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宫内薄雾未散，顾清瑶被内侍传唤至凤鸾宫“请安”。
她整理好仪容，缓步走向宫殿。
凤鸾宫内香烟袅袅，沈婉宁半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茶盏，见顾清瑶进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昭仪妹妹来得正好，宫中规矩繁多，姐姐可得好好教教你。”
沈婉宁语调温柔，但每个字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顾清瑶垂首施礼：“多谢贵妃娘娘关照，清瑶自当谨记。”
沈婉宁将茶盏放下，抬手示意侍女送来一幅字帖。
“这是先帝御赐的书法，宫中妃嫔都需临摹，妹妹也试试吧。”
顾清瑶看了看字帖，心中微沉。
字帖上龙飞凤舞，显然是极难临摹的狂草。
她若表现过于拙劣，必会成为众人笑柄。
若表现过于出色，便是抢了沈婉宁的风头。
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惹来麻烦。
顾清瑶稳住心神，提笔蘸墨，轻轻在纸上挥洒。
她没有试图模仿狂草的潇洒，而是以柔笔书写，平添几分温婉之意。
“哟，妹妹倒是别出心裁。”
沈婉宁站起身，盯着字帖看了半晌，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进来禀报：“娘娘，赵将军在外候着，说是为您送来边关急报。”
沈婉宁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转身对顾清瑶道：“妹妹稍候片刻，姐姐处理点要事便来。”
顾清瑶目送沈婉宁离开，心中暗自猜测赵宸为何会出现在凤鸾宫。
不多时，她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对话声。
“贵妃娘娘，北境战事紧急，末将急需朝廷的拨款与兵员。”
“赵将军心系边关，辛苦了。”
沈婉宁的声音柔媚，语气中满是亲近之意。
接下来便是赵宸低沉的声音：“国事当前，还请娘娘速速转呈陛下，莫要因私事拖延战机。”
顾清瑶眉头微蹙，赵宸的语气中虽不乏礼貌，却明显带着冷淡与疏离。
这位赵将军，显然对沈婉宁并无好感。
不一会儿，沈婉宁返回殿内，神色中掩不住一丝愠怒。
她扫了顾清瑶一眼，冷笑道：“赵将军可是个正经人，妹妹若有机会见到他，可得多加小心，免得被他的冷脸吓到。”
顾清瑶低头行礼，淡然道：“多谢娘娘提醒，清瑶自会谨慎。”
回到自己的寝宫，顾清瑶心绪难平。
赵宸虽出身军旅，却似乎对朝堂局势极为清楚。
他对沈婉宁的冷淡态度，显然不仅仅是因性情耿首。
深夜，她独自坐在灯下翻阅书简，忽然发现夹页中多了一张字条。
她小心展开，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贾党不除，国将不国。”
顾清瑶心中一惊。
她知道，这字条的出现绝非偶然。
很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向她示意。
但此人是敌是友，她尚无法判断。
她将字条藏好，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暗自思索：“贾似道当道，朝廷内外皆是其党羽，这字条之人，莫非是想借我之手，对抗贾氏？”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陛下要为贵妃举办一场宫宴，要求所有妃嫔出席，以为沈婉宁造势。
顾清瑶自然无法拒绝，提前准备好礼服参加。
宴会上，沈婉宁频频向陛下敬酒，而其他妃嫔则纷纷奉承，气氛极为热闹。
忽然，一名侍女端着茶盏匆匆走到沈婉宁身旁，低声耳语几句。
沈婉宁神色微变，随即笑着站起身，道：“听说昭仪妹妹琴艺非凡，不如今日借此机会为大家献上一曲？”
顾清瑶心中一沉。
这分明是沈婉宁故意为难她。
若她拒绝，便是忤逆宫规，若答应，又难免落人口实。
她轻轻起身，目光扫过沈婉宁，微微一笑：“既然娘娘有命，清瑶便献丑了。”
她坐在琴前，缓缓调试琴弦，抬手轻弹。
琴音清越，却隐隐带着哀伤，仿佛一片暗夜中的冷月，凄凉而沉静。
全场霎时安静下来，连沈婉宁的笑容也逐渐僵硬。
一曲终了，顾清瑶盈盈起身：“承蒙陛下与娘娘赏光，清瑶献艺完毕。”
沈婉宁正要开口，却听陛下叹道：“这曲子倒是别有意味，清瑶虽入宫不久，却是难得的才女。”
沈婉宁嘴角微微一抖，勉强挤出笑容：“陛下说得是，妹妹的琴艺确实令人赞叹。”
宴会散后，顾清瑶独自返回寝宫，途经御花园时却意外遇见了赵宸。
“赵将军。”
她微微福身行礼，语气平静。
赵宸站在梅树下，身影冷峻，淡淡看了她一眼：“宫中局势复杂，昭仪不该太过显眼。”
顾清瑶抬头与他对视，声音柔中带刚：“将军劝我隐忍，但若事事退让，又如何保全自身？”
赵宸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回答。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一把，但我的时间不多，希望昭仪珍重。”
顾清瑶心中一震，但面上不显，轻声道：“多谢将军提醒。”
赵宸转身离去，梅花随风而落，顾清瑶站在原地，目光深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