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雨欲来第一卷:山雨欲来边境大捷的捷报在初秋送达晟朝都城。萧临渊班师那日,
京城万人空巷。铁甲寒光映着秋阳,军队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在青石板上,
发出沉闷而威严的声响。百姓挤在街道两侧,
争相一睹这位年仅三十二岁便立下不世战功的将军风采。“萧将军真乃神人也!”茶楼之上,
有人啧啧称奇。临街雅间内,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临窗而立,
目光追随着马背上那个挺拔的身影。谢清晏指尖轻扣窗棂,神色难辨。“大人,
萧将军此次归来,怕是要搅动朝堂风云了。”身后的随从低声道。谢清晏不语,只微微颔首。
他何尝不知,一个手握重兵又深得民心的寒门将军,在这皇权式微、世家林立的朝堂上,
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皇宫大庆殿内,封赏典礼正在进行。“萧爱卿戍边十载,劳苦功高,
今破北狄十万大军,扬我国威,朕心甚慰。”龙椅上,年迈的皇帝元泓声音略显疲态,
却仍保持着帝王威仪。萧临渊单膝跪地:“臣不敢居功,此战全赖将士用命,陛下洪福。
”皇帝满意地点头:“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加封镇国大将军,领兵部右侍郎衔。
”朝臣中响起一阵抽气声。兵部右侍郎虽只是正三品,但实权在握,
皇帝此举明显是要重用这个寒门将领了。“陛下!
”王太后的族侄、户部尚书王崇明出列奏道,“萧将军战功赫赫,理当重赏。然我朝祖制,
非科举出身者不得任六部实职,此例一开,恐损朝廷体统啊。
”几位世家出身的大臣纷纷附和。萧临渊面色不变,仿佛被非议的不是自己。
谢清晏此时缓步出列,声音清朗如泉:“王尚书所言极是。
然祖制亦云:‘非常之功待非常之人’。萧将军文武兼备,虽出身行伍,却通晓兵法韬略,
岂是寻常武夫可比?陛下圣明烛照,破格任用,正显朝廷不拘一格用人才之胸襟。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维护了皇帝颜面,又全了萧临渊体面,连反对派也挑不出错处。
皇帝满意地看了谢清晏一眼:“谢爱卿所言甚是。此事不必再议。”退朝后,
萧临渊在宫门外追上谢清晏。“方才朝堂之上,多谢谢大人出言相助。”萧临渊拱手道,
目光锐利如刀,打量着这个以智谋闻名的谢家嫡子。谢清晏回礼淡笑:“萧将军言重了,
清晏不过就事论事。将军为国征战,理当受此殊荣。”两人并肩而行,各怀心思。“说起来,
陛下刚交办我一桩案子,或许还需将军相助。”谢清晏状似无意地提起。
萧临渊眉峰微挑:“哦?”“边军粮草案。”谢清晏压低声音,
“押送粮草的队伍在边境遭遇‘山匪’,三千石粮草不翼而飞。巧合的是,
事发地点距将军大营不过百里。”萧临渊面色一沉:“此事我已知晓。当时我派兵搜寻,
只找到几辆烧毁的粮车和十余具尸体。若非当地猎户相助,我军恐怕要断粮半月。
”谢清晏目光微凝:“猎户?”“是,一伙猎人恰好路过,将幸存士兵救回大营。
”萧临渊道,“可惜唯一见过匪徒面容的士卒伤重不治,临终前只说了‘官靴’二字。
”二人目光交汇,俱是心照不宣——能调动这么多人马,还能弄到军制装备的,
绝非普通山匪。“此案关系重大,清晏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谢清晏郑重道。正当此时,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御花园方向传来。谢清晏神色微变,快步向前走去。花园中,
几位贵女正在赏菊,其中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女浅笑嫣然,手中执一支墨菊,
朗声道: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一首咏菊诗罢,四周响起一片赞叹。“谢家妹妹果然才思敏捷!
”一个慵懒带笑的声音响起,七皇子元宸抚掌走来,“这诗格调清奇,意境高远,
堪称咏菊佳作。”谢婉微微欠身:“殿下过奖了。”谢清晏此时已赶到近前,
将妹妹护在身后:“殿下金安。舍妹年幼无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元宸笑道:“清晏多虑了,令妹才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目光转向谢清晏身后的萧临渊,“这位想必就是刚刚凯旋的萧将军了?果然英雄出少年。
”萧临渊行礼:“末将参见靖王殿下。”元宸摆手笑道:“不必多礼。
今日得见晟朝文武双杰,实乃幸事。”他话锋一转,“三日后本王在别苑设宴,
为萧将军接风,二位可否赏光?”谢清晏与萧临渊交换一个眼神,齐声道:“敢不从命。
”回府马车中,谢婉好奇地问兄长:“那位萧将军,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谢清晏若有所思:“只怕比传闻中更不简单。婉儿,近日京城风云际会,你须谨言慎行,
尤其要远离靖王。”谢婉眨眨眼:“兄长是怕我卷入朝堂争斗?”“我是怕你受伤。
”谢清晏轻叹一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有些事,不知为幸。”是夜,
谢清晏在书房翻阅卷宗,烛火摇曳至天明。粮草案的线索零零散散,
却都隐约指向几个世家大族。其中最为可疑的,正是王氏家族掌控的户部。与此同时,
萧临渊在将军府中擦拭佩剑,心腹副将匆匆入内。“将军,查清了。那些‘猎户’身手矫健,
组织严密,根本不像普通山民。而且他们消失的方向,是往京城来的。
”萧临渊目光骤冷:“继续查。”三日后,靖王府宴会。元宸的别苑精巧雅致,
宾客皆是京城权贵。谢清晏到时,见萧临渊已被几位大臣围住,显然是想拉拢这位新贵。
谢婉今日着一身淡青衣裙,素雅如莲,却仍吸引了不少目光。元宸亲自迎上前来,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方移开。“清晏来得正好,方才我们还在讨论边关风物。”元宸笑道,
引二人入席。酒过三巡,气氛渐酣。元宸击掌唤来歌姬助兴,
却忽然道:“干听曲饮酒也无趣,不如行个酒令如何?”众人附和。
元宸便定下规则:以“秋”为题,即兴赋诗,作不出者罚酒三杯。几轮下来,轮到谢婉时,
她从容吟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满座皆赞。元宸眼中欣赏之色更浓:“谢姑娘果然才思敏捷。这诗清新自然,意境悠远,
当浮一大白。”说罢举杯一饮而尽。谢清晏面色微沉。
他看得出元宸对妹妹的兴趣已超出寻常,这绝非好事。席间,萧临渊大多时间沉默不语,
只偶尔与谢清晏交换几个眼神。他们都明白,这场宴会不过是各方势力试探较量的舞台。
宴至中途,忽有侍从匆匆来报:“陛下突发晕厥,现已醒转,召各位大人即刻入宫!
”众人哗然,宴席顿时乱作一团。皇宫内气氛凝重。老皇帝躺在龙榻上,面色灰白,
几位御医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王太后坐在榻边,
目光如刀扫过跪了满地的臣子:“陛下龙体欠安,朝政之事暂由哀家与宰相共同处置。
各部官员各司其职,不得有误。”众人叩首领命。谢清晏抬头时,
恰看见王太后与王崇明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出宫时,夜已深沉。
谢清晏与萧临渊并肩而行,身后跟着谢婉的轿子。“陛下这一病,朝局怕是又要变了。
”谢清晏轻声道。萧临渊点头:“山雨欲来风满楼。粮草案的线索,我这边又有进展。
”“哦?”“那些‘猎户’的领头人,腰间佩有玄镜司的令牌。” 谢清晏骤然止步。
玄镜司直属于皇帝,负责监察百官,若他们卷入此事,意味着什么?二人沉默片刻,
萧临渊忽然道:“谢姑娘似乎受了风寒。”说罢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轿窗口。
轿中的谢婉微微一怔,低声道谢。月光下,她看见将军坚毅的侧脸和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
回府后,谢婉意外发现披风内袋中有一封密信。她犹豫片刻,终是取出递给兄长。
谢清晏展开一看,面色骤变。信中只有一行字:“玉玺之事已泄,速除知情人。
”“这披风......”谢婉迟疑道,“似乎是靖王殿下赠予萧将军的。
”谢清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忽然明白,今日一切——从宴会到皇帝病倒,
再到这封密信,恐怕都是一个局。而布局之人,正在暗处等待着猎物入网。
2 蛛丝马迹第二卷:蛛丝马迹秋雨连绵,玄镜司衙署内阴冷潮湿。谢清晏端坐案前,
指尖抚过粮草案卷宗上的“官靴”二字。烛火摇曳,映着他眉心一道浅痕。三日来,
他循着萧临渊提供的线索暗中查访,却发现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靖王府。
“大人,边关急报。”心腹随从谢楠悄声入内,递上一封密信。信是萧临渊亲笔,
字迹遒劲如刀锋:“猎户首领确系玄镜司暗卫,然三月前已告假归乡。其家乡乃王氏祖籍。
另,边关异动,北狄各部秘密会盟,恐有大战。”谢清晏眸光一凝。
玄镜司暗卫、王氏、边关异动......这些碎片渐渐拼出一个模糊却危险的轮廓。
“备轿,去将军府。”夜雨滂沱,将军书房内灯火通明。萧临渊摊开边境舆图,
指尖点在一处山谷:“粮草在此被劫。现场清理得极其干净,若非专业手段,绝无可能。
”谢清晏凝视地图:“将军可知,那位‘告假归乡’的暗卫,去年曾奉命监视过靖王府?
”萧临渊猛然抬头:“元宸?”“更巧的是,王氏与靖王母族是远亲。”谢清晏声音低沉,
“而陛下病重那日,靖王是第一个赶到宫中的皇子。”二人目光交汇,俱是心下一沉。
“若真如此......”萧临渊话音未落,忽听窗外一声轻响。“谁?!
”萧临渊剑已出鞘。一道黑影掠过窗前。萧临渊破窗而出,几个起落便追上那人。
刀光剑影在雨中交错,不过数招,刺客已被制服。谢清晏提灯上前,
照亮刺客面容——竟是日间给他送茶的仆役。“说!谁派你的?”萧临渊剑锋抵住刺客咽喉。
刺客狞笑一声,嘴角溢出血沫,顷刻间气绝身亡。“齿***药,死士无疑。
”萧临渊面色凝重。谢清晏蹲下身,从刺客袖中摸出一块令牌——玄镜司的玄铁令。
“又是玄镜司?”萧临渊皱眉。谢清晏翻转令牌,指尖摩挲背面刻纹:“不对。这是仿造的,
真令此处应有暗记。”他抬眼看向萧临渊,“有人想嫁祸玄镜司。”雨声渐密,寒意侵骨。
三日后大朝会,皇帝未能临朝,由王太后垂帘听政。争议焦点自然是新政。
以萧临渊为首的改革派主张清查田亩、改革税制,触及世家根本利益。
以王崇明为首的守旧派强烈反对,双方争执不下。“边关将士浴血奋战,
世家大族却隐匿田产,逃避税赋,此乃国之蛀虫!”萧临渊声如洪钟。
王崇明冷笑:“萧将军张口世家闭口蛀虫,莫非是要寒门执掌天下?殊不知治国需积淀,
非匹夫之勇可及!”朝堂之上剑拔弩张。谢清晏出列时,气氛稍缓:“陛下圣体欠安,
此时朝局当以稳为重。臣以为新政可缓行,先试点一二行省,观其效后再议推广。
”这番折中之言得了双方默许。退朝时,元宸特意走近谢清晏:“清晏深谋远虑,
实乃国之栋梁。”谢清晏谦逊回礼,心中警铃大作。他看得出,
元宸今日目光中的算计比往日更盛。果然,当日下午,赐婚圣旨到了谢府。“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谢氏婉,性行温良,才德兼备,特赐婚靖王元宸为侧妃,择吉日完婚。
钦此——”谢婉接旨时面色煞白。谢清晏袖中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传旨太监才走,
谢清晏直奔书房修书。墨迹未干,忽听门外妹妹声音:“兄长不必为难。”谢婉立在门外,
面色已恢复平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谢氏女不敢辞。”“婉儿,
你可知靖王...”“我知道。”谢婉轻声打断,“那日诗会后,靖王多次‘偶遇’于我。
我避而不及,终是难逃此局。”她唇角牵起一丝苦笑,“兄长且宽心,我自有分寸。
”谢清晏望着妹妹离去背影,心中刺痛。他何尝不知,这道圣旨背后,
是元宸向谢氏伸出的橄榄枝,也是将谢氏绑上靖王战车的枷锁。当夜,谢清晏密会萧临渊。
“绝不可让谢姑娘嫁入靖王府!”萧临渊斩钉截铁,“元宸此人表面温文,内里狠辣,
谢姑娘嫁他无异羊入虎口。”谢清晏苦笑:“抗旨是死罪,还会连累全族。
”萧临渊沉默片刻,忽然道:“若陛下收回成命呢?
”“陛下如今......怕是自身难保。”二人商议至深夜,仍无良策。临别时,
萧临渊忽然递来一枚兵符:“边军中有我死士三百,可护谢姑娘周全。
”谢清晏一怔:“将军这是......”“谢姑娘于我有赠药之恩。”萧临渊移开目光。
原来那日宫宴后,谢婉托兄长转赠萧临渊一瓶疗伤圣药,附笺言“边关苦寒,愿将军保重”。
谢清晏心中微动,郑重接过兵符:“大恩不言谢。”然而变故来得更快。三日后,
玄镜司突然包围将军府,以“通敌叛国”罪押走萧临渊。
证据确凿——在他书房暗格中搜出与北狄往来书信,并黄金千两。谢清晏得知消息时,
正在核查粮草案账目。他摔碎茶盏,直奔天牢。天牢深处,萧临渊囚服染血,显然已受过刑。
见谢清晏来,他竟还笑得出来:“他们动作倒快。”“证据是伪造的。”谢清晏语气肯定,
“但做得天衣无缝。”萧临渊压低声音:“是我身边副将赵迁所为。我早疑心他,故意设局,
不料他们下手更快。”他咳出一口血,“清晏,
此事背后恐涉及玉玺之谜......”“玉玺?”谢清晏一惊。传国玉玺乃晟朝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