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在融化。
耶律狰看着囚龙索勒进毒龙潭入口，暗红血珠顺着锁链纹路游走。
当第七颗血珠撞上岩壁时，整片山体突然泛起青铜光泽，像有人往群山泼了层金属溶液。
"将军，玄鹰部折了九人。
"副将捧着破碎的面甲，"山石突然活过来，把探路的兄弟...吞了。
"面甲内侧布满抓痕，边缘沾着亮晶晶的黏液。
耶律狰突然想起草原传说：被山神吞吃的人，会永远困在石头的血脉里轮回。
潭底骸骨堆突然拱起，柳娘看到锁链人背后伸出八条青铜手臂。
每只手都握着一截断裂的兵器，刃口蒸腾着不同颜色的雾气。
"闭眼！
"男人吼声带着金铁震颤。
柳娘慌忙捂住婴儿眼睛，自己却瞥见那八件兵器拼合成巨弓——箭矢竟是潭底所有骸骨的脊椎！
"咻！
"骨箭离弦瞬间，柳娘听到八百个声音在耳畔低语。
那些声音穿透她的五脏六腑，在婴儿襁褓上绣出血色卦象。
---萧沉舟的罗盘针扎进掌心。
血珠顺着"天枢"位滑向"摇光"，在青铜星图上烫出焦痕。
这是萧家秘传的燃血问卦，上一次用还是七岁那年——父亲被青铜化的尸体抬回家时。
"乾上震下，无妄卦。
"他抹去鼻血，"大凶。
"袖中搜魂铃突然炸裂，碎片在潭水表面拼出婴儿面容。
那孩子额间红莲己变成青铜色，莲心睁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萧沉舟拔剑刺向水幕，剑尖却被冻结。
冰层里浮现父亲临终景象：老人经脉暴突成青铜色，手指蘸血在地上画星图，正是此刻毒龙潭上空的星象！
---锁链人背后的青铜手臂开始崩解。
每脱落一条手臂，就有骸骨从潭底跃出填补空缺。
柳娘终于看清那些骸骨的动作——他们都在重复死亡瞬间的挣扎。
"还有三箭。
"男人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布满青铜鳞片的脸，"等北漠人破开囚龙索..."婴儿突然啼哭。
柳娘惊恐发现怀中的孩子轻得像张纸，皮肤下流动着液态金属。
红莲纹路爬上她的手腕，灼出与锁链人相同的鳞片。
潭水沸腾的刹那，她想起丈夫临终塞来的《炎龙律典》。
那本书的扉页图腾此刻正在她血管里燃烧——是条被锁链贯穿的龙。
---"将军！
囚龙索在渗血！
"耶律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暗红锁链表面凸起人脸形状，依稀能辨出被吞噬的玄鹰部士兵面容。
山体深处传来吞咽声，像是巨兽在咀嚼骨骼。
"不够..."他猛地扯开衣襟，"用本将的血喂它！
"亲卫尚未反应，耶律狰己割开手腕按在锁链上。
囚龙索突然暴长十丈，链节间睁开数百只血眼。
群山震动间，有青铜巨掌破土而出，掌心纹路竟是放大的红莲图腾！
---萧沉舟在冰面上滑行。
他手中的祖传玉佩与红莲眼瞳共鸣，在雾中撕开通道。
无数青铜手臂从虚空伸出，指尖都系着透明丝线——丝线另一端连着婴儿襁褓。
"萧家守墓人？
"锁链人的声音从星云中传来，"来得正好。
"八条青铜手臂突然缠住萧沉舟，将他拖向沸腾的骸骨堆。
在即将被吞噬时，他看见柳娘怀中的婴儿睁开双眼——那双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缓缓旋转的青铜星图。
"以血为引！
"萧沉舟咬破舌尖喷在玉佩上。
星图突然倒转，八百骸骨齐声哀嚎。
锁链人背后的兵器弓轰然炸裂，潭底升起刻满卦象的青铜巨门。
---北漠国师站在浑天仪阴影里，手中黑子落向"天元"位。
毒龙潭上空突然裂开星空旋涡，将耶律狰的囚龙索尽数吸入。
"该收网了。
"他轻弹指尖，三根银丝刺入面前的三具傀儡。
萧沉舟、锁链人、耶律狰同时捂住心口，皮肤下凸起游走的丝线。
只有柳娘怀中的婴儿在笑。
他额间红莲己完全青铜化，莲心眼睛突然看向虚空——目光穿透万里，首视国师面前的棋局。
青铜巨门在此时开启，门内伸出缠满符咒的巨手，将所有人拽入门内黑暗。
最后消失的是婴儿的笑声，那声音在潭底凝结成血色卦辞："天雷无妄，自求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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