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里的汽油味苏晚是被掌心的刺痛惊醒的。
泛黄的蚊帐在穿堂风里摇晃，斑驳墙面上"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的标语正在剥落。
她试图抬起右手，星空蓝的美甲卡在粗布袖口的线头里那抹现代沙龙特调的宇宙星辰，此刻正在八十年代的阳光里片片龟裂。
指甲油里掺的云母粉突然泛起磷火似的微光，恍惚间她看见车祸瞬间挡风玻璃上的裂纹，也是这样蛛网般在眼前绽开。
"醒了？
"戴着白帽的护士掀开布帘，铝制托盘哐当砸在床头柜上。
铁架床随之震颤，震落枕边半张《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的"建设四个现代化"标题被渗出的葡萄糖液洇成血红色。
"你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订个亲还要死要活......"消毒水混着汽油味突然窜进鼻腔。
苏晚浑身僵住，这味道和记忆深处那场车祸完美重合。
她猛地抓住护士手腕："现在是哪年？
"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对方袖口露出的上海牌手表硌得她生疼，表面玻璃有道裂纹，像条横亘时光的沟壑。
"烧糊涂了？
"护士甩开她的手，搪瓷缸磕在掉漆的铁架上，"1983年3月18日，你爹收了老陈家三转一响，后天......"玻璃药瓶突然炸裂。
苏晚看着满地碎片里映出的脸，十五岁的面庞正被三十岁的灵魂灼烧。
某块三角形玻璃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谱，她在那道虹晕里看见双重影像穿碎花袄的少女与着职业套装的自己正以相同频率翕动嘴唇，说出的却是不同年代的谚语："父母之命"与"女性独立"。
前世被丈夫推下高架桥的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耳边却传来媒婆尖锐的笑："陈家独苗可是吃商品粮的！
"供销社的魔镜苏晚赤脚冲过医院走廊时，墙上的奖状还在簌簌掉落。
那些印着五角星的先进工作者证书掠过她耳际，像未来世界里漫天飞舞的辞职信。
1983年的春风卷着化肥袋改造的窗帘，把"劳动最光荣"的锦旗拍在她脸上。
尼龙布料的粗糙感混着尿素残留的刺鼻味，与她前世闻惯的打印机油墨竟有三分相似。
供销社的玻璃橱窗前，她终于看清这个身体的模样。
粗布衣裳裹着营养不良的身躯，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就像前世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