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蔚蓝苍穹出现一道裂纹,坠下两团光芒。
天道一声闷哼。
碎了?
中州大陆,万山国盐都双河镇堰村,位处乱世十大家的刘家管辖。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因一次流星滑落,破开地底深处,显露出一处精铁矿藏,引起刘家的重视。
驱使堰村的村奴下井挖矿。
一百米深的矿洞下,传来阵阵铁石交错的声响。
村西头林老汉家的两个儿子,挥舞锄头,一下一下敲击石壁,汗水随着不断掉落的碎屑如雨下一般。
林喜放下锄头,大力捶打后背,缓解腰上的酸痛感。
似有若无的凉风带来些许心灵慰藉。
抬头看向井口,只有一方小小的天空,自己一家仿佛被困井底的蛤蟆。
“大哥,你老往井口看啥呢?”
林家老二林福拄着锄头柄,满脸污泥,眼中布满血丝。
“看未来,看什么时候是咱家的出头之日。”
林老汉用布满老茧的手掌,擦拭去额头的汗水,手中活不敢怠慢,低头搭话:“想那些有的没的,多挖点矿铁,跟主家换点钱粮,好撑过这个冬天吧。”
“干活、干活。”
林福招呼一声,卖力的挖掘起来。
月上枝头,猫头鹰呼呼叫唤。
矿场的土楼内。
林静温顺的像一条狗一样,趴在矿场管事刘茂的脚下。
献媚般的仰起脖颈,玉葱似的手指勾起桌上的酒壶,烈酒的香味西溢,抬手挑逗,绵柔的酒液像泉水一样从山峰处流淌。
刘茂乃是刘家三等下人,蒙刘家家主恩赐,配有一老妻。
堰村苦寒,没甚油水可捞。
刘府下人皆推辞,最终这看管矿场的苦差事落在了地位低下的刘茂头上。
刘茂两鬓花白,风流不减当年。
到任没多久就物色上了林槐家的闺女林静,借着刘家的威势,几番威逼利诱,林静只能委身这个色老头。
多一口吃食,便少一件衣襟。
一树梨花久压海棠,蕊心在狂风暴雨中破裂。
失了贞洁的少女,内心的怨恨和阴暗不断滋生,如同夜空中不断加重的阴云。
轰隆一声雷声。
父子三人背着锄头,提着土篮子,借着月光走在田间的羊肠小道上。
常年艰苦的劳作,压的林老汉喘不过气,佝偻着背,连走路都显得小心。
堰村本地林姓居多,然林老汉一家却不是当地人,他原籍青州人士,家道中落后迁徙至此谋生。
时间一久,便落户当地。
多年经营,攒下了两间土房。
父子三人放下工具,不大的正堂摆放着一张破木桌子和一盏油灯。
掀开盖着瓷碗的碗,碗里放着三块有些焦糊的野草耙。
饥肠辘辘的父子三人一人拿了一块,草耙放凉后变硬,咀嚼不动,只能干噎,靠着丰溢的胃酸软化。
家中尚未成年的小妹,从里屋端来热水。
见父亲与兄长回来,干裂的小脸上露出欣喜之情,拿出洗净的小碗给三人倒上热水。
用过饭后,打水冲洗净身上的泥灰。
里屋的摆设异常简陋,一张床便是全部。
唯一的一张门板床还被林老汉分配给了家里唯一的女子,最小的女儿睡。
父子三人则是打地铺。
一贫如洗的家,不可谓不是家徒西壁。
盗匪来了也要流下悔恨的眼泪。
入夜,林老汉滔滔不绝的给三个孩子讲述儿时家中盛况,也曾风光无限。
只恨生逢乱世。
乱世做人,不如太平年间的狗!
常年战乱,弄得民不聊生,多少家族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成了历史长河中的尘埃。
闲谈过后,林老汉想到不久便是小妹林巧巧的及笄仪式,还同父亲兄长挤在一个屋子下,难免外人说闲话。
一家人盘算年后,再搭一间土房。
睡到一半,林喜突然想起自己遗忘在矿洞的挖矿铲,那是主家发配的之物,矿上刘管事三令五申不得丢失。
担心明早被其他村奴拿走,翻身出门去寻。
老二林福披着衣服,拿着根蜡烛追了出来。
“大哥,我同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老二你快回去睡吧,咱们明天还得干重活,我去去就回。”
首至哥哥的背影完全被黑夜吞没,林福才转身回屋。
矿井口,村长安排了夜巡队伍。
夜巡的头领林喜认得,他便是堰村难遇的天才少年郎林啸。
林啸曾有幸拜入七大宗门的飞卢宗,修行数载,不久前得师门恩准下山历练。
二十出头的年纪己经是很厉害的修真者了。
传闻,厉害的修真人士可以腾云驾雾,御剑飞行。
更有甚者可以做到白日飞升。
眼中藏不住崇拜之情,笑着呆立原地。
待到夜巡队走近,跟在自己堂哥身后的林池出言呵问:“呔!
哪来的贼人,大半夜的到矿场边瞎晃悠什么?”
林啸虽离家多年,也识得拿蜡烛的破衣少年是村西头林老汉家的大儿子林喜。
不怒自威的说了句:“林池,豪横了啊!
他是西头林老叔的儿子。”
“我知道哥,林老头他们家穷的很,我担心这小子大半夜来这野草肥马。”
林池说的轻蔑,林喜听的气愤。
“你说什么?
你敢再说一遍!”
“说你家穷,你爹是穷腿子,你也是穷腿子。
穷腿子听不见你小爷的话吗?”
林池没有被林喜暴怒的气势震慑住,反而更大声的再次嘲讽。
引得夜巡的队伍哄堂大笑。
听着刺耳的嘲笑声,林喜正欲发难,只觉肩头一沉,一只白净的手掌压在肩上。
“喜兄弟,别跟我这不懂事的弟弟一般计较,不过你这大半夜来这所为何事啊?”
审时度势后,加上林啸的劝解,林喜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恭敬的行礼:“林少爷,今日下井我挖矿的铲子忘记收回去了,那是主家配发的,我怕弄丢后主家责罚,故特赶回寻找。”
“既是主家的东西那你快去寻回吧。”
一招手,示意手下放行。
“哥,这就放他去了?”
“无妨,这矿井的精铁矿石不值什么钱。”
边说边嫌弃的拍去手上的沾染的尘土。
见林喜走远,又在堂弟耳边低语:“下次能动手就别吵嘴,自降身份。”
林喜嘴里叼着蜡烛,沿着井口湿滑的台阶向下。
心中气恼林池当着众人羞辱自己的父亲,想着要不是林啸在场一定叫他吃吃自己的拳头,想到这,隐隐觉得右肩隐隐作痛,手臂一下没劲,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
“砰!”
的一声。
井底的林喜意识陷入迷糊,心中满是不甘。
难道就这么窝囊的死去了吗?
真不甘心啊,天天都是下井挖矿,活着好累,算了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也就解脱了······满月之夜,月华洒入井中,矿场出奇的安静。
星空汇聚了乌云,片刻后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泄而下。
夜巡的队伍找了一处草亭躲雨。
“哥啊,怎么突然就下大雨了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看着雨水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那咱们还继续巡逻吗?”
“你傻啊,这么大的雨巡什么啊,让兄弟们都散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林池拉住想要离开的林啸,指了指井口的方向问:“哥,还有人没出来怎么办?”
“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