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雨来得突然，淅淅沥沥打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迹。
顾凡抱着笔记本电脑找座位时，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沈晴。
她面前摊着一本摊开的《电路原理》，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眉头微蹙，像是遇到了难题。
桌上还放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热奶茶，水汽在杯口氤氲成淡淡的白雾。
顾凡犹豫了几秒，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这个位置是他常来的，靠窗安静，还能看到楼下那片被雨水打湿的草坪。
他在沈晴对面的空位坐下，拉开椅子时不小心碰到了桌腿，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晴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做题，只是笔尖的速度慢了半拍。
顾凡打开电脑，假装专心致志地查资料，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对面瞟。
沈晴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偶尔会下意识地咬一下笔杆。
不知过了多久，沈晴忽然停下笔，对着草稿纸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桌面，最后落在顾凡的电脑屏幕上——他正好在查一道电路分析题的解题思路。
“这道题……”沈晴的声音很轻，像怕打破图书馆的安静，“是不是用叠加定理更简单？”
顾凡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琢磨的题目，又看了看沈晴桌上那道明显和他类似的题，忽然明白了。
“你也在做这道题？”
沈晴点了点头，把草稿纸往他那边推了推：“我试了好几种方法，总觉得哪里不对。”
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和公式，有些地方被划掉重写，看得出来费了不少功夫。
顾凡拿起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圈出一个节点：“这里的参考方向可能搞反了，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演算，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叠加定理分步骤算，先算电压源，再算电流源，最后叠加起来，应该能对。”
沈晴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草稿纸。
她的头发上还带着点雨后的湿气，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飘过来。
顾凡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紧。
“原来是这样。”
沈晴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丝亮意，“我刚才一首卡在电源等效转换上，绕远了。”
她拿起笔按照顾凡的思路重新演算，这次顺畅了很多，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答案。
她放下笔，抬头对顾凡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雨后天晴的第一缕阳光，让顾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了。”
“不客气。”
顾凡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雨，耳朵却悄悄红了。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埋头做事。
雨声、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默契。
顾凡偶尔抬头，会看到沈晴正对着电脑屏幕记笔记，或者端起那杯奶茶抿一口，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的发梢，有种安静的温柔。
傍晚闭馆前，雨停了。
顾凡收拾东西时，发现沈晴正对着手机皱眉，屏幕上是共享单车的界面，显示附近暂无可用车辆。
“没车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
沈晴点点头，有点无奈：“刚才看天气预报说没雨，就没带伞，现在想骑车回宿舍都不行。”
“我住东苑，顺路的话，一起走？”
顾凡说完就有点后悔，怕显得太刻意。
沈晴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走出图书馆时，晚风带着雨后的凉意扑面而来。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小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因为脚步靠近而短暂重叠。
“你平时经常来图书馆？”
沈晴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嗯，这里安静，适合做题。”
顾凡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呢？
看着不像喜欢扎堆的人。”
“我怕吵。”
沈晴笑了笑，“宿舍里室友总聊天，想做题还是得来图书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上次社团招新，谢谢你提醒我那本高数书，后来发现里面夹着我的课堂笔记，差点弄丢了。”
“举手之劳。”
顾凡心里有点小窃喜，原来她还记着这件事。
走到岔路口时，沈晴停下脚步：“我从这边走就行，谢谢你送我。”
“不客气。”
顾凡看着她转身走进宿舍楼的背影，首到那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
晚风里好像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觉得这个下雨的傍晚，好像比平时长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