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穿着陆沉指定的高领长裙去书房抄写法典。
转过回廊时,一道暗红身影突然从油画后闪出,我险些撞上来人胸膛。
"小心。
"谢凛扶住我的肘弯,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腕内侧的脉搏点,"这么早去找我兄长?
"他今天换了件丝绒外套,银发用黑缎带松松束起,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匕首般锋利又华丽。
我试图抽回手,却被他顺势带进怀里,一股冷冽的松木香扑面而来。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他低头在我发间轻嗅,尖牙若隐若现,"真可惜。
"我抬脚要踩他靴尖,他却早有预料般闪开,还趁机在我腰侧捏了一把。
这轻佻的举动让我耳根发热,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谢凛。
"陆沉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银发血族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却对我眨了眨眼:"兄长别误会,我只是在帮您的小鸟找她掉落的发簪。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确实有一支珍珠发簪——那是我今早别在发间的。
谢凛弯腰拾起的动作优雅得像在行宫廷礼,但当他把发簪递还时,指尖故意划过我掌心。
陆沉不知何时己经站在我们之间,他接过发簪的动作看似平常,我却听见金属在他掌心扭曲变形的细微声响。
"《血族法典》增补条例,"陆沉将变形的发簪扔出窗外,"第七百二十三条,禁止未经允许接触他人血引。
"谢凛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忘了兄长是守旧派。
"他后退半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丝绒盒子,"赔礼。
"盒中是一枚红宝石发卡,宝石内部有液体流动的痕迹——这是血族贵族的信物,里面封存着制造者的血液。
如此贵重的礼物己经超出了调情的范畴。
陆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北境的规矩,"谢凛将发卡别在我领口,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锁骨,"弄坏别人的东西要十倍奉还。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潇洒得像个舞台剧演员,我却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这个动作与陆沉压抑怒气时如出一辙。
"摘下来。
"陆沉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后颈寒毛首竖。
当我取下发卡时,宝石中的液体突然剧烈翻涌,在阳光下泛出诡异的粉色。
陆沉夺过发卡一把捏碎,红色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滴落,竟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他在标记你。
"陆沉用沾血的手指抹过我的唇瓣,铁锈味在口腔蔓延,"这是宣战。
"午后我在花园修剪玫瑰时,谢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藤架下。
他这次保持着安全距离,手里把玩着一把镀银小刀。
"生气了?
"他将刀尖刺入蔷薇花蕊,"我兄长总是这么无趣。
"我故意剪下一支带刺的红玫瑰:"您似乎很了解主人。
""主人?
"他嗤笑一声,银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叫得真亲热。
"他突然逼近,刀尖挑起我下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初拥你吗?
"这个问题的尖锐程度让我手指一颤,玫瑰刺扎进指腹。
血珠冒出的瞬间,谢凛的瞳孔收缩成细线,但他很快退后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扔给我。
"谢谢。
"我谨慎地没有去接手帕上可能存在的陷阱。
谢凛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灌木丛中的夜莺:"你被他训练得很好。
"他转身走向喷泉,声音飘散在风中,"但训练动物不享用,可不是猎人的作风。
"当晚的餐桌上,兄弟二人的对峙几乎化为实质。
谢凛坚持要坐在我右侧,还"不小心"打翻酒杯让红酒浸透我半边衣袖。
陆沉全程沉默,却在甜点上来时突然开口:"父亲让你带什么消息?
"谢凛切割牛排的动作顿了顿,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声响:"长老会通过了新的初拥禁令。
"他抬眼看向我,"违规者将被放逐到永夜之地。
"水晶杯在我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陆沉的目光像两柄冰锥刺向谢凛,后者却无辜地举起酒杯:"我只是转达消息。
"餐后我借口头痛提前离席,却在转角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进暗室。
谢凛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红酒与危险的味道。
"害怕了?
"他的尖牙轻轻擦过我耳垂,"我可以帮你。
"我抬膝撞向他胯间,被他轻松格挡。
黑暗中他的琥珀瞳像两簇鬼火:"我兄长在保护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也在囚禁你。
"门外传来脚步声,谢凛立刻松开我。
在门开的刹那,他故意提高音量:"下次偷情记得锁门,小雀儿。
"陆沉站在门口,身后是电闪雷鸣的夜空。
当他向我伸出手时,我注意到他袖口有新鲜的血迹。
"过来。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