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章：显影液里的佛光（2015年）沈昭把相纸浸入显影液时，闻到了松节油的味道。
暗房红光里，敦煌壁画临摹作业正在液面显形。
供养人衣袂上的青金石蓝刚浮现，相纸突然浮现数道狰狞划痕——就像壁画上那些被盗割的残缺痕迹。
"第三次了。
"她攥紧镊子，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前两次被泼了茶水，上周作业直接被扔进染色池，这次甚至等不到相纸显影完全。
门外传来老式木地板的吱呀声，沈昭抄起定影液冲出去。
月光漫过美院回廊，白大褂衣角在转角处一闪而过，她按下快门时，那人正好回头。
取景框里的侧脸被月光切成两半，金丝眼镜滑到鼻梁，露出眼尾一粒朱砂痣。
男人脖颈挂着工作证，绳结是敦煌壁画里常见的莲花纹样。
"周谨深。
"沈昭念出证件上的名字，指腹擦过相机外壳的刻痕。
那是她拿全国摄影金奖时，父亲刻的"求真"二字。
第二天公示栏贴满她***的照片。
男人站在莫高窟第257窟前，修复刀悬在壁画剥落处，像在犹豫要修复还是剜去病灶。
照片右下角被人用朱砂笔写着：***者下地狱。
"周老师是香港派来的修复专家。
"舍友刷着学校论坛咂舌，"听说他祖父是拆了半座九龙城寨的地产大亨。
"沈昭把胶片泡进硝酸银溶液，画面里周谨深的手部特写开始显影。
她突然凑近观察液面——他握刀的中指戴着枚银镯，内侧刻着"不鼓自鸣"的梵文。
那是《敦煌变文集》里的典故，形容佛法精妙。
沈昭摸着锁骨间的银链，那里挂着父亲留下的宾得67Ⅱ相机，取景器边缘同样刻着这四字梵文。
暗房木门轰然洞开，松节油味道扑面而来。
周谨深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矿物颜料，手里提着她的24张被毁作业。
"沈同学打算用***素材威胁我？
"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眼尾朱砂痣在红光里像一滴血，"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他从帆布袋取出卷唐代壁画残片，丝绢上的飞天正在褪色："下月敦煌实地临摹，我需要个能拍摄矿物颜料色阶变化的助手。
"沈昭的定影液还在咕嘟冒泡，显影盘里浮出周谨深腕间的银镯。
当她的银链坠子碰到镯身时，两个梵文严丝合缝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