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陆瑶第三次检查完艺人条款，终于把钢笔推到她面前："待会视察的领导要来，你...""保证乖巧懂事！"女孩举起三根手指，杏眼里漾着粼粼波光。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发梢跳跃，任谁看了都要夸句灵气逼人——如果忽略她正用手机计算器反复核算分成比例的话。
门锁"咔嗒"轻响。
柳如烟慌忙坐直身子，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微张。
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金丝眼镜链垂在锁骨处晃出碎银般的光，男人信步走来时，连窗外的蝉鸣都识趣地低了下去。
"这是星娱的楚珩先生。
"陆瑶介绍时尾音发颤。
楚珩的目光在柳如烟脸上逡巡片刻，忽然俯身撑住桌沿。
龙涎香混着薄荷气息扑面而来，他屈指弹了弹她面前的柠檬茶："现在新人待遇这么好？签约还配下午茶？""这是自费买的。
"柳如烟捏紧吸管，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虎口滑进袖口。
这人明明生着张清贵公子的脸，怎么说话像根小羽毛往人心里挠？"哦？"楚珩突然伸手，腕表擦过她指尖，"那这杯我请了。
"还没等她反应，修长手指已经夹着黑卡转向前台："给柳小姐续十杯，记我账上。
""楚先生！"柳如烟霍然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响。
她今天穿着奶白色针织衫，此刻气得脸颊泛粉，倒真像只炸毛的奶猫："娱乐圈刮不跑人的不是台风，是您这样乱砸钱的...""是什么？"楚珩忽然逼近半步，镜片后的桃花眼弯成月牙。
他伸手将她鬓角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擦过耳垂："怎么不说下去？"陆瑶的抽气声中，柳如烟突然抓住他手腕。
楚珩诧异地挑眉——女孩掌心柔软温热，力道却大得惊人。
她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茉莉花香混着咬牙切齿的轻语："是、人、形、自、走、钞、票、机！"楚珩怔住的瞬间，柳如烟已经抓起合同夺门而出。
直到电梯镜面映出自己通红的耳尖，她才惊觉方才攥过的腕骨温度，竟透过掌心烫到了心口。
2"如烟，今晚的慈善晚宴你必须去。
"陆瑶将邀请函拍在化妆台上，"这是你第一次正式亮相，不能给星娱丢脸。
"柳如烟对着镜子整理碎钻耳坠，闻言撇嘴："陆姐，我连个代表作都没有，去这种场合不是自取其辱吗？""楚总点名要你去的。
"陆瑶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他说...新人要多见见世面。
"柳如烟手一抖，耳坠差点掉进洗手池。
三天前那声"人形自走钞票机"还在耳畔回响，她实在不想这么快就面对那个自带荷尔蒙的男人。
但想到违约金后那一串零，她还是认命地换上租来的浅紫色礼服。
水晶灯在香槟塔上折射出万千星子，柳如烟贴着宴会厅罗马柱，试图用雕花阴影藏住身影。
她捏着高脚杯，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这种场合最容易遇见金主爸爸，说不定能谈成几个代言。
"躲债呢？"清润男声惊得她手抖，银叉上的樱桃"啪嗒"坠入奶油。
楚珩不知何时绕到身后，深蓝丝绒西装衬得他像块移动的蓝宝石，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沾着奶油的唇角。
"楚先生也来蹭自助餐？"柳如烟用纸巾狠狠抹嘴，腕间碎钻手链叮当作响——这是她斥巨资租来的行头，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轻颤。
楚珩忽然伸手，拇指擦过她唇角："奶油。
"他慢条斯理抽出手帕，在柳如烟逐渐瞪圆的眼眸中，将染着樱粉色唇印的方巾叠好塞进胸口口袋，"利息。
"没等柳如烟炸毛，宴会厅突然响起娇滴滴的惊呼。
苏瑶提着星空裙摆翩然而至，却在距楚珩半步时踉跄跌倒。
楚珩条件反射伸手去扶，苏瑶立刻像藤蔓缠上他手臂："珩哥哥，我脚踝好痛~柳如烟咬着吸管嘬橙汁，看戏般观赏苏瑶浮夸的演技。
直到楚珩突然将烫手山芋推到她面前："柳小姐学过急救吧？""我？"柳如烟差点呛住。
"上个月星娱新人培训课，某位学员用绷带把假人捆成了木乃伊。
"楚珩镜片闪过狡黠的光，"这么特别的包扎手法，应该很擅长处理跌打损伤？"苏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柳如烟蹲下身。
女孩指尖刚触到脚踝，她突然痛呼："轻点！你故意的是不是？""哎呀——"柳如烟突然惊呼，从苏瑶裙摆下摸出个亮晶晶的东西，"瑶姐怎么把耳钉掉这儿了？"她捏着耳钉在灯光下转动，镶嵌处"Cartier"的logo清晰可见——正是苏瑶从顶流奢侈品牌借来的***款。
围观人群发出窸窣笑声，苏瑶脸涨得通红。
楚珩突然弯腰凑近柳如烟耳畔："解围费怎么算？""按秒计费。
"柳如烟竖起三根手指，"刚才那出戏值..."温热掌心突然包住她手指，楚珩将黑卡塞进她指缝："先预付三小时。
"他转身时，龙涎香混着薄荷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直到酒会散场，柳如烟才发现那张黑卡背面贴着小熊贴纸，龙飞凤舞写着串号码。
而苏瑶正躲在廊柱后，阴狠地看着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3宴会厅水晶灯的光晕还残留在视网膜上，柳如烟已经站在了试镜等候厅。
她低头看着烫金邀请函上"《春日宴》女三号试镜"的字样，耳边回响起昨夜酒会散场时，赵导演醉醺醺的夸赞："小姑娘临场反应够灵，明天来我剧组试试镜！""38号准备！"柳如烟刚要起身，肩头忽然落下一件带着雪松香的外套。
楚珩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手里晃着杯星巴克："赵老头最讨厌演员打喷嚏。
""楚总改行当保姆了？"她作势要扯下外套，指尖却被塞进杯热可可。
楚珩的腕表擦过她手背，金属表带还带着体温："投资人在意剧组进度。
"他抬了抬下巴，"比如现在——你耽误的每分钟都在烧我的钱。
"试镜间门开时，柳如烟瞥见苏瑶正从评审席后门进来。
她今天戴着那对Cartier耳钉，裙摆扫过赵导演椅背时，老头子皱着眉往旁边挪了半寸。
"开始吧。
"赵导演敲了敲剧本。
这是段雨中诀别的戏，柳如烟刚要开口，苏瑶突然娇声道："导演，用真水才有代入感呀。
"不等回应就按下消防喷淋开关。
冰凉的水柱倾泻而下，柳如烟瞬间成了落汤鸡。
假睫毛黏在眼下，租来的礼服紧贴身体曲线，她听见工作人员压抑的窃笑。
赵导演的眉头越皱越紧，苏瑶涂着玫红色甲油的手指在剧本上轻点："新人还是要吃点苦头...""继续。
"楚珩突然出声。
他不知何时坐到了监视器前，镜片上水雾朦胧，声音却沉得像浸了墨："星娱的艺人，淋场雨算什么。
"柳如烟抹了把脸，浸湿的碎发粘在颈侧。
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天追着欠债人跑了三条街，最后举着湿透的借据在当铺还钱的模样。
眼底蓦地涌上热意，再抬头时，眸中破碎的光让赵导演不自觉前倾了身子。
"您说过春日宴上永不食言。
"她踉跄着向前，浸水的裙裾在地面拖出蜿蜒水痕，"可如今连我的眼泪...都要化作雨水了吗？"最后半句哽咽散在雨幕里，监视器上特写的眼眸，恍若暴雨中不肯熄灭的星火。
全场死寂了三秒钟。
"好！"赵导演突然拍案而起，山羊胡激动得乱颤，"我要的就是这种破碎感！"老头子指着浑身滴水的柳如烟，"小楚啊，你从哪挖来这么块璞玉？"楚珩摘下起雾的眼镜，露出微红的眼尾："路上捡的。
"他起身脱下西装外套，在苏瑶铁青的脸色中裹住柳如烟，"不过现在...得送去烘干。
"更衣室里，柳如烟隔着门缝听见楚珩在打电话："给《春日宴》追加三千万投资...对，我要女二号改成双胞胎设定。
"她攥着吹风机的手一抖，暖风扫过锁骨下方——那里还残留着他外套的温度。
"资本家都这么任性？"她拉开门缝。
楚珩转身时，阳光正穿透他白衬衫的第三颗纽扣。
他忽然伸手将她湿漉漉的发丝别到耳后："不是任性。
"指尖若有似无擦过耳垂，"是怕我的摇钱树...生了锈。
"走廊拐角，苏瑶将试镜名单攥成团。
手机屏幕亮着与某营销号的对话框，***的照片里，楚珩正用西装裹住柳如烟，画面暧昧得恰到好处。
4庆功宴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成朦胧光斑，柳如烟提着裙摆钻进保姆车，发现后座摆着只系金丝带的礼盒。
烫金卡片上龙飞凤舞写着：庆功宴改址江景套房——楚。
"资本家都这么铺张？"她对着驾驶座的陆瑶晃了晃卡片。
经纪人从后视镜抛来暧昧眼神："赵导特意交代要给你庆功，说你是他见过最有灵气的..."话音未落，车已停在云端酒店旋转门前。
电梯升至88层时，柳如烟还在腹诽楚珩的奢侈做派。
但当全景落地窗映入眼帘的瞬间，她忽然理解什么叫"纸醉金迷"——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匍匐在脚下，水晶吊灯将香槟杯照得宛如琥珀，而楚珩正倚在钢琴边擦拭黑胶唱片。
"庆功宴就我们两个？"她警惕地停在玄关。
楚珩转身时，白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赵导他们..."他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突然集体食物中毒了。
"说着突然按下琴键，肖邦夜曲在房间流淌的刹那，窗外适时炸开漫天烟花。
柳如烟怔怔看着玻璃倒影里重叠的身影，直到楚珩递来鎏金请柬："下周慈善拍卖会，缺个女伴。
"他指尖点着压花处"楚珩&柳如烟"的字样，"时薪按黑卡预付的三倍算。
""楚总雇人约会还要记账？"她故意把请柬往吧台一丢，腕间却突然一凉。
楚珩变魔术般给她套上一只玉镯："这叫风险投资。
"他忽然俯身逼近，"毕竟我的摇钱树..."温热的呼吸停在鼻尖一寸，柳如烟突然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楚先生订的草莓拿破仑。
"楚珩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却在切蛋糕时突然轻笑："你耳朵红了。
"银叉戳破酥皮时，奶油沾上他指尖，柳如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却被他反握住手腕。
落地窗突然映出闪光灯的白芒。
等他们追到走廊，只拾到枚Cartier耳钉。
楚珩眯眼辨认刻痕："是苏瑶上周借展的藏品。
"他摩挲着耳钉上的划痕，"看来有人等不及要收网了。
"此刻城市另一端，苏瑶正将照片导入电脑。
画面里楚珩与柳如烟在烟花下几乎相拥，配文早已编辑妥当：#新人上位实录#。
她冷笑着点开林总的对话框："鱼咬钩了。
"5慈善拍卖会的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苏瑶指尖掐着竞价牌，目光黏在二楼包厢的楚珩身上。
他正倾身为柳如烟调整簪子，羊脂玉镯从柳如烟腕间滑落一截，在灯光下泛着和楚母如出一辙的温润光泽。
"明代永乐青花抱月瓶，起拍价三百万！"柳如烟蹙眉凝视瓶身缠枝莲纹，永乐年间特有的苏麻离青料该有铁锈斑，眼前这个的钴蓝色泽却过分均匀。
她无意识转动玉镯，这是今晨楚珩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镇场用"。
"三百五十万！"苏瑶突然举牌，镶钻甲片在紫檀木桌上刮出轻响。
昨夜抵押经纪公司股权的短信还在手机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