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被抬回伤兵营的过程如同一场噩梦。
所谓的医匠看到他的伤势也只是摇头,但在百将王贲(陈恪从亲兵对他的称呼中得知了其名)的强硬命令下,勉强提供了粗糙的缝衣针、未经消毒的麻线、热水和还算干净的麻布。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围观者,包括百将王贲,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陈恪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指挥着一名相对镇定的士卒,用热水清洗伤口,然后用烧红的匕首短暂灼烫针和伤口边缘(简易消毒止血),接着,他竟然开始自己给自己缝合腹部和肩膀的伤口!
针尖穿透皮肉,麻线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陈恪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嘴唇咬得稀烂,但手却异常稳定,动作带着一种冷酷的、近乎艺术般的精确。
那是现代外科医学的结晶,在这个时代看来,无异于自我凌迟的邪术。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陈恪粗重的喘息声。
王贲的目光从最初的惊疑、不解,逐渐变为深深的震撼。
他久经沙场,见过无数伤亡,却从未见过如此……处理伤口的方式。
这绝非一个普通戍卒所能掌握!
缝合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下完成,陈恪几乎虚脱,但他还是强撑着交代:“布……煮沸烤干……包裹……水……烧开再喝……”说完便彻底昏死过去。
王贲沉默良久,对医匠下令:“照他说的做。
此人,我要他活下来!”
奇迹般地,陈恪真的活了下来。
虽然发了几日高烧,伤口也曾红肿,但或许是他体质特殊,或许是那超越时代的清创缝合术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他竟真的熬过了鬼门关。
十日后,他己能勉强坐起。
王贲再次来到他的营帐。
“你叫陈恪?
陇西本地征发的戍卒?”
王贲开门见山,目光如炬,“你那救人之法,从何学来?
据我所知,扁鹊华佗亦无此等手段。”
陈恪早己准备好说辞,虚弱但清晰地回答:“回百将大人。
小人自幼喜好杂学,曾遇一云游隐士,传授了些许岐黄秘术。
此前重伤,恍惚间似又得神人点拨,福至心灵,方才一试。”
“神人点拨?”
王贲不置可否,显然不全信,但也没有深究。
在这个巫医不分的时代,这种解释反而最容易接受。
他更看重结果。
“你可知,因你此法,营中其余几位重伤弟兄,也有数人活了下来。”
陈恪适当地露出“惊喜”和“欣慰”的表情:“此乃天佑大秦将士,非小人之功。”
王贲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你很好。
有勇力,更有些奇能。
好好养伤,以后便跟在我亲兵队中效力。”
“谢大人栽培!”
陈恪知道,第一步,稳了。
又休养了半月,陈恪己能正常行走。
他仔细观察着军营:秦军虽虎狼之师,但装备、后勤仍有巨大改进空间。
尤其是战马,因马蹄磨损严重,非战斗减员极高。
一日,王贲为战马损耗之事发愁时,陈恪觉得时机到了。
他求见王贲,献上了一张草图。
“大人,或可试制此物,覆于马蹄之上,或能减少磨损。”
王贲看着那名为“马蹄铁”的奇形物件,以及配套的钉子和安装方法,眼中精光爆闪。
他是将门之后(其父乃通武侯王翦),深知此物若成,对秦军骑兵意味着什么!
“即刻找工匠打造!”
王贲雷厉风行。
数日后,第一批马蹄铁安装完毕。
经过测试,装备了马蹄铁的战马,无论是在碎石地奔跑还是长途行军,马蹄的损耗都大大降低!
王贲大喜过望,看陈恪的眼神彻底不同了。
此子,简首是天降宝才!
紧接着,陈恪又根据现代队列训练的一些理念,对王贲麾下百人队的日常操练提出了些许改进建议,注重协调与效率。
王贲试行后,发现队伍的行进和变阵果然更加整齐迅捷。
王贲对陈恪越发倚重,几乎视若子侄。
陈恪也借此机会,不断了解这个世界的细节。
他发现,这个平行世界的大秦,似乎比历史上更加辽阔,始皇对长生之术的执念也更为迫切,百家学说虽被压制,但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