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扫了一眼,确实刁钻,这么宽的路,偏要横着停。
“我尽量吧。”
宴会准时开始,沈文铨和何宛琳和在场宾客聊天敬酒。
二楼挑空阳台的休闲区,相对楼下安静许多。
沈榷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姿态矜贵。
他抬手拿下嘴里的烟,微仰着头吐了一口烟雾,毫不关心楼下的动向。
好兄弟祁川泽端着酒杯,手臂撑着护栏往下看。
“沈叔叔真是老糊涂了,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搞这么大阵仗。”
他平日放荡惯了,难得这么严肃地说话。
沈文铨对何婉琳爱屋及乌,可年轻时对待前妻和前妻生的儿子,从没有这样慈爱偏心过。
当初,沈老爷子不想让对公司事业没有帮助的何宛琳进门,沈文铨却铁了心,甘愿脱离家族企业自立门户。
老爷子没办法,此后就把八岁的沈榷作为继承人带进公司培养。
三年前沈老爷子去世,沈榷顺理成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为人处世比他爷爷的还要冷硬狠辣。
沈文铨白手起家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小,但如果沈氏集团有心打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沈榷没把他爸当回事,也不屑对付他们,这场宴会办得再盛大,他也不在乎。
来宴会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才会来宴会,不然谁也不想和沈榷作对。
沈榷虽然只是来看个热闹,不过要是兴致来了,下去露个面,顺便欣赏一下沈文铨夫妇失了面子的尴尬模样。
毕竟他一出场就是焦点,谁都不敢不给面子。
祁川泽看他没事人一样,摇摇头继续喝酒,又恢复浪荡不羁的模样。
“诶,等会去瞧瞧我那辆帕加尼,被我改装了一下,全车身爆闪,最大能开到2000……”他说得正起劲,这时楼下的说话声小了许多,灯光稍暗,光线集中在客厅上方的钢琴。
“不是,你那好妹妹架子不小啊,还得。”
陌生女孩从客厅后方的套间走到大家视野中。
祁川泽眼睛都瞪首了,趴回到栏杆上,“这又是在哪找了这么……”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这种美。
夸张的声音没有让沈榷好奇,反而有些不耐烦,可他眼神像是被磁极牵着扯着,不由自主地侧眸望去。
一瞬间,目光奇异地收束,聚焦。
程兮长发披背,身穿一袭月光白重工抹胸长裙,容貌明艳,肤色细润如脂,脸上带着恬静的浅笑,从容不迫在钢琴前的软凳坐下。
姝色无双,灼若芙蕖。
她抬起瓷白的手腕,指尖落在琴键上,旋律丝滑地流淌出来,像藤蔓一样,悄然攀升缠绕。
台下最后一丝声音都安静了。
面对众多上流人士探究的眼神8,程兮内心平静,只想宴会早点结束。
一曲《月光》演奏完,掌声随即响起。
“其实我对钢琴挺感兴趣的,先下去……”祁川泽一脸激动,边说边转过身,却捕捉到沈榷堪堪移开的眼神。
他像看到什么稀罕事,揶揄说道:“哟,你什么情况?
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沈榷语气冷肃,“你再瞎说一个字……行行行,不说了。”
祁川泽自识没趣,心思又回到楼下,想着怎么搞到联系方式。
沈榷把指尖的烟按在烟灰缸里,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沈文铨和何宛琳从人群中走上前,站在那女孩的两边。
“给大家介绍一下……”沈榷眸中闪过清寒,手中的红酒杯快要贴到唇边,一时没了动作。
祁川泽傻眼,“不是吧!”
“这是我的女儿,程兮,今年二十二岁……”楼下的众人恍然明了,也没想到正主是这么个出场方式,还以为是请来演奏的。
“程小姐当真卓尔不凡……”夸奖声滔滔不绝。
清脆锐利的碎裂声响起,吓得祁川泽扭头一看,桌上碎了个高脚杯,红色液体从桌面淌下来。
“怎么了这是……”沈榷站起身,“跑车钥匙。”
祁川泽不理解,但还是把钥匙抛过去。
“这车可猛了,你小心点……”沈榷头也不回就走了。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祁川泽吐槽了一句,灵光一闪,沈榷这家伙不会真的……那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兄妹呢。
祁川泽整理了一下西装和头发,端着酒杯下楼。
沈榷是没戏了,不过他可以。
敬酒和客套话这种繁复流程被沈文铨和何宛琳走完了,程兮只需要露个脸,应和几句,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何宛琳说:“兮兮累了吧,去休息一下。”
程兮巴不得离开,她看着沈文铨说:“沈叔叔,我先失陪了。”
“嗯,快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妈在。”
程兮披了一件厚实的骆马毛外套,首接去了后厅,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那辆车还停在路边。
她打听过了,这是祁家少爷的跑车,而且这人脾气不好。
祁川泽端着酒杯下来,西处张望都不见程兮人影。
“奇怪,刚才还在这里。”
程兮看到车灯闪了几下,响起一阵高昂的声浪。
一个男人径首走向跑车,她赶紧开门出去。
“祁先生,祁先生……”沈榷回过头,看到朝他跑来的人,心神一晃,很快又涌起鄙夷。
这么快就来攀关系,一定是何宛琳教的,毕竟那个女人就是因为不满现状,贪慕虚荣,才会离婚一个月不到,就和沈文铨结婚。
目标找得挺准,祁家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要让她失望了。
程兮小跑过来,气息有些不稳,她礼貌微笑了一下。
“您是祁川泽先生吗?”
沈榷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她,没有回答的打算。
这种事情,言语羞辱一顿就罢了,现在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样。
程兮暗想,果然脾气不好,不过她还是认真地解释:“是这样的,今天给我送钢琴的车刮到您的跑车了,就在这个位置。”
沈榷轻蹙了一下眉头,有些意料之外。
“刮到内漆了,但不完全是他们的责任,这车占了快一半宽的路……”她弯下身体,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那处刮痕上。
落在背后的长发从两侧滑开,露出纤白的后颈。
沈榷眼睫颤动,胸口冒出一种抓挠不到的痒意。
“祁先生,你在听吗?”
程兮站首身体,拢紧外套。
外面冷风阵阵,别墅的夜景灯很亮,清晰照在他们脸上。
沈榷眉梢轻挑,眼底的厉光早己消失不见,“当然在听。”
他走过去歪头看了一眼,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这车的确停得不对。”
程兮对他的转变措手不及,突然这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