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希尔顿酒店顶层。
水晶吊灯把整个宴会厅照得跟白天一样。
空气里全是香水和高级古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点呛人。
陈凡站在角落，手插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感觉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身上那件几十块钱的T恤，在这里，比光着身子还扎眼。
今天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前女友刘倩倩的十八岁生日派对。
周围全是江城有头有脸的富二代，他们端着酒杯，谈笑风生。
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误入天鹅湖的癞蛤蟆。
“哟，那不是刘倩倩的那个穷鬼男朋友吗？
他怎么也来了？”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不是了。”
“哈哈哈，也是，倩倩现在可是跟着赵少的。”
议论声不大，但一字不落地钻进陈凡的耳朵。
他没吭声，只是把口袋里那个硬邦邦的牛皮纸袋又攥紧了些。
这是他的一切。
是他和妹妹的未来。
“倩倩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
刘倩倩穿着一身价值六位数的香奈儿高定晚礼服，挽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像个骄傲的公主，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陈凡认识。
赵伟。
江城赵氏集团的独子，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陈凡的心，沉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从角落里走了出去，拦在了刘倩倩面前。
“倩倩。”
刘倩倩看到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全是厌恶。
“陈凡？
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分手了！”
赵伟搂着刘倩倩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凡，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宝贝，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嗯，前男友？”
陈凡没理他，眼睛只看着刘倩倩。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声音有点哑。
“倩倩，生日快乐。”
“这是我给你的……未来。”
“未来？”
赵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第一个笑了出来。
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哈哈哈，一个破纸袋子，就是未来？”
“穷逼就是穷逼，***能装。”
刘倩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丢脸丢到了家。
她一把夺过纸袋，看都没看就想扔进垃圾桶。
“陈凡，你闹够了没有！
赶紧滚！”
“打开看看！”
陈凡低吼一声。
刘倩倩被他吓了一跳，不耐烦地撕开纸袋。
一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掉了出来。
炎黄第一军事学院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仿佛带着一股铁血之气。
这是华夏最顶级的学府，从里面出来的，最低都是校官！
这是陈凡拼了三年，每天只睡西个小时，打三份工，从牙缝里省出钱给妹妹治病的同时，一分一分考出来的！
他以为，这是他能给刘倩倩最好的承诺。
然而，赵伟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塞进刘倩倩手里。
钥匙上，是一个跃马的标志。
法拉利！
“宝贝，喜欢吗？
楼下停着，红色的。”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倩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刚才的厌恶和不耐烦一扫而空，脸上全是狂喜。
她一把抓过车钥匙，在赵伟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亲爱的！
我太喜欢了！”
她把那张通知书随手扔在桌上，就像扔一张废纸。
她转身，冷冷地看着陈凡。
“陈凡，现在看清楚了吗？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的未来？
你的未来值几个钱？”
“我告诉你，我宁愿坐在法拉利里哭，也不想陪你在出租屋里笑！”
一字一句。
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捅进陈凡的心脏。
他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为了这张通知书，他熬了多少夜，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罪。
在他眼里重于生命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如一把车钥匙。
赵伟拿起那张通知书，在指尖轻佻地转了转。
“炎黄第一军事学院？
听起来很牛逼啊。”
他看着陈凡，眼神里全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可惜，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陈凡的眼睛红了。
“把它还给我！”
那不是一张纸。
那是他和妹妹陈念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妹妹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只有进了炎黄军校，他才有出路！
“还给你？”
赵伟笑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捏住了通知书的一角。
“刺啦——”一声脆响。
通知书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炎黄”两个字，分了家。
陈凡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疯了一样冲了上去。
“我*你妈！”
但他还没靠近，就被赵伟身后的两个保镖死死按住。
两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像两座铁塔，把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
放开我！”
陈凡嘶吼着，挣扎着，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赵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慢条斯理地，把通知书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刺啦——刺啦——”每一次撕裂的声音，都像是在撕裂陈凡的灵魂。
最后，赵伟站起身，像天女散花一样，把满手的纸屑，全都洒在了陈凡的头上。
“哈哈哈……”整个宴会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刘倩倩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鄙夷和***。
陈凡不动了。
他趴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那些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碎片，落满他的头发和肩膀。
双拳，死死地攥着。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血，一滴一滴地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地板上。
尊严。
未来。
希望。
在这一刻，全都被人撕得粉碎，踩在脚下。
赵伟走上前，用他那双上万块的古驰皮鞋，狠狠地踩在满地的纸屑上，碾了碾。
他用鞋尖挑起陈凡的下巴，一脸的傲慢。
“穷鬼，看清楚了。”
“这就是你的未来。”
“只配，被我踩在脚下！”
一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陈凡紧绷的神经。
极致的愤怒。
极致的屈辱。
极致的绝望。
三种情绪在他胸中疯狂冲撞，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一滴鲜血，从他紧握的拳中滴落。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一片写有他名字“陈凡”的纸片上。
血，瞬间被纸片吸收。
一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金光，在纸片上一闪而逝。
也就在这一瞬间。
一个宏大、古老、威严，仿佛来自血脉最深处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擎天之血，岂容蝼蚁羞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