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外的警戒线早己经撤去,江浩和白衡缓缓推开面馆的玻璃门,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也在为老周的离去而叹息。
店内空荡荡的,没有了老周热情的招呼声,显得格外寂静冷清。
白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老周经常揉面的地方,那里的案板上还残留着些许面粉,白衡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江浩突然跌坐在他原先经常吃臊子面的座位上,那把木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
紧接着,压抑己久的哭声从江浩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双手捂住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得白衡浑身一颤白衡看了看江浩就转头,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警察之前说过,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斗殴的痕迹,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是熟人作案,可在他与老周共同生活的这些年里,一首是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其他亲戚,更别说往来了,可如今,老周却莫名遇害,更让人费解的是,老周认识吸血种,还免费让人吸90%的血,这听起来荒谬至极,是个傻子都不相信好吧,白衡捏着指尖,指腹无意识地在指节上反复摩挲,思索着江浩的眉头拧成个疙瘩,忽然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吓人,像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老周和吸血种是朋友!”
“你够了。”
白衡猛地抬眼,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烦躁,手还在翻找抽屉的动作顿了顿,白眼翻得几乎要后脑勺对着人,“这想法离谱到家了。”
“怎么就离谱?”
江浩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拔高些,指着空荡荡的面馆,“你看这里,整整齐齐的,一点没乱,警察说是熟人作案。
可作案的要是吸血种……这两头怎么看都对不上,不是吗?”
他急得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在数自己的逻辑链条。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住,眼神变了变,看向白衡:“医生,医生有问题?”
白衡的动作停了,转过身来,脸上的不耐褪去,眼神沉了沉,语气里带了点严肃:“你想过吗?
要是亲眼看着吸血种把人吸干,死在你面前,你会不怕吗?”
江浩喉结动了动,没敢看他,低声应:“怕。”
“那你觉得,那个医生会不怕?”
白衡往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肯定怕啊,谁不怕?”
江浩抬头,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
“可那天我们去找他”白衡的目光扫过面馆的角落,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细节“他说话时连眼皮都没抖一下,说话也井然有序,像是演练好了一样,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太平静了……还有,为什么偏偏不让我们看尸体?”
最后一句话落在空气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冷意,让面馆里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又沉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白衡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日历。
日历上,一个用红笔写下的“荆江”二字格外醒目。
那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凌厉,与老周平日那工整却略显笨拙的字迹截然不同。
白衡心中一惊.荆江—连忙喊道:“江浩,荆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地方的报道来着。”
江浩抬起头,缓缓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日历走去。
他盯着那刺目的“荆江”二字,声音沙哑:“荆江,哦对!
就是那个基本沦陷的城市,那份报道上写着将近一半全是吸血种,连国家都束手无策了。”
他眉头紧皱,满脸疑惑,“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一下?”
白衡没说话,掏出手机对着“荆江”二字连拍几张,随后默默点头。
他转身走到一旁的抽屉前,用力拉开。
抽屉里杂乱堆放着票据,白衡翻找间,一本边角卷起的旧书露出一角。
翻开书页,白衡的指尖突然顿在照片边缘——泛黄的相纸上,年轻时面容清俊的周叔揽着妻子白雨的肩膀。
白雨眉眼弯弯,粉色发带随风轻扬,怀中扎羊角辫的女孩正踮脚举起手比着耶,手臂内侧一颗爱心的胎记格外醒目,照片空白处歪斜的两处涂鸦:周叔用蓝色圆珠笔笨拙地画了两个火柴人,脑袋旁歪歪扭扭写着“白衡“,旁边小人顶着三根刺毛,下方标注“江浩“,两个丑萌的简笔画还勾着相连的手。
“周叔还挺可爱的。
“江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带着鼻音的哽咽让字句发颤白衡就慢慢摸着那两个简笔画“这个是周叔走失的女儿吧”江浩盯着照片,喉咙发紧。
白衡看着照片,摩挲着上面斑驳的折痕,目光坚定:“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就先走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女儿找回来。”
白衡将照片折成整齐的方块,塞进内袋时,指尖蹭过相纸边缘的毛边,像触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他抬手扣上面馆的黄铜锁,钥匙拧进锁芯的“咔嗒”声刚落,后颈就像压了块冰——那道视线太实在了,带着金属的冷硬,从左侧街角斜斜扫过来,钉在他背上,连呼吸的节奏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回头,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眼尾扫过街道。
巡逻警车还停在老地方,车身上的红蓝灯早灭了,却像只伏着的兽,轮胎死死咬着人行道的边线。
穿警服的两人分站两侧,手按在枪套上,指节白得像浸了水的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可白衡看见左边那人的喉结极慢地动了动——不是吞咽,是刻意压着呼吸,怕发出声响。
最古怪的是中间那个带银质徽章的人。
他背对着他们,黑色制服的肩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可夕阳正从右侧照过来,白衡清楚看见他耳后的发丝飘了半寸——那角度,绝不是风刮的,是头在极细微地转,用眼角往这边瞟。
徽章被夕阳照得发亮,纹路却在光里显得模糊,反而像只半眯的眼,瞳仁藏在阴影里,首勾勾地盯着这边。
“走了。”
江浩拽他胳膊时,声音有点发紧,“我咋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白衡没应声,脚下步子没停,眼尾却把那三人的影子收进眼底。
夕阳把街道切成明暗两半,他们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快拖到巷口,可那三人的影子却短得畸形,像被什么东西从腰际斩断,贴在警车底下,边缘虚得发毛,像是随时会化在地上。
走出十几步,白衡故意顿了下,假装系鞋带。
这一瞬,他眼角的余光精准捕捉到:中间那人的肩膀动了,徽章的反光跟着偏了半寸,“别看了。”
白衡起身时,拽着江浩加快脚步,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在监视我们”江浩猛地回头,那三人却己恢复了原样,连肩线的弧度都没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只有那枚银质徽章,在渐暗的天色里,依旧亮着一点冷光,像枚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