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天香书院!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炎刀武痴,一生为锋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6

藏历十月的逻些城,雪下得发狠。铅灰色的云低低压在布达拉宫的金顶上,雪粒被西风卷着,像细沙似的打在人皮肤上,生疼。王室武场的青石板早被雪盖了层薄白,边缘却露着经年累月的刀痕——那是无数部落武士在此厮杀留下的印记,最深的一道裂沟里,还嵌着半片生锈的弯刀碎片,被雪水浸得发黑。

十七岁的鸠摩智赤着上身站在武场中央,古铜色的肌肉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每一寸皮肤下都像有小火苗在窜。他的掌心泛着淡红,不是冻的,是“炎脉”真气顺着经脉游走的痕迹——这淡红从腕骨开始,绕着小臂缠了三圈,到虎口处又深了些,像淬了血的朱砂。三年前刚被选进王室时,他的炎脉还不稳定,一到寒冬就会浑身发冷,需得裹着三层羊毛毯才能入睡;可现在,雪粒落在他背上,刚触到皮肤就“滋”地化成水汽,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白痕。

武场另一端的厮杀声突然尖了些,刺破了风雪的沉闷。苏毗武士的弯刀是西域精钢打的,刀身泛着冷光,劈下去时带着破风的锐响。象雄武士的左臂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了的声音混在风雪里,让人牙酸。鲜血喷出来,落在雪地上溅开,殷红的点瞬间凝住,变成暗紫色的冰粒,沾在苏毗武士的靴底,被他踩得粉碎。

“交出山南的三个牧场,饶你不死!”苏毗武士的声音裹着雪沫,踩在象雄武士胸口的脚又加了三分力,刀尖抵着对方咽喉,刃口的寒光映得伤者瞳孔发颤。象雄武士的脸冻得发紫,嘴唇哆嗦着,却不肯松口:“牧场是……是部落的命……死也不给……”

观武台的羊毛毯上落了层细雪,赞普的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敲着,节奏慢得让人发慌。他穿着镶金边的藏袍,腰间挂着串绿松石佩饰,每颗珠子都有拇指大小,是去年吐蕃使者从波斯换来的珍品。身边的密宗上师垂着眼,绛红色僧袍的袖口沾了雪,声音压得极低:“苏毗部落在山南抢了象雄三个牧场,这次又在武场逞凶,若再不压一压,怕是白兰、党项那些小部落也要跟着学样,到时候王室的威信就保不住了。”

赞普没说话,目光越过雪幕落在场下——鸠摩智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掌心的淡红竟顺着指缝渗出来,像要滴出血。这孩子在忍,赞普太清楚了:三年前刚被选进王室时,见了这种厮杀还会别过脸,肩膀微微发抖;可现在,他眼里只剩两簇亮得吓人的光,那是对“强者”的渴望,像饿狼盯着肥肉。

赞普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当时的鸠摩智还是个瘦小子,裹着件破洞的羊皮袄,跪在王室宫门外,手里捧着块沾血的羊骨——那是他部落唯一的公羊,被象雄武士抢走时,他爹为了护羊,被弯刀劈中了心口。“赞普陛下,”少年的声音冻得发颤,却带着股狠劲,“我要学武,学最厉害的武,再也不让人欺负我们部落。”

现在看来,这孩子没白学。

“摩智。”赞普的声音穿过风雪,落在武场中央,带着金顶雪粒的冷意,“这两个武士,谁该活?”

鸠摩智抬头,雪粒落进他眼里,他连眨都没眨。那双眼原本是偏深的褐,此刻却被雪映得发浅,只剩瞳孔是个深黑的点,像寒夜里的火星。“活下来的那个。”他的声音比武场的雪还冷,每个字都像冰碴子,“弱者的命,本就由强者定。”

赞普突然笑了,指尖的玉扳指在扶手上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响。他挥手示意守在武场边缘的王室武士上前,指着地上蜷成一团的象雄武士:“拖下去,让医官把最好的伤药用上——记住,左臂要是接不上,就赏他十只羊,让他回部落养老。”又转向苏毗武士,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你赢了,但山南的牧场归王室调配,不许私占。从今日起,你入王室卫队,归鸠摩智管,以后他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

苏毗武士愣了愣,喉结滚了滚,见赞普眼底的笑意散了,只剩一片冰凉,忙单膝跪地,膝盖砸在雪地上闷响:“谨遵赞普令!属下以后全听鸠摩智大人的!”

武场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雪还在下,落在武场的刀痕里,慢慢填着那些陈年的血印。赞普走下观武台,靴底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印,雪水很快渗进藏袍的下摆,冻得他小腿发麻,却浑然不觉。他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蜀锦的纹样是缠枝莲,被雪打湿了些,深色的水渍晕在莲花纹上,像溅了血。

打开盒子时,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出来,里面躺着片天竺菩提叶,叶脉是深褐色的,泛着油光,显然是被人常年摩挲过。叶脉间嵌着的金粉在雪光下闪着细弱的光,拼成“那烂陀寺”四个字,笔画间还能看到细微的裂痕——这叶子怕是有些年头了。

“你师父,密宗的洛桑上师,昨日圆寂了。”赞普的声音沉了些,比刚才多了分真切的惋惜,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菩提叶,金粉蹭在指腹上,留下细小的亮痕,“他临终前攥着这片叶子,指节都发白了,说那烂陀寺的地宫里藏着《火焰刀全谱》,能让你的炎脉真气大成,到时候别说劈山断河,就是把逻些城外的试剑石劈成两半,都不是难事。”

鸠摩智的呼吸顿了顿,丹田处的炎气突然窜了窜,像被这话烫了一下,沿着经脉往上冲,逼得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没觉得疼。《火焰刀》他在师父的古籍里见过,泛黄的帛布上用梵文写着,那是天竺上古的武学,融了瑜伽术的柔韧和佛门护法功的刚猛,练成后能隔空驭炎,刀光扫过的地方,连花岗岩都能烧化,留下焦黑的痕迹。

“洛桑上师还说,”赞普捏着菩提叶的指尖微微用力,叶子边缘的锯齿硌得指腹发疼,“中原武林总把我们吐蕃当蛮夷。去年少林派使者来逻些,见了王室卫队的武功,嘴角都撇到耳朵根了,说‘不过是些蛮力,算不得武学’;大理的段氏更过分,连我们派去求购茶叶的使者都敢刁难,说‘吐蕃人不懂茶道,给你们好茶也是浪费’。”

赞普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你若能把《火焰刀全谱》取回来,练成火焰刀,不仅能压得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服服帖帖,还能带着王室卫队去中原走一趟——让少林的和尚看看,我们吐蕃的‘蛮力’能不能劈了他的藏经阁,让大理的段氏知道,我们吐蕃人不仅懂茶道,更懂怎么用刀逼着他们把茶叶双手奉上!”

鸠摩智的掌心突然亮了些,淡红的炎光泛着细碎的火星,落在手背上的雪粒刚碰到,就“滋”地化成水汽,在空气中留下一缕白烟。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刚被选进王室那天,部落里的老阿妈拉着他的手哭,枯瘦的手指上沾着酥油,指甲缝里还嵌着青稞壳,说“摩智,别学武,武场的刀沾了血,就再也洗不掉了,不如留在部落里放羊,至少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可后来他偷偷回了趟部落,却见老阿妈的儿子——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喊“摩智哥哥”的小娃,蜷在帐篷角落的干草堆里,脸冻得发紫,嘴唇干裂,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糌粑。部落的人说,小娃是去山南牧场放羊时,被苏毗武士抢了羊群,冻饿交加,没撑过那个晚上。

那时候他才懂,洗不掉血的不是刀,是弱者的命。若他当时有足够的力量,小娃就不会死,老阿妈就不会哭得撕心裂肺,部落的人也不用天天担心被其他部落欺负。

“我去。”他接过锦盒,菩提叶的边缘有点扎手,硌得掌心发疼,像是在提醒他这趟路不好走,“但我不要王室的护送卫队,只带三个随从——都是我在部落时一起长大的兄弟,手脚干净,也懂点基础的拳脚。”

赞普挑了挑眉,雪落在他的发梢,很快融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那烂陀寺在天竺腹地,据说寺里的护经武僧团有三百人,个个都练过‘那烂陀七十二式’,为首的首座更是练了五十年的‘焚天掌’,能一掌拍碎青铜钟。你就带三个人?怕是连寺门都进不去。”

“高手才好。”鸠摩智的眼尾泛起一点淡红,像炎气染上去的,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掌心的炎光映在脸上,把瞳孔都染成了淡红,“正好试试,我这刚突破第三重的炎脉,能不能接得住天竺的掌力。要是连几个武僧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取回全谱,震慑中原?”

津ICP备2023000462号-25