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功夫,陆知衍以更衣为由离了席。
贴身小厮富贵苦着脸亦步亦趋地扶着他往月洞门外走,廊下灯笼的光映在青年苍白的面颊上,倒添了几分病气:“我的小爷!
您真要蹚这浑水?
您是什么身份,您这样做若是传出去,不光您的名声要毁,主君能把小的活活打死!”
他话音里带着哭腔,却只换来陆知衍一句冷硬的 “按我说的做”。
待走到僻静处,陆知衍挥开富贵的手,整了整月白色的衣袍下摆,目光沉沉望向西侧那排厢房:“你在这儿候着,半刻钟后去寻李月宴,只说我身子不适寻他来瞧瞧。”
李月宴是他自小玩到大的挚友,又是今日寿宴的少主,由他出面寻人最是顺理成章。
看着富贵愁眉苦脸地应下,他才转身往约定好的厢房走去,廊下光影在他身后碎成斑驳的片羽。
行至第三间厢房门前,那个被买通的小厮正低头候在廊下,见他过来便忙不迭地屈膝行礼:“陆少爷。”
陆知衍微微颔首,玉冠上的流苏随动作轻晃,语气里带着几分上位者的疏淡:“事做得不错,去领赏吧。”
小厮闻言喜上眉梢,忙不迭地指了指虚掩的房门:“顾公子在里头歇着,小的这就去锁门。”
话音未落,陆知衍己推门而入,雕花木门在身后 “吱呀” 一声合上,将满园的喧嚣与花香都隔绝在外。
陆知衍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惯有的骄矜颔首,示意身侧小厮退下。
待那脚步声渐远,他便不再多顾,径首往内室走去。
室内未点烛火,墨色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唯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朦胧轮廓。
他借着那点薄淡的天光,望见床榻上蜷卧的身影,月白长袖垂落处,几节指骨在暗影里若隐若现——如玉般莹润的指节修长分明,连蜷曲的弧度都透着几分清隽雅致。
听得门外小厮落了锁,陆知衍才似卸下千斤重担,暗暗松了口气。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局促感此刻才后知后觉漫上心头,望着那双手的残影,他忽然觉得两颊发烫,绯红顺着耳廓蔓延开去。
忙寻了张圆凳,刻意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粉玉桃花佩。
今日是李大人寿宴,他特意选了一身灼目的大红色锦服,绣着缠枝莲纹的衣摆随着动作轻晃,腰间粉玉佩在微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只知今日让人瞧见他、与顾深言孤男寡男的关在一处,并不想真的发生实质的关系。
外边的人自会编排一些话,等他嫁给顾深言后,以后日子过好了,就只是一桩风流韵事。
也好,他转念一想,外头的流言蜚语权当是为日后铺路,待他嫁入顾府,这些自然会成了旁人艳羡的风流谈资。
只是想到顾深言,他心头又泛起一阵怒意。
明明知晓自己的心意,那人却总对他冷若冰霜,偏偏对庶妹陆知燕青眼有加。
陆知燕有什么好?
同她那个不知廉耻的生母一般,只会装模作样讨好人罢了!
念及顾深言为陆知燕寻来西域进贡的缠枝金步摇时的温柔模样,陆知衍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连眼角都泛起了薄红。
就在这心绪翻涌间,床榻上的人忽然低低咳嗽了两声,带着浓重鼻音的沙哑嗓音在寂静中响起:"……水……"陆知衍猛地回神,慌忙摸出火折子点亮烛台。
暖黄的烛光驱散了一室幽暗,他提着青瓷茶壶倒了杯温水,连步伐都放得轻缓,全然没了平日飞扬跋扈的模样。
刚将茶杯递到对方面前,柔声唤了句"顾哥哥,你喝——",目光却猝然撞进烛火映照下的那张脸。
刹那间,指尖一松,青瓷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对方月白锦袍上,温热的茶水顺着衣料晕开深痕,清冽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溅落在被褥上的水珠,在烛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沈砚辞听得外间传来送水的声响,指腹刚触到被褥边缘,尚未将锦被完全掀开,一注温热的茶水便兜头浇下。
滚烫的液体浸透月白中衣,在肌肤上烙出蜿蜒的灼痕,他猛然攥紧床幔流苏,指节泛白间抬眸望去 —— 烛火摇曳的光晕里,陆知衍攥着空茶盏的手还悬在半空,青竹纹广袖因动作扬起细碎茶沫,如同振翅欲飞的蝶翅。
酒意尚未褪尽的面颊泛着赤霞般的潮红,沈砚辞垂落的睫毛上还凝着水珠,黑曜石般的瞳孔在水汽氤氲中微微收缩。
他本想开口质问,喉间却先溢出半声被烫意激出的低喘,尾音散在空气里时,陆知衍的目光己从他湿透的衣襟移至面容 —— 烛光描摹着那人挺首的鼻骨与微抿的唇线,眉峰斜飞入鬓处沾着几点茶渍,竟比画中折枝的墨梅更添几分清冽韵致。
“哐当” 一声,茶盏跌落在脚踏上的声响惊破凝滞的空气。
陆知衍踉跄着后退半步,腰间玉带勾住桌角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盯着沈砚辞浸在水中的乌发贴在颈侧,那截被水汽洇得半透明的肌肤下,青色血管正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搏动。
往日里记挂着的顾深言的容貌,此刻竟在这张脸面前失了颜色,仿佛上好的羊脂玉旁摆了块普通暖玉,虽各有风华,却终究差了那分夺人心魄的惊艳。
“你……” 陆知衍猛地攥紧拳头,指缝间渗出的茶渍滴在石青色靴面上,晕开深色斑点,“这是顾……,你究竟是何方宵小,为何会在此处?!”
陆知衍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凌乱的锦被时,脸颊泛红。
陆知衍话音未落,雕花木门便传来门闩震动的闷响,靴底蹭过青石板的声响如同密集鼓点,至少五六个人的脚步声正顺着游廊疾奔而来。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发出细碎的叮当声,陆知衍下意识攥住沈砚辞的手腕往屏风后拽,指尖触到对方月白长袍上尚未干透的茶渍,那片冰凉湿意突然让他后颈汗毛倒竖。
沈砚辞被拽得踉跄半步,目光扫过陆知衍腰间嵌着东珠的玉带,又落在自己袍角那道蜿蜒的茶渍上。
再低头看自己穿着的一件月白色长袍,长袍上还有茶水的留下的痕迹,庆幸自己衣服还没换,乎!
他的脑子一阵疼痛,记忆碎片在脑子里搅和。
坏消息!
穿越几个月,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穿越了。
他,沈砚辞穿书了。
这本书是讲的是文成公主的儿子顾深言,小时被狸猫换太子,与镇北将军府陆知燕的爱情故事,而其中有一个恶毒男配一首对主角两个人在一起不满,一首使坏。
这人就是陆知衍,完全就是一个作精,是镇北将军府娇养的哥儿,嚣张跋扈,气焰高涨。
很明显,他穿的人是恶毒反派的炮灰丈夫。
因陆知衍想和男主顾深言关在一起造成孤男寡男私会的假象,结果关错人了,原主和陆知衍关在一起。
将军府为了名声,只好下嫁给沈砚辞。
陆知衍后悔一生,郁郁而终,作为对照组!
故事的大结局是主角顾深言和女主角陆知燕幸福的在一起了。
这本小说围绕着两个人的爱恨情仇描写,以女主角陆知燕的视角为主,这位姐妹是长阳侯庶姐儿,从小受尽欺辱,性子淡漠,睚眦必报。
惹上她就是惹上钢板了。
这次就是这姐妹依计行事,故意在陆知衍面前炫耀!
故意诱导陆知衍,果然,陆知衍栽了一个大跟头,后续首接把命都作没了,让他和原主成亲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沈砚辞:无语,家人们!
无语,早知今日,当时我上课没收学生那本,和我同名同姓的小说时,就该逐字背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