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深处的时光1998年9月 矿场旧址 清晨警报声尖锐地划破晨雾,林夏攥着掌心发烫的银戒,看着陈默举着石头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模糊。
她突然想起昨夜那个穿风衣的“自己”说的话:“时间循环的节点,就在矿场的实验室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夏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指尖的银戒铜锈剥落得更快了,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银质纹路,像极了父亲笔记里画的实验室结构图。
陈默的手臂僵在半空,石头“哐当”一声砸在铁轨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我没想伤害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腕内侧的胎记在冷汗中更显清晰,“校医说,只有拿到你戒指里的芯片,才能知道我爸真正的死因。”
“那你看到监控了?
看到他杀了我爸?”
林夏举起手机,屏幕上还定格着校医持刀的画面。
晨风吹散了部分雾气,她突然发现值班室的窗户玻璃上有个圆形的孔洞,边缘残留着黑色的火药痕迹。
“那不是监控。”
陈默突然扑过来抢走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这是录像带,校医故意剪辑过!
你看这里——”他指着画面角落的时钟,“1988年6月15日,我爸矿难的前一天,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实验室!”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父亲的笔记里明确写着,实验室是1988年7月才建成的。
1998年9月 林夏家中 上午母亲正在厨房煎药,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当归和艾草的味道。
林夏坐在客厅翻父亲的笔记,指尖划过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突然发现某页纸的边缘有淡淡的墨迹晕染,像是被水浸湿过。
“妈,我爸以前是不是很爱出汗?”
林夏抬头问。
母亲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背对着她点头:“你爸研究起东西来就忘了吃饭,夏天在实验室待一天,衬衫能拧出水来。”
她转身时,林夏注意到她耳根后有块淡褐色的疤痕,形状和银戒内侧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这疤是怎么来的?”
林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意。
“哦,年轻时被实验试剂烫的。”
母亲笑着揉了揉耳根,“你爸总说我毛手毛脚,不让我碰他的瓶瓶罐罐。”
煎药的香气里突然混进一丝熟悉的怪味——和银戒泛出的铜锈味、化学实验室的淡绿色液体味一模一样。
林夏猛地看向砂锅,药汤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油花,在阳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
“这药是校医开的?”
她冲过去关掉煤气。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怎么知道?
校医说我气血不足,给了包调理的草药……”林夏端起砂锅就要倒掉,母亲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常年劳累的人:“夏夏!
这药不能倒!”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林夏的皮肉,“喝了它,你才能想起该想起的事。”
1998年9月 金东市第二中学 档案室午休时间的档案室空无一人,阳光透过高窗落在积灰的档案柜上。
林夏用母亲给的钥匙打开标着“1988届教职工”的柜子,指尖划过一排排牛皮纸袋,在标着“周明远(化学老师)”的袋子里翻到了一张泛黄的体检表。
表上贴着年轻时的化学老师照片,嘴角有颗痣——而监控画面里那个“校医”的嘴角,同样位置有颗一模一样的痣。
更让她心惊的是,体检表的备注栏写着:“1988年6月14日,因爆炸伤住院,右耳失聪。”
“找到了吗?”
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怀里抱着个旧相框,“我在我家阁楼找到的。”
相框里是父亲和化学老师的合影,两人站在矿场门口,父亲手里举着个银色的盒子,盒子的形状和陈默带来的那半枚戒指完全吻合。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国安,配方分两半,你我各执其一,待成功日,共救苍生。”
字迹苍劲有力,和化学老师办公桌上的教案笔迹如出一辙。
“他们以前是朋友?”
林夏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盒子。
陈默点头:“我爸说,他们三个是大学同学——你爸、我爸,还有周老师。
后来我爸和周老师因为研究方向吵架,就去了不同的矿场。”
他突然指向照片角落,“你看这个!”
照片边缘露出半个人影,穿着白大褂,耳根后有块淡褐色的疤痕——是年轻时的母亲。
1998年9月 市立医院 药房仓库傍晚的仓库堆满了纸箱,林夏和陈默躲在货架后面,看着张阿姨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交接东西。
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个银色的镊子,正在从一个红色药盒里取出什么。
“老周说,那丫头越来越警惕了。”
张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在学校档案室待了半节课,会不会发现什么?”
“发现也晚了。”
男人转过身,林夏倒吸一口凉气——是校医,但他的右耳戴着助听器,和化学老师的“右耳失聪”完全对应,“戒指里的芯片我己经复制了,等拿到林夏手里的另一半,配方就齐了。”
“那小林呢?
她喝了药没?”
张阿姨问。
“喝了。”
校医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诡异,“那药能唤醒记忆,等她想起自己当年在实验室看到的一切,就知道该站在哪边了。”
货架突然晃动了一下,陈默手里的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两人转身就跑,林夏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校医的嘶吼:“抓住他们!
芯片在林夏手上!”
跑出仓库时,林夏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母亲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熟悉的红色药盒,耳根后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红光:“夏夏,跟妈回家。”
1998年9月 矿场实验室 深夜林夏被母亲推进一个隐藏在矿洞深处的铁门,身后传来陈默的叫喊声和校医的怒骂声。
铁门内亮着冷白色的灯光,一排排玻璃柜里摆满了贴着标签的试剂瓶,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台老式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
“这才是真正的实验室。”
母亲摘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蓝色工装,耳根后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你爸当年怕配方被抢,建了两个实验室,外面那个是幌子。”
林夏的头突然剧烈疼痛,无数记忆碎片涌进脑海:七岁那年,她偷偷溜进矿场,看见父亲和母亲在实验室里争吵,母亲手里拿着个银色的戒指,父亲大喊“那会害死所有人”;十八岁那年,她在ICU外看到的“病人”,手腕内侧有和陈默一样的胎记;还有此刻,母亲工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注射器,和监控里母亲***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一切,对不对?”
林夏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校医就是化学老师,他们是同一个人!
你喝的药、你给我喝的药,都是为了唤醒记忆!”
母亲打开电脑旁的抽屉,拿出个银色的盒子,里面放着半枚银戒——和陈默那半枚能拼在一起的另一半。
“1988年的矿难,是你爸自己引爆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发现配方有致命副作用,不想让它流入市场,就炸毁了主矿道,自己也……”电脑屏幕突然亮起,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
年轻的父亲站在镜头前,脸上满是疲惫:“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己经不在了。
配方的副作用需要二十年才能显现,银戒里的芯片记录着解毒剂的研发数据,必须在1998年9月15日前上传云端,否则所有用过初代药物的人都会……”视频突然中断,铁门被猛地撞开。
校医举着手术刀冲进来,脸上的痣在灯光下像滴血珠:“把芯片交出来!
那是我和你爸一辈子的心血!”
母亲突然将林夏推向电脑:“上传数据!
快!”
她转身扑向校医,两人扭打在一起时,林夏看见母亲的银戒掉在地上,与桌上的半枚戒指拼合成完整的圆环。
铜锈彻底剥落,银戒发出刺眼的蓝光。
林夏的指尖触碰到键盘的瞬间,所有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那个穿风衣的“自己”,手腕内侧有陈默的胎记;母亲耳根的疤痕,是当年为保护父亲被试剂烫伤的;而校医右耳的助听器里,藏着父亲矿难时留下的录音笔。
“轰——”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林夏在黑暗中听见银戒碰撞的脆响,还有母亲熟悉的声音:“夏夏,记住,时间循环的出口,在你第一次重生的地方。”
1998年9月 金东市第二中学 教室林夏猛地惊醒,趴在堆满试卷的课桌上。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在讲解三角函数,粉笔灰落在泛白的衬衫上。
“林夏,这道题的答案是多少?”
老师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抬起头,看见后桌的陈默正冲她笑,手腕内侧的胎记在晨光里泛着浅褐色。
指尖的银戒光滑温润,没有一丝铜锈,戒面内侧刻着的“安”字清晰可见。
“答案是√3/3。”
林夏流畅地说出答案,目光扫过教室后排——化学老师的座位空着,黑板角落的日期写着:1998年9月15日。
放学铃响起时,母亲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穿着干净的围裙,鬓角没有白发,耳根后的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夏夏,回家吃煎饼。”
林夏跟着母亲走出校门,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身上,温暖得不像记忆里的任何一个秋天。
她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看见陈默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个银色的盒子,正对着她挥手。
银戒在指尖微微发烫,林夏知道,这次的时间循环,是新的开始。
而那些藏在时光碎片里的秘密,终将在阳光下慢慢舒展,成为她和所爱之人,重新来过的勇气。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