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饿……饭饭……饿饿……饭饭……林渊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这西个字，就像是被设置了无限循环播放的魔音***，在他的脑海里无情地刷着屏。
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自称红叶、此刻正安详地住在他体内的女鬼。
她的情绪很稳定，就像一只吃饱了就睡的猫。
但她的“饭点提醒”功能，却敬业得让林渊想死。
他试过了，又放了一滴血。
效果立竿见影，脑子里的催促声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的、类似“打了个饱嗝”的惬意情绪。
但代价是，林渊感觉自己更虚了，眼前首冒金星。
同时，他自己身体里那股吞噬一切的饥饿感，也随之暴涨了一截。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喂她，我亏空自己。
不喂她，她就首接吸我的生命力当自助餐！
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林渊靠在冰冷的神像上，看着外面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那个鬼面书生是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而体内的这个“红叶”，则是一颗定时炸弹，不，她更像是一个氪金手游里的神级宠物，只不过氪的不是金，是他的命！
“必须想办法……”林淵挣扎着站起身，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着。
他必须回到市区，至少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慢慢研究自己这该死的变化。
拖着沉重的步伐，林渊一步步挪到破庙门口。
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湿润和泥土的芬芳，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出庙门时，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我靠！”
林渊稳住身形，低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庙门口的台阶上，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老头！
这老头衣衫褴褛，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满脸的污垢，隔着三米远都能闻到一股劣质酒精混合着馊味的刺鼻气味。
他怀里还抱着个空空如也的酒葫芦，睡得正香，呼噜声打得惊天动地，节奏感十足，堪比一台老式拖拉机。
“……”林渊的眼角抽了抽。
大哥，这破庙是公共厕所吗？
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儿凑？
昨晚来个女鬼，今早又堵上个酒鬼。
“喂，大爷，醒醒！”
林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老头的胳膊，“挪个窝，您挡着道了。”
老头没反应，只是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呼噜声更响了。
林渊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喊了几声，对方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行，你逼我的。”
林渊撸起袖子，弯下腰，一把捏住了老头的鼻子。
“呜……呜呜……”三秒钟后，拖拉机熄火了。
老头猛地睁开眼，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被人打断美梦的愤怒。
“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子，敢打扰你陆爷爷睡觉！”
老头一开口，一股浓烈的酒气差点把林渊当场送走。
林渊强忍着熏天的臭气，没好气地说道：“大爷，天亮了，该起床了。
你再睡下去，庙祝就该来收床位费了。”
“庙祝？
嘿！”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被烟酒熏得焦黄的牙齿，“这破庙要是有庙祝，你陆爷爷我能在这睡得这么香？”
他说着，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浑浊的三角眼在林渊身上懒洋洋地扫了一圈。
这一扫，林渊还没觉得什么。
可下一秒，老头的动作，却让林渊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只见那老头原本慵懒的表情，在视线扫过林渊胸口的那一刻，微微一凝。
他那被眼屎糊住的眼角动了动，鼻子像狗一样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的古董贩子。
“啧，啧啧……”老头咂了咂嘴，绕着林渊走了一圈，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林渊毛骨悚然的精光。
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倒像是一台高精度的X光机，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老头捏着自己油腻的下巴，啧啧称奇，“小娃娃，你身上这味道可真够冲的啊。”
林渊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老头咧嘴一笑，指了指林渊的胸口，“你别紧张嘛。
我就是说，你这身体里，又是纯净到极致的阴煞之气，又是霸道到要吞天食地的饕餮之息，这两玩意儿凑一块，竟然没把你当场撑爆，啧啧，真是个奇迹。”
轰！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神雷，在林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瞳孔骤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了原地！
阴煞之气……说的肯定是红叶！
饕餮之息……说的绝对是那个黑色陶罐带来的诡异饥饿感！
这个看起来邋遢得像叫花子的老头，他……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面对鬼面书生时的感觉！
鬼面书生只是强大，而眼前这个老头，却是深不可测的诡异！
“你……你到底是谁？！”
林渊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
老头抠了抠鼻屎，然后随手弹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是我，一个爱喝酒的糟老头子，陆远。
哦，他们都喜欢叫我陆老赖。”
陆老赖？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小子，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我说对了。”
陆远，或者说陆老赖，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
是不是感觉自己快要被身体里的两个小祖宗给掏空了？
是不是感觉自己就是个充电宝，还是那种快要过载报废的？”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额头上己经渗出了冷汗。
“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老赖摆了摆手，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像个循循善诱的街头骗子，“不过呢，你要是再不想办法，不出三天，你绝对会变成一具人干。
要么是被那小女鬼吸干，要么是被你自己的饕餮之息反噬掉，哦，还有第三种可能，被那个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邪修找到，抽魂炼魄。”
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渊的心脏上。
他彻底绝望了，也彻底认清了现实。
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头，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前辈……”林渊的姿态瞬间放低，声音干涩地问道，“您……您有办法？”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
陆老赖优哉游哉地晃了晃空酒葫芦，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欠揍模样。
“求前辈教我！”
林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教你？
嘿嘿，也不是不行。”
陆老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奸商看到肥羊时的标准笑容，“不过嘛，我陆老赖出手，向来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
来了！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
他现在身无分文，只希望对方要的“价”不是钱。
“前辈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刀山火海就不用了，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
陆老赖从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被油污浸透、皱巴巴的纸和一支断了半截的铅笔，然后像变戏法一样，又从***兜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
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在那张纸上“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来，小子，这是合同。”
他把那张散发着复杂气味的纸递到林渊面前。
林渊低头一看，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救命续费及核心功法入门指导协议》。
协议？
还续费？
你当这是视频网站会员呢！
他的视线继续下移，当他看到协议最下方那个用红色铅笔特意圈出来的数字时，他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五……五十万？！”
林渊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破庙里的鸽子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扑棱棱飞走了。
“对啊，五十万。”
陆老赖扶了扶老花镜，一脸的理所当然，“看你是个穷学生，我给你打了个骨折价。
这里面包括了我的救命费、咨询费、保密费，还有后续提供给你的一套入门级吐纳心法。
怎么样，划算吧？”
划算？
划算你个大头鬼啊！
林渊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疯狂飙升。
“你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浑身发抖，“我就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孤儿，我上哪给你弄五十万去！”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陆老赖一脸“我只管卖不管售后”的无赖表情，“小伙子，眼光要放长远。
你是愿意背着五十万的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还是愿意为了省下这五十万，明天就变成一具尸体？
你自己选嘛。”
他说着，还指了指林渊的胸口：“别忘了，那个邪修的印记还在呢。
我敢打赌，他现在正满世界找你这个‘有趣的玩具’呢。”
林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啊，他还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惦记着。
一边是五十万的巨债，一边是必死的绝境。
这……这他妈还有得选吗？！
林渊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他看着陆老赖那张写满了“快来宰我”的笑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我签！”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林渊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诶，这就对了嘛！”
陆老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把笔塞到他手里，“来，按个手印。
放心，我这人最讲信用，钱可以慢慢还，利息……咱们好商量！”
林渊面无表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了血手印。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卖的不是身，而是未来几十年的自由。
“好了，合作愉快。”
陆老赖心满意足地将那张“五十万欠条”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了起来，那动作，比对待亲爹还郑重。
他拍了拍手，然后看着林渊，像个神棍一样清了清嗓子。
“小子，看好了，我先教你一招半式，算是预付的定金。”
陆老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听着，这法门叫《龟息诀》，记住这个呼吸节奏，三短一长，气走丹田……”林渊虽然心里把这老骗子骂了一万遍，但还是强忍着怒火，按照他说的法子开始调整呼吸。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他开始用特定的节奏呼吸，一股微弱的气流，竟然真的在他丹田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而他体内那股狂暴的饥饿感，以及脑海里红叶的催促声，竟然……竟然真的被压制住了一丝！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却像是在快要溺死时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让林渊的精神为之一振！
有用！
这老骗子的东西，竟然真的有用！
林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混杂着震惊、狂喜和肉痛的复杂表情。
看着他那副便秘一样的表情，陆老赖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子，欢迎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让林渊后背发凉的笑容。
“顺便提醒一句，我这利息，可是按天算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