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刑堂内的空气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凌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凌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和思索。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天才，也处理过不少诡异之事，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碰上。
凌毅的身体里，确实没有修炼禁术的痕迹，这一点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那股爆发出来的力量，源头纯正，就是最基础的淬体丹药力，只是……那药力实在是浑厚得有些过分了。
是丹药的问题？
还是人的问题？
凌战想不通。
如果说是丹药的问题，可同一批丹药，其他弟子服用后效果都很正常。
难道那么多丹药里，就偏偏出了这么一颗极品，还正好被凌毅这个废物给偷吃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可如果说是人的问题……这就更解释不通了。
凌毅的资质是众所周知的平庸，身体也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卡在淬体二重这么多年都无法寸进。
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
凌毅迎着凌战的目光，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这位执法长老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他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对方查不出自己身体的秘密。
只要没有证据表明他修炼了禁术，那么按照家族的规矩，就不能对他下死手。
“长老，不能再犹豫了！
此子绝对有问题，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啊！”
凌浩见凌战迟迟没有定论，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
凌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寒意让凌浩瞬间闭上了嘴。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
说完，凌战收回了目光，缓缓地转过身，重新走回高台上的座位。
他坐下后，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绪。
整个刑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良久，凌战才放下茶杯，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今日之事，确有蹊きょ。”
他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凌毅，本长老暂且相信你所说，那股力量是来自你服下的淬体丹。”
听到这话，凌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而凌浩等人，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长老，这怎么可以……但是！”
凌战的话锋猛地一转，眼神也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偷窃家族丹药是事实，人赃并获，这一点，你无可辩驳！”
凌毅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按族规，偷窃之罪，本该废你修为，逐出家门。
但念在你并未将丹药外流，且事出有因，或许是你体质特殊，才导致药力异常爆发。”
凌战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凌毅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判你，即日起，前往西山矿场服苦役三个月！
以此惩戒！
另外，你偷窃的三颗淬体丹，必须在三个月内，以十倍的价格赔偿给家族！
若是做不到，届时再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三个月苦役！
十倍赔偿！
这个判决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西山矿场是什么地方？
那是凌家最艰苦的地方，环境恶劣，妖兽时有出没，每年都有不少族人死在那里。
让一个淬体三重的弟子去那里服苦役三个月，跟九死一生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有十倍的赔偿。
一颗淬体丹市价十两银子，三颗就是三十两。
十倍，那就是三百两！
三百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的凌家子弟来说，简首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别说三个月，就算是三年，凌毅也根本不可能凑得齐。
这判决，表面上是给了凌毅一条活路，但实际上，却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三个月后，他要是拿不出钱来，下场只会比今天更惨。
“长老英明！”
凌浩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躬身行礼，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看向凌毅的眼神里，再次充满了怜悯和嘲弄。
凌毅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结果，虽然残酷，但对他来说，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他保住了修为，也保住了性命。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至于苦役和赔偿……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可有异议？”
凌战看着他，问道。
“弟子……没有异议。”
凌毅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很好。”
凌战点了点头，“来人，带他下去，明日一早，便送往西山矿场，不得有误！”
“是！”
立刻又有两名执法弟子上前，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不敢再对凌毅动手动脚。
一场审判，就此落下帷幕。
人群渐渐散去，凌浩经过凌毅身边时，还特意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废物，算你运气好。
不过你也别得意，西山矿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活着回来。
还有，别忘了你房间里还藏着两颗丹药，我会帮你‘保管’好的。”
说完，他便得意地笑着离开了。
凌毅的拳头在袖子里悄然握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被人带出了刑堂。
回到自己那间破旧的小屋，凌毅第一时间就冲到床边，掀开了床板。
夹层里，空空如也。
那两个装着淬体丹的瓶子，己经不翼而飞。
凌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坐在床边，开始仔细地梳理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脑子里那个大胆的猜测。
“丹药的效果，会延迟爆发，而且威力会变得更强……这应该不是丹药的问题，而是我这具身体的问题。”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质？”
凌毅百思不得其解。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是他未来安身立命，甚至变强的最大底牌。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谁？”
凌毅警惕地问道。
“毅哥哥，是我，苏婉。”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如同黄莺般清脆的声音。
苏婉？
凌毅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扎着双马尾，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少女形象。
她是凌毅姑姑家的女儿，算是他的表妹。
在整个凌家，除了己经过世的父母，苏婉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凌毅起身打开门，果然看到了苏婉那张带着担忧的小脸。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还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瓶。
“毅哥哥，你怎么样了？
我听说你在刑堂……”苏婉看到凌毅虽然脸色苍白，但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
凌毅笑了笑，侧身让她进来。
“这是我给你带的饭菜，还有……还有这个。”
苏婉将食盒放在桌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个药瓶递了过来，“这是我省下来的疗伤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你身上的伤应该有点用。”
看着苏婉那真诚关切的眼神，凌毅的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
“谢谢你，婉儿。”
凌毅接过药瓶，由衷地说道。
“毅哥哥，你真的……偷了家族的丹药吗？”
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问了出来。
“没有。”
凌毅摇了摇头，他不想对这个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撒谎。
“我就知道！”
苏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相信你！
你明天就要去西山矿场了吗？
那里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小心。”
“嗯，我会的。”
凌毅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婉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苏婉后，凌毅看着桌上的饭菜和那瓶疗伤药，心中五味杂陈。
他打开药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这只是最低级的疗伤丹，效果微乎其微。
但凌毅看着它，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现在身无分文，想要弄到丹药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颗疗伤丹，是他目前唯一能用来试验自己体质的东西。
他想搞清楚，这个延迟的效果，到底有没有规律可循。
没有任何犹豫，凌毅将那颗疗伤丹和一颗淬体丹（他之前藏在嘴里一颗，躲过了搜查）一并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和上次一样，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凌毅也不着急，他默默地盘膝坐下，开始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同时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奇特的体质，将会彻底改变他未来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