拔出一把刃口厚重带锯齿的多功能丛林刀,扔了过去。
“操!
给!”
刀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陆隐看都没看,迅速弯腰捡起。
冰冷刀柄入手沉甸甸。
他转身,决绝地走向冷库中央那具扭曲的异变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