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剑锋擦着裴六耳际钉入门框。
沈弃扯下盖头恶狠狠道:"再笑一声,就把你留给鬼新娘当替身。
"正说着,喜乐声骤然凄厉,纸扎的迎亲队伍从廊下飘来。
裴六头皮一下子炸开了:“怎么......这么多!”
沈弃转身顺着裴六的视线瞧去,也大吃一惊。
只见那纸扎的迎亲队伍中,全都是闭着眼睛、穿着大红喜服的死尸,跟裴六和沈弃身上的喜服一模一样。
“怎......怎么办?”
裴六突然后悔要修这个仙了,还有那个该死的系统,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了。
“跟着走,”沈弃只说了三个字,便抬脚跟上了要进院子的鬼新人们。
裴六生怕沈弃抛下了自己,也赶紧跟上了沈弃的动作。
他见沈弃跟在了鬼新娘的后面,自己也只好偷偷地跟在鬼新郎的后面。
穿过回廊,一阵热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院子里几十桌宴席,坐满了纸扎的‘宾客’,他们脑袋齐刷刷转来,看到鱼贯而入的新人,都热情地‘鼓掌’,那场面不亚于真的婚礼大典。
裴六看了这一院子纸扎的人,心里怕极了。
人家修仙都是打打禅,悟悟道,不小心得到个功法秘籍,怎么到他这就不一样了呢?
“小师兄,怎么办?”
裴六不敢说话,只能朝着沈弃用嘴型说道。
沈弃摇摇头,便结束了动作。
“不是啊,大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看不懂啊!”
裴六在心里要骂死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师兄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
慢慢地,他们走到了举办婚礼的正厅。
为首的纸扎司仪,涂着血红的嘴,高唱道:"吉时到——"话音刚落,厅内的鬼新郎和鬼新娘都缓缓停了下来,而后两两相对。
裴六和沈弃也赶紧模仿着他们的机械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请新郎掀盖头!”
裴六低头一看,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缠着红绸的喜秤。
他僵着脸,随着鬼新郎的动作,用喜秤挑起了沈弃的红盖头。
随着红盖头的挑起,沈弃那张俊俏的脸慢慢地就露了出来,就是脸很臭,一双眼眸中,还满是杀气腾腾的怒气。
裴六咧开嘴,想笑一笑,可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因为纸扎鬼司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新郎新娘共拜天地!
“一拜天地!”
“***!
来真的!”
裴六惊呆了,在心里不停地呼喊系统,系统!
可系统根本不理他。
裴六抬头,偷偷看着沈弃,他想沈弃总不会放任自己真娶了他。
可沈弃也不理他,只是按照纸扎鬼司仪的话去做。
裴六心一横,管他呢,横竖老子不吃亏,就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好,还是那纸糊的‘高堂’。
沈弃冷着脸,下颌角绷的紧紧地,想来也是在极力地忍受着。
他看都不看裴六,“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好像那不是地面,那是裴六的脸。
“夫妻对拜!”
裴六这次倒是拜得理首气壮,又不是老子非要拜得,和老子没关系!
就是劲使多了,差点撞到沈弃的脚上。
沈弃黑着脸,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才屈膝跪了下去。
“礼——成!”
起身时,裴六终于松了半口气。
因为只能松半口,那半口还没松完,那该死的鬼司仪又喊了起来——送入洞房!
“尼玛在说什么?!”
裴六眼睛瞪得像铜铃,都差点跳起来打那个纸糊的鬼司仪。
“小师兄......”裴六又用嘴型喊了沈弃一句,“怎么办?”
沈弃那张臭脸又再次摇了摇。
“***......你别摇头啊!”
裴六心里都快急死了,“我真看不懂啊!”
纸糊的童男童女们,引着各自的鬼新人到不同的房间,那腮帮子涂的红红的,却扎着凡间每个小孩子都扎的小辫。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童男童女把二人引进去,便拉着手,笑着离开了,只留下剑拔弩张的二人。
“你......”裴六刚要说话,就被沈弃用手捂住了嘴巴。
他呜呜两下,便赶紧噤了声。
沈弃看他放弃了挣扎,就收回了手,嫌弃地把捂嘴手在裴六的喜服上蹭了蹭。
裴六“......”裴六用手重重地往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咽下了这口气,接着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怎么办?
沈弃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便伸出刚才捂他嘴的手,与裴六十指交握了起来。
裴六:“......!!!”
裴六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他都出现幻觉了。
只是他还没回过神,脑袋里面却突然出现了沈弃的声音。
“蠢货!”
裴六彻底回神,这一听就是他那小师兄的语气,倒让他莫名的心安。
“摇头就是不让你乱动。”
裴六好奇地打量着二人交握的手,“小师兄,那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废话,”裴六又听见沈弃那不耐烦的语气。
“那你不早点用,”裴六脸上的笑容一收,还有点责怪的意味,“害得我在外面怕的不行。”
“蠢货,”沈弃翻了个白眼,“刚才有机会吗?”
“也对哈!”
裴六其实自己己经给自己哄好了。
“那师兄怎么不破障?”
裴六又赶紧问道:“你这不是怪亏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嫁了。”
沈弃冷冷瞥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障主未现,障因不明,如何破障?”
裴六还想再问,门却“吱呀”一声又开了。
沈弃赶紧欺身压到了裴六身上,把头埋进了裴六的颈窝处,装作在亲吻他的样子。
裴六:“......”草!
这不对啊?
老子是新郎!
老子才是是新郎!
纸糊的鬼侍女端着合衾酒缓缓走到了屋内,那未曾开合的嘴中却发出了诡异的声音:“哟,还是个烈女!”
沈弃脸色铁青,手指微动,似乎想掐诀,但终是忍了下去。
鬼侍女端着合衾酒走到二人床前,“饮下合衾酒,从此共白首。
二位新人,请吧。”
裴六见状,咽了咽口水,“小师兄......咋......咋办?”
说完他便不自觉地把汗涔涔的手抽了回来,在自己喜服上蹭了蹭。
沈弃注视着鬼侍女的动作,他有感觉,眼前的和外面的不一样。
所以他并未注意到裴六己经把手抽了出来。
“别喝合衾酒。”
裴六:“……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抽回的手。
他听不到,他听不到了!
鬼侍女端来两杯合衾酒,酒液浑浊,泛着诡异的血色。
裴六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还偷偷地瞄向沈弃。
而沈弃的手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鬼侍女见沈弃不接,便机械地重复着递酒的动作,嘴里不停念叨:“请新娘……饮合衾酒……请新娘……饮合衾酒……”裴六不知如何是好,便用手臂戳了沈弃一下。
“蠢货!”
沈弃终于忍无可忍,低声骂出了声。
裴六:“?”
下一秒,沈弃猛地抬手,指尖灵光一闪,鬼侍女的头颅“咔嚓”一声被拧断,滚落在地。
整个喜堂瞬间阴风大作,红烛熄灭,西周传来凄厉的鬼哭声!
裴六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合衾酒“啪”地摔在地上,酒液渗入地板,竟化作血水蔓延开来!
沈弃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冷声道:“障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