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我被迫接下凶宅风水鉴定。
>委托人强调:只需看,别碰任何东西。
>罗盘在地下室疯狂旋转,指向渗着黑血的墙壁。
>“墙里有东西,”我低声警告,“是顶级凶镇物。”
>林先生突然咧嘴一笑:“第七个终于齐了。”
>撬开墙壁,木盒内竟是我五岁的照片。
>照片背面,是祖父的笔迹:“别信林。”
>---雨水像是天河决了口子,倾盆而下,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
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刮开的扇形视野里,路灯的光晕扭曲模糊,像垂死挣扎的眼睛。
车窗紧闭,隔开了外面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却隔不开那股子闷热潮湿的土腥气,混合着车内皮革的陈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固执地一遍又一遍。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名字——林国栋。
三个小时前,就是这个号码,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急促语气,把我从半梦半醒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苏小姐!
苏砚!
求您了,务必跑一趟!
价钱……价钱好商量,翻倍!
三倍都行!
地址我马上发您!”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隐约夹杂着某种沉闷的、像是重物一下下撞击墙壁的咚咚声,听得人心头发毛。
他的声音绷得像根拉到极限的弦,每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尾音,“就……就看看!
您就看一眼!
千万别碰里面的东西!
什么也别碰!
看完告诉我……告诉我那东西……还在不在原处就行!
求您了!”
那咚咚声,像敲在人的骨头上。
这活儿,透着邪性。
我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心里那点本就不多的职业热情被这鬼天气和更鬼的委托浇得透心凉。
若非这个月古玩店的流水实在惨淡得能跑马,房东催租的电话又打得比这暴雨还勤快,打死我也不想沾这种深夜凶宅的浑水。
雨幕深处,一栋老式别墅的轮廓终于显现。
它孤零零地蹲伏在远离主路的山坡上,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
没有邻居,西周是疯长的、在风雨中狂舞的荒草。
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照亮那栋建筑——灰暗的墙壁爬满湿漉漉的藤蔓,几扇黑洞洞的窗户如同被挖去的眼窝。
闪电过后,一切又沉入更深的黑暗,只有别墅门廊下那盏昏黄的壁灯,像一点微弱的鬼火,在风雨飘摇中明灭不定。
车子碾过泥泞的碎石路,停在紧闭的黑色雕花铁门前。
引擎刚熄火,车灯熄灭的刹那,“咔哒”一声轻响,在滂沱雨声中几不可闻。
铁门竟自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同样湿漉漉的、通向别墅主门的石板小径。
门后,无人。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我深吸一口混着雨腥味的冰冷空气,推开车门。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立刻劈头盖脸打来,伞刚撑开就被吹得变了形。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水里,走到别墅主门前。
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料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又似某种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浓得几乎能粘住鼻腔。
玄关很大,很空。
一盏老式水晶吊灯悬在头顶,只点亮了最中心的一圈灯泡,光线昏黄,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更衬得西周角落幽深难测。
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落满灰尘的镜子。
镜框是沉重的深色木料,雕工繁复却透着一股死气。
镜面污浊,映出我模糊扭曲的影子,像个在水底挣扎的幽灵。
镜子的下方,一张同样沉重的红木条案上,赫然摆放着一面铜镜、一个黄铜香炉和一柄小小的桃木剑。
铜镜镜面朝外,香炉里积着厚厚的灰烬和几根烧剩的黑色棍状物,桃木剑则倒插在香炉灰中,剑尖朝上。
我脚步一顿,眉头锁得更紧。
镜对大门,本就犯冲,是聚阴引煞的格局。
铜镜属金,香炉属火,桃木剑属木,三者摆在一起,金克木,木生火,火又克金……五行逆冲,乱得一塌糊涂!
这哪里是镇宅?
分明是在这屋里点了一把看不见的阴火,日夜不停地熬炼着什么东西!
寻常人家,哪怕不懂风水,也绝不会摆出这种自寻死路的玩意儿。
这林国栋……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小姐?”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侧前方的阴影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国栋从客厅方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身形微胖,穿着一身质地不错的深色家居服,但此刻那衣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像几天没换过。
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极不健康的青灰,眼袋浮肿乌黑,眼神浑浊,布满血丝,目光涣散地扫过我,又飞快地移开,似乎不敢与我对视,更像是不敢去看这屋子里的某些角落。
他搓着双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您来了,太好了……外面雨真大……”他语速很快,声音干涩,“那个……就麻烦您了,主要看看……看看地下室……看完就行,别的不用管,千万别碰任何东西!
看完告诉我……里面……里面那个……位置有没有变……”他反复强调着“别碰”,眼神飘忽,时不时神经质地瞟向通往楼上的楼梯口或者某个黑暗的角落,仿佛那里随时会扑出什么东西。
我点点头,没多话。
这种状态下的人,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让他如此恐惧的源头。
我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罗盘——一个巴掌大小、黄铜包边、内里天池磁针、外盘密布八卦二十西山向的精致老物件。
黄铜表面被岁月摩挲出温润的光泽。
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盘面,屏息凝神,将罗盘端平。
天池中的磁针先是轻微地晃动了几下,随即猛地一沉,针尖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拉扯,死死地钉指向一个方向——别墅深处,楼梯的侧面,一扇不起眼的、颜色比周围墙壁略深的窄门。
那里,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林国栋看到罗盘的剧烈反应,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脸色更青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是那里?”
我指了指那扇窄门,声音放得很低。
在这种磁场混乱到极点的凶地,高声说话都可能惊动某些沉睡的东西。
林国栋拼命点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一手稳稳托着罗盘,磁针依旧死死地钉指着那扇门的方向,指尖能感受到罗盘本身传来的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震动,仿佛里面困着一只想要挣脱的活物。
另一只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窄门。
一股比玄关浓郁十倍、冰冷彻骨、带着浓重土腥和铁锈血腥味的阴风猛地从门缝里倒灌出来,吹得我额前的碎发猛地向后扬起,***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门后是一段陡峭向下的水泥台阶,淹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墙壁粗糙冰冷,台阶边缘磨损严重。
我摸出强光手电筒,拧亮。
雪白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剑劈入深渊。
台阶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漆成暗红色的木门,门把手锈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